正文  第十九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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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大小姐,你们找我来做什么?”
    苏念欲哭无泪地看着坐在对面一脸冷峻的绝情宫少宫主路飞飞,心里直犯嘀咕:自己平日里没得罪过这位大小姐吧,难道她看上本少爷了?看着本少爷跟林湘儿走的近了些不乐意?那也不用兴师动众把自己从客栈押过来吧。阳阳那个木头也不拦着,怎么就任她们把我带走呢?还有惑影晔那个杀千刀的,许大小姐什么不好,偏偏许她带走本少爷。万一她们把本少爷给……
    苏念冒出一身冷汗,路飞飞瞥他一眼:“鬼鬼祟祟。”
    你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谁敢正眼看你啊。
    博士推开门,放下火红爆香的沸腾鱼片。路飞飞示意他把门带上,正正身子:“先把饭吃了。”
    “还是路大小姐你先请吧。”苏念皮笑肉不笑。
    你也把本少爷想的太笨了吧?要是你在这菜里做什么手脚,我非亏死不可。
    “本宫要是想对你动手,早在路上就做了,还用花银子请你吃鱼?”路飞飞一眼看穿他心事,“吃不吃随你。”
    鱼香四溢,苏念的肚子咕嘟一声,小心翼翼问道:“惑影晔是不是欠了你钱?”
    “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不是因为欠了你的钱,所以才拿我来做抵押。”
    “能开口讲这么多话,八成是吃饱了吧?博士,收拾了。”
    “哎哎哎别收别收,我吃就是了。不过路大小姐,你总得跟我说说为什么吧?”
    路飞飞直接闭目凝神,把他当空气。
    宵夜在无比诡异的气氛下结束,苏念长长地打了个饱嗝:“路大小姐,这下该告诉我了吧。”
    路飞飞一挥手,隔间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芨舞回来了。”
    她用的是芨舞,而不是芨舞师姐。
    苏念刚放下的心提了起来。路家母女为了宫主之位争得水火不容,宫中子弟分为两派,互相看不顺眼,这一现象在路袁彤被囚后得到缓解。路飞飞虽然成了傀儡宫主,却也是个省心的,不惹事不挑衅。谁知这安稳日子没多久,惑影晔又把芨舞放了。芨舞是路袁彤的得意门生,心机颇深,武功又高,是路飞飞最大的绊脚石。
    放人没有单放一个的道理,苏念有预感,路袁彤也快出来了。
    “啊对,是放回去了,还是圣主亲自放的。”
    “这么些年绝情宫一直很平静,本宫自问没有得罪过渺尘教的地方,圣主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果然来了。苏念头疼的敲敲脑壳:“大小姐,你问我也没用啊。首先,我在凌霄阁不在渺尘教;其次,我不是圣主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想的我根本不清楚;再次,明明是你们和渺尘教的事,怎么扯到我头上了,就算要来凌霄阁问,你也得找阁主不是?”
    “莫阁主是那么好请的么?”路飞飞道,“这次找你来,是有件事要你和圣主商量。”
    “和他商量?刚才你们过去的时候不是见过他了吗?怎么不直接说?”
    路飞飞无视他的问题:“如果你饿了好久,终于盼来了一碗饭,你吃了一半就被人抢走了,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抢回来。”
    “如果那是一群人呢?”
    “那就只抢最强的那个人手里的饭。”
    “芨舞只是个副手,真正的头儿是路袁彤。”
    “她是你的母亲,你就这么称呼她?”
    “我怎么称呼她是我的事,你的事就是把我要你做的做好。”
    这是你路大小姐求人的态度?苏念莫名觉得有些窝火,被路飞飞冰冷的眼风扫到,立马消了火:“可是你还没说是什么事。”
    “很简单,”路飞飞笑了笑,“我要让路袁彤永不见天日。”
    有些人一旦得到了什么,就不会再放手。路飞飞就是那种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使那是自己的亲娘。
    苏念咧开嘴:“路大小姐未免太高估我了,圣主怎么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你的话圣主不放在心上,那么另一个人呢?”
    “谁?”
    “晟教主。”
    “疯子!利欲熏心的疯子!难怪嫁不出去!有本事跟本大爷呼来喝去,没本事跟惑影晔对着干,有本事去找他啊!跟我一个不会武功的装什么装……哎呦!”
    甩胳膊的动作戛然而止,苏念挠挠头,尴尬地看着被他撞到一边的男子。
    男子踉跄几步,污水溅上雪白绸衣,留下深深浅浅的印渍。
    油伞滑落在地,卷出几圈涟漪。
    伞下是一张清雅如莲的脸。
    白衣似雪,银圈似月。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安心。
    无比安心。
    苏念太阳穴有点疼。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啊?哦,我没事,不好意思啊。我以为都这个时间了不会有人……”
    男子浅浅一笑:“公子可知这附近哪儿有药铺?”
    药铺?谁大半夜去药铺抓药啊?苏念皱皱眉头,难道得罪了什么仇家被追杀至此?长得倒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再往前走不远有一家挺大的,就是不知今晚有没有人守夜。哎?你要抓药为什么白天不出来?这三更半夜的……”
    “我弟弟受了点伤,半夜发起烧来。趁着雨停,出来抓点药。”
    果然是得罪了仇家。
    苏念看着那人远去,摇摇头:“江湖恩怨何时了,俗世纷争几年休,休休休,黄花落,溯世愁……原来是他!”
    刚才就觉得这人眼熟,现在全想起来了。
    从吕丹灼手上接过的瓶身,一笔一划,细细描摹。
    思念如潮水般蔓延,透过篆笔,跃然指尖。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那个重阙日日不忘,心中眼中所想所念的人,原来是他。
    既然……既然他在这里,那么重阙,应当也在附近。
    重阙一整天都没出现,又受了伤,他口中的“弟弟”想必就是他。
    手心脉络分明,被苏念猛然攥起。
    转过身,面向乌云最浓的北方。
    他伤害了我最重要的朋友,那么你就不要怪我心狠!
    深吸一口气,快步向前走去。
    密云不雨,早已不是来时的路。
    一声惊雷,惑影晔睁开眼睛。
    从刚才开始胸口就闷地难受,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随手披了件长衫,惑影晔走到窗边,翻身掠下。
    沈剑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恭恭敬敬地立在院中:“教主。”
    “打听出来了?”
    “是。”剑浪道,“虽然没同时出现过,但重阙和闵让并不是同一人。”
    “讲下去。”
    “永嘉分堂回信说六年前的确有个叫闵让的男子拜入雁荡,排行十八。此人武功平平,没人把他放在眼里,谁知六年内进步神速,且为人谦和,深得慕容掌门欢心。甚至让慕容掌门产生了废亲立贤的想法。”
    “废亲立贤?他倒真大公无私。后来呢?”
    “闵让在雁荡行事低调,慕容掌门倒也大方,把炼丹炉都交给他管,开始时还有慕容羽在旁看着,见他一直醉心剑道,就渐渐丢开了,”
    “至于教主吩咐的,前两年他一直跟晟教主有书信来往,后来因正邪殊途断了联系。也并不曾见他与什么人交往。”
    沈剑浪说完,见惑影晔一脸凝肃,不由问道:“教主还是觉得不对?”
    “你说,他现在自己掌管炼丹炉?”
    “是。”
    “雁荡是道家,炼丹炉底有八十一方阴阳八卦太极图,凡接触到的都会染上,经久不去。沈剑浪,”
    “属下在。”
    “你马上前去卧龙山庄,把当日尹希凝搜出的丸药取来。”
    “是。”
    惑影晔起身,扑落肩上纱尘。
    他在廊上遇上一脸失措的晟析。
    “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了。”晟析不自在的笑笑,肩膀微微颤抖。
    那是他无助时的本能反应。
    自以为成熟的小家伙,还是需要自己好好保护啊。
    “剑浪来跟本座说些事情,本座怕吵醒你,就带他出去了。”自然而然地拥住晟析腰身,“穿这么少就出来,回头染了风寒,又要嚷头疼。”
    “刚刚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还是很害怕的。”晟析苦笑,“我知道,是我无理取闹。大概是习惯了你在我身边,就无法想象再次失去你的日子。下次遇到这种事,一定把我叫醒,好不好?”
    惑影晔点头,扯下披风将晟析整个儿裹住,“脸都冻得通红了,有什么事进屋再说。”
    半拥半搂把晟析抱上床,惑影晔的唇毫无预兆覆了上去。
    “唔……”
    “下次再冻成这样,本座就把你从床上丢下去。”
    “明明是你……好好好,听你的。”
    惑影晔的发软软地扫在晟析胸前,酥酥麻麻。
    “我想云轩和思晔了。”
    惑影晔眉尖一挑:“居然还有空想他们,本座没满足你吗?”
    “居然还有跟孩子吃醋的人。”食指点上惑影晔鼻梁的痣,“白璧微瑕。”
    “看了那么多年,现在才发现?”
    晟析不理他:“再过半个月就是寒衣节了,要是赶得及,就去给黛眉和绿袖烧点棉衣。”
    “好端端的,提起这些做什么。”
    “绿袖是我见过最忠心的女子,她肯为了你向武林盟的人下跪挨耳光,肯为你在武林盟面前出头,却没等到你睁开眼睛那一刻,”晟析垂下眼睫,“可惜我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那么安静的走了,连一句再见都没留下。”
    他感到惑影晔收紧了手臂,硌得他肩膀生疼。
    “睡吧。”惑影晔的声音很轻,“错过了本座的比赛,可是要抱憾终生的。”
    晟析嗯了声,往惑影晔怀里靠了靠,闭上眼睛。
    他睡着了,惑影晔却一夜未眠。
    停了半个时辰的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檐下成串的雨滴像断线的盘珠。
    江阔云低,断雁秋风。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那一年,他风华初成,她正当髫年。
    他是在花灯会上见到她的,她跟双亲走散了,哭的哽咽难抬。
    他攥着她的手,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我教你武功,做你师傅,如何?
    师傅……
    她总是怯生生的唤他。
    她总是跟在他身后,陪他看日出花分,四季更迭。
    后来,她成了他的心腹,他的左膀右臂。她目睹他登上奇门宝座,她在他练武后备好热水,还有满满一桌的饭菜。
    他笑着说,本座的胃都要被你惯坏了。
    再后来,他名动四方,翻云覆雨;她跟在他身后,默默无闻。
    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在他辞世后,用柔弱的肩膀撑起他的尊严。
    她为他付出一切,却没看到他睁开眼睛的样子。
    厚刃穿透了她的心脏,也结束了她凄楚的一生。
    他想,如果她还在,如果她知道,一定会欣喜非常。
    天蒙蒙亮时,客栈的门被敲响了。
    狼腾打着哈欠开门,眼睛立刻瞪得老大:“你们怎么来了?”
    “圣主呢?”莫吟收起油伞,“雨太大,今天的比赛延后了,我来告诉他一声。”
    狼腾向楼上努努嘴,“肩膀还好吧?”
    那日莫吟被气浪冲下白石巅,右肩骨折,虽有丘祈文为其断续,却落下了病根,每到阴雨天总是疼痛难忍。
    莫吟道:“丘祈文给我配了新药,我一直吃着,已经好多了,你不要挂心。”
    狼腾笑眯眯道:“总说我不要担心,可我总是控制不住,非要在你身边看着,你说这如何是好?”
    莫吟左顾右盼:“苏念还在五仙教那里呢?也不知萧盟主的伤怎么样了。应该和云霄去看看的。”
    “莫阁主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岔话题。先把自个儿顾好了,才有资格去关心别人。还有,圣主昨晚把沈剑浪派去洛阳,陆云霄也跟着去了,现在估计都到绵州了,要找他们,难咯。”
    “洛阳?为什么要去洛阳?”
    “据说是跟凌傲月房里的什么药丸有关……”
    不等他说完,莫吟已经站起身,向楼上走去。
    狼腾眼疾手快,拦在他身前:“你要干嘛去,那两个还没起床呢。”
    “你们不能杀重阙。”
    “什么?”
    “为什么?”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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