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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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3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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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依愁眉苦脸地看着面前的透白米粉,上面浇了厚厚一层麻芝蒜汁黄瓜丝:“这些东西都不用煮一下吗?可以直接吃?”
对面的池砚清讶异的看了她一眼,重新取了双筷子把她面前那份搅拌均匀:“川北凉粉就是这样,拌的越均匀越香。教主喜欢吃辣吗?”
蓝依嗯了一声,手斜着从池砚清臂弯穿过,舀了满满一勺辣椒在碗里:“这下应该差不多。”
池砚清看着鲜红的辣椒油,感觉胃都有些拧巴了,他对无恕投去求助的目光,无恕咳了一声:“我那里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池老弟你先陪着教主吃饭,吃完再回也不急。”
池砚清认命的闭闭眼,把自己那份递给蓝依:“那一份辣椒有些多了,我吃掉就好,教主你吃我这份。”
蓝依咬着筷子犹豫一阵,毅然端过池砚清的碗吃起来。
“教主。”
“嗯?你这么叫我不会觉得别扭吗?叫我蓝依就行啦,苏公子他们都是那么叫我的。”
池砚清刚想说这于理不合,见蓝依埋头吃的痛快,不禁笑了:“那教主也叫我砚清好了,这是你我私下才许叫的,人前还是像从前一样。”
“那是自然,哎,你刚刚要问我什么?”
池砚清右手拢进袖中,摸出一支点翠镀羽钗。
那日无恕心血来潮说要看她的牛角银帽,粗手粗脚把银钗摔折了,蓝依打个哈哈说碎碎平安把这事儿忘了,池砚清却记在心里,找了锦官最好的银匠打制出个一模一样的。天璇坛主杨峥笑地意味深长:“人家教主都忘了这茬了,你还当正事儿忙前忙后。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池砚清笑笑,不做声。
“哎?这不是断了的那支吗?你找人重做了?”蓝依接过钗子上下打量:“可是你送我这个做什么?”
池砚清好看的脸上浮出两团红晕,随口扯道:“先前那支不是断了么,岛主寻人重打了一支赔你,又不好意思亲自给,就让我来了。”
蓝依挑挑眉,朗声笑道:“我听说你们逍遥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无恕大哥赔了我根钗子,砚清你要赔什么给我?”
她语声娇媚,带了丝少女独特的柔软,只把人听得心神荡漾。
池砚清未料到她有这一手,微愕道:“你的意思是……?”
“整天听他们说你的左手剑多快多厉害,我也想开开眼界。这样吧,奇门大会结束后,你舞一套左手剑给我看,好不好?”
就连池砚清也没有想到,他那么快就会使出左手剑,还是对着她。
仡卢长老击败轩辕成,池砚清击败四宝堂孙四爷、落霞庄桐萝仙子,站到蓝依面前。
蓝依手擎银钩,绛蓝苗裙在空中划过一道亮眼的弧线,银钩不知何时被她握在手中。她自小受喀香卡姆雅的亲传,身量轻盈,这一套叠影森森练的极好,转瞬间已到了池砚清跟前,接一招千丝百毒。
千丝百毒颇有昆仑镇山宗掌法模样,六十四式银钩耍完,已绕着池砚清转了八圈。池砚清以剑法见长,见招拆招,短兵相接,铿锵不绝。看似退守,实则进击,一时间,两人战成平手,你来我往上百回合,竟谁都不敢向前。
“你觉得喀香卡教主和小剑魔哪个更胜一筹?”晟析坐到惑影晔身边,抿了口茶。
惑影晔指尖点点几案,看他一眼:“想知道?亲本座一口,本座就告诉你。”
狼腾迅速把头转到一边,非礼勿视。
晟析笑的脸都僵了:“晔大教主,你注意点场合行不行。”
惑影晔一扬眉,额心祖母绿闪闪发亮:“昨晚是谁硬要在上面的?翻身比翻书还快,不犒劳下本座,还要本座给你做解说?”
“占了便宜还卖乖……”
惑影晔见他低着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不由伸手去揉他的发:“喀香卡教主招式凌厉,胜在气势,池砚清剑法娴熟,绵里藏针。本座倒觉得池砚清胜出的可能大些。”
“大教主,你还有银子吗?”
“嗯?你要银子做什么?”
“押注。”晟析摊开手,“赌场又摆起来了,押五仙教的比较多,去赢几个钱来把大教主娶了,你说好不好?”
“温文尔雅的渺尘教代教主,居然会去玩这些无聊的东西。”
“我记得小时候某人教我上街玩过的,现在觉得无聊了?”晟析抱起胳膊,“每天端着架子不累吗?在我面前装什么超凡脱俗。”
“说不过你,”惑影晔笑着摇头,“孟冬,把那些小银裸子给代教主玩去。”
孟冬应声,掏出几块碎银递给晟析,却见晟析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不由也看了过去。
蓝依与池砚清过了数百回合,似乎发现他左肩守势较弱,挺起银钩向左肩攻去,钩钩快如闪电,池砚清急退五步,左手剑终于出鞘,寒光粼粼,惊绝四座。
扛、挡、挑、钩、刺、穿、扫,一招一式近乎完美,池砚清双剑舞动,皂衣蹁跹,右守左攻,绵密悠长。
“难怪别人称他为小剑魔,他的确配的上这个称呼。”
他双剑既出,先前的弱势大有改观,钟林剑法剑剑挟风,轻松化去银钩来势,蓝依步步后退,直被他逼到台边。蓝依见势不妙,一招描云钩金,银钩搭上剑身,用力一扯。池砚清侧身,还她一招钟灵毓秀,只听一声脆响,银钩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弧线,蓝依一脚踩空,跌下三丈台去。
“教主!”寨黎塔站起身来,神色慌张。
这慌张仅仅持续了一瞬。
池砚清飞掠过去,将蓝依紧紧抱住,落到地上。
“池老弟,真看不出来呀,你还会这么一手。”无恕拍拍他的肩膀。
“池老弟,哥哥服了!”杨峥笑的很讨打。
蓝依脸红的像个苹果,偏偏被逍遥岛五仙教的人围在当中脱不了身,正在尴尬时,一双手抚上她肩头,为她整好下关。
池砚清俊秀的脸近在咫尺。
蓝依的头垂得很低,突然推开池砚清,快步向人群中跑去。
“她怎么了?刚刚不是挺顺利的吗?”
“该不会是人家没看上池老弟吧。”
“怎么可能?咱池老弟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就算是苗家姑娘也难免心动啊。”
寨黎塔无视逍遥岛众人:“你们留在这里,我去看看教主。”
蓝依并没有走远,寨黎塔出了会场就见她蹲在长堤上掰指头,这是她撒娇时常做的动作。
“你怎么啦?”没有旁人在,寨黎塔抚上蓝依肩头,用苗语问她,“是因为池公子吗?”
蓝依点点头,又摇摇头。
“池公子赢了你,你不高兴了?”
“不是,当然不是。”蓝依嘴巴鼓鼓的,“奇门大会快结束了吧?”
“以前的赛程都是三天,庆功宴后就该散了。”
蓝依垂下头,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塔塔,你遇上这种情况会怎么办:你不想一个人离开,那个人却不得不离开。”
“这有什么难的?想办法让他留下来咯。”
“留下来……”蓝依抓抓头发,视线扫到下关,计上心来。
她在寨黎塔耳边低语几句,寨黎塔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谁让他那么做的。”
“可是……那毕竟是白家女子的禁忌。”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一定要我去说吗?”
“当然啦,谁让你是跟我最亲密的人,尊敬的圣蝎掌使。”
寨黎塔无奈地按按蓝依肩膀:“行,那你先回客栈避一避,等我的好消息。”
池砚清在与楼颦风一战中败下阵来,刚下台就见寨黎塔迎面过来,忙做了一揖:“喀香卡教主没事了吧?”
寨黎塔笑道:“不但没事,还高兴的很呢。”
池砚清眨眨眼,听她说下去。
“我们岭南有个禁忌,男子不能轻易抚摸女子的下关。若是摸了,就是向女子提亲的意思,要去女子家里当牛做马三年,然后圆房,”寨黎塔嫣然一笑,“池公子方才理了我们教主的下关,可是准备好随我们回岭南了吗?”
池砚清愣了:“你们岭南有这样奇怪的规定?那平时劳作节庆不是很容易就碰到?”
“我们岭南女子把这看的比名声还重,谁要哄你?至于你说的,碰到是一回事,摸又是另一回事。池公子这么发问,是看不上我们教主,还是想学纳西男子呢?”
“寨黎姑娘言重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在下出道虽晚,可这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还是懂的。”池砚清垂目道,“烦请寨黎姑娘回了你们教主,就说给我三天时间收拾交接,三日之后,我自会随教主而去。”
“既然池公子这般豪爽,我们五仙教必当扫榻相迎。”
池砚清吐了口气,迅速找到无恕和六位坛主讲明一切。
“奴家说什么来着,咱们池老弟是风流俊俏小郎君,凭她是汉家苗家,中原岭南,都忍不住心动呢。”天玑坛主周嫮一把团扇在手,笑的一脸得意,“来来来,都把钱拿出来,输了的可别赖账。”
天权坛主白竹贤不甘不愿掏出几块金裸子放在周嫮手里,“男人就罢了,你一个女人还这么爱赌,难怪嫁不出去。”见周嫮瞪他,又道,“不过说起来,这好像是白族的风俗,喀香卡教主是苗家姑娘,怎么也讲究这些个?”
“人家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本事你也去摸摸喀香卡教主的下关,看她不打出你来。”
天枢坛主张成居清清嗓子:“六弟这一去怕是要留在那里了,落下的缺要谁来补呢?”
正中池砚清心事,池砚清看一眼无恕:“我的意思,是让小柳接了这差事,历练几年。大哥觉得呢?”
他口中的小柳是无恕首徒权小柳,权小柳玩杂耍出身,乖巧机灵,深得无恕和七位坛主喜欢。无恕早就有意让他出山历练,又不舍得让他离开逍遥岛,池砚清话一出口,无恕立刻表示同意,见其他六位没什么异议,就把事情定下了。
晟析关上窗户,走到床边坐下:“你没觉得今晚太平静了吗?”
惑影晔解了玉带,雪白裘衣迤逦至地:“平静有什么不好?哦——”他拉长声音,“本座明白了,代教主是想与本座做些不平静的事出来。”
晟析白他一眼:“也许是我多想了,你知道的,刀口舔血的日子过久了,反而不适应这平静。”
惑影晔拉住他手臂,将晟析带入怀中:“诛心也好,自虐也罢,我还是喜欢任性撒娇时候的你,没这么多烦心操劳,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我也会想为你分担些事情,而且,我已经长大了。”晟析闭上眼睛,任温热的嘴唇蹭着自己耳后,“倒是你,之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现在多了些人情味儿,我还有些不适应呢。”
“嘴上说不适应,后面却适应的很呢。老实说,你是不是想……?”
晟析一巴掌拍上惑影晔俊脸,不轻不重,“明天还有比赛,你是想让大家都等你一个人吗?”
“不是本座一个人,是你我。”
这下扇地重了些,晟析理理被他褪了一半的衣带,“睡觉。”
“咳咳,咳咳咳……”
炭火烧得极旺,吕丹卿抬手擦去额头细汗。他看看瑟缩在角落躲雨的老人,取下搭在床头的长袍,为老人披上。
“老人家,这边冷,来烤烤火吧,身上干了多少暖和点。”
“不用不用,看你朋友烧得挺重的,再扑上寒气可不好。”老人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丹卿叹口气,昨夜重阙发起高烧,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被子也叠三床,热度却没褪下去。丹卿估摸着他伤口感染了,探身去看,却被重阙扯住袖口,丹卿刚要开口阻止,看到重阙瘦削的脸,心一软,就由他去了。
重阙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歇脚处没留几块干粮,丹卿自己带来的早已被雨水泡透。他想了想,将干净完好的捡了几块递给老人。
那老人倒也不客气,接过就吃,嘴上还不饶人,“也是个不过日子的。”
丹卿侧侧身,不解地看着老人。
“这雨下了两个晚上都不见停,你们选在这里歇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干粮可够?药草还够?”
“干粮是够吃的,只是草药不多了。”丹卿拧眉,“他病成这样,我一个人又走不开,只能这么干拖着。”
“啧,连自己都顾不上,还顾着我这老爷子。罢了罢了,这雨不停,我也走不了,趁着现在小点,你去城里买点干粮草药,先让他退下烧来。”
丹卿抿着唇看一眼重阙,“那就麻烦老人家了。”
“两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竟然能过成这样。现在的年轻人诶。”老人摆明了不买账。
“是,是。我很快就回来。”
丹卿对他灿然一笑,撑起油伞。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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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依妹子吃的那个,其实就是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