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相思相见不相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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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莲宗如今所在之地,比之从前更加向北,与中原相隔千里。谢奂跟着姜小舟一路行去,只觉气候越来越是寒冷,四周景致也是萧瑟荒凉,若无人带路,决计找不到那里。
这日行至一座陡峭高崖下,姜小舟忽下马至山壁之前,双手握住壁上的一只铁盘将其转动起来。他将内圈和外圈的暗码对准,山壁上的大门应声而开。姜小舟道:“谢宫主,请随我来。”随即引着他进去,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只见山腹里面是一间石砌的小厅,却没有顶,光线极暗。厅中央放着个很大的石斗,几条粗铁链一头栓在这上面,另一端向上延伸出去。姜小舟扬首朗声道:“净莲右护法姜小舟带同玄英宫主谢奂,上崖来见宗主!”只听上方看不见之处,有几人人接连喊道:“右护法到!”“右护法到!”“右护法到!”。。。声音来处渐渐远了。
姜小舟道:“好了,我们这就可以上去了。”跨入那石斗之中。谢奂也跟着进去,刚刚站稳,石斗动了起来,缓缓向上升起。
谢奂道:“这样上去,就是崖顶净莲宗的所在?”姜小舟道:“正是。如此虽麻烦一些,却是易守难攻。”谢奂心中暗暗称是,挖空的一段山腹以及这石斗机关,实是值得赞叹。
石斗上升很稳,一盏茶过后终于到了崖顶。姜小舟将谢奂引至一座小亭:“宫主还需在此稍待片刻,传令使者通传了我们才可进去。”谢奂点头。环顾四周,只见屋宇庄严巍峨,比之从前的净莲宗更是多了几分奢华,连这迎客亭都修建的十分雅致。
坐了一会儿,忽然前方涌来一群人,来势汹汹,各挺兵刃,将小亭团团围住,朝谢奂怒目而视。谢奂也不理会,仍旧坐着。
姜小舟站起身道:“各位少安毋躁,至少等他见过了宗主,再报你们自己的仇,不然我不好交代。”对方一个高大汉子咬牙切齿:“这小子十年前带着一帮自称名门的兔崽子来攻,杀了我的兄弟,先让我砍他两刀出气!”
原来这群人俱是十年前刑域围剿侥幸逃脱的生者,今日一听说谢奂竟真个孤身来此,迫不及待便来找他报仇。
姜小舟道:“如何处置他需得宗主裁决,你们先回去吧。”一老者道:“右护法有所不知,宗主已知此事,但并未反对。只道他还有重大价值,别把他弄死了就是。”
谢奂听了此话,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竟笑了一下。
人群叫骂声此起彼伏,立刻便要动手。谢奂忽感烦躁,心想自己只是来见他的,和这些人纠缠什么。忽生一计,闪电般出手,扣住了一旁姜小舟的脉门。姜小舟没想道他竟有此招,毫无防备,性命捏在谢奂手中。
谢奂道:“得罪。请你叫他们让开,带我去见你们宗主。”姜小舟也不慌张,对众人道:“我以右护法的身份,命令各位退下。”众人无奈,只得让开一条路,但几十双眼睛仍旧狠狠盯在谢奂身上。谢奂扣着姜小舟的手腕,两道冷电般的目光环扫众人,缓步向亭外走去。
忽听背后有人笑道:“谢宫主,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否?”
谢奂身形一顿,慢慢转过身去。
小亭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高挑身形斜倚着亭柱,瞧着谢奂勾唇而笑。
曾无数次的设想过与谢天淅再次见面的情形,可此时当真与他相对,谢奂一句话也说不出,心脏不受控制的收缩,竟引的身子轻颤起来。
姜小舟发觉谢奂的异样,忙趁机脱出掌控。谢奂也不去管他,只定定望着天淅。
谢天淅道:“谢大侠果然一人前来,真个是将武林兴亡放在心上的好盟主!”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讥诮之意。
谢奂道:“你怎么样说都没关系。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将从前发生的那些事解释给你听,好让你……好让你……”却说不下去了。
谢天淅却笑道:“我们妖邪魔头,被名门正派的侠士所杀乃是天经地义,谢宫主又有何好解释的呢?”
谢奂平时就不善言辞,此时更是被呛的说不出话。刚才那班人又吵嚷起来,谢天淅道:“你们若如此着急,现在就上吧。但若有人胆敢取他性命,杀无赦。”
谢奂道:“我此行只是来见你的,若说亏欠,也只亏欠了你一人,与他们什么相干?”
谢天淅道:“可他们要报仇,我不便阻拦,你说是不是?”
众人见宗主如此说,不再顾忌,当即便有四人冲了上来。谢奂虽恼他们烦人,但身在净莲宗的地界,还是避免伤人性命,长剑指东打西,顷刻间打落了两人兵器,刺中了一人手腕。可对手实在太多,倒下两个、补上四个,其中还有几人功夫颇高。这些人前赴后继的涌将上来,谢奂修为再强,也逐渐体力不济,汗如雨下。
一瞥之间,只见谢天淅坐在亭中石凳上,一脸悠闲的自斟自饮,看着自己在这里拼命。谢奂心中气苦,微一疏神,肩上中剑。
只听谢天淅道:“可惜啊可惜,这么容易就受伤了。不知道谢大侠还能支持多久?”语气中却没半点可惜之意。
谢奂恼怒起来,认准砍伤他的人,飞身而上,剑身下劈,竟将那汉子一条臂膀斩了下来。那汉子的剑掉在地上,谢奂足踢剑柄,那剑疾飞而出,没入另一人胸膛!
众人见他突然间如此凶狠,顷刻间斩人手臂,又杀一人,尽皆畏怯。
谢奂道:“还要报仇吗?”他满身杀气,提剑还欲再上,辟离被一柄通体暗红的软剑架住,正是谢天淅的佩剑“蔷薇”。
谢天淅道:“我并不愿和你动手,但你要杀我门人,我需得保护他们。”话音未落,软剑如一条毒蛇般绕着辟离剑身而上,直刺谢奂手腕。
谢奂以内力振开“蔷薇”,撤剑向后跃去。天淅如影随行,仍是距他不到两尺,再次出剑。他这古怪身法轻功不像轻功,步法不像步法,谢奂在极乐教时曾见过他用此法与申屠敬缠斗,此时自己与他相斗,才知这神出鬼没的身法是如此麻烦。谢奂以快剑逼退他的进攻,左手使上了用来攻击敌人穴道的“千叶指”,右手长剑翻飞,左手纤指连点,虽在与人争斗,姿态仍是潇洒优美。
天淅的攻势逐渐被谢奂压住,已呈败相。他冷哼一声,忽以左手徒手抓住了谢奂的剑。谢奂感到一股极阴寒的内力袭来,运起内力竟逼不退它,还隐隐有将自己手掌吸在剑柄上之感。谢奂突然想起当年琼光夫人对封师叔也用过这一招,知道杀招在于对方右手动向。谁知谢天淅右臂不动,却将整个人转进谢奂怀里,握着辟离用力往前一带,同时“蔷薇”向自己小腹疾刺而下!谢奂大惊,忙以左手去阻那软剑,天淅却放开手任他抓住那剑,自己身形微侧,一掌印上谢奂胸膛!
谢奂倒在地上,立刻便有门人用剑指住。谢天淅道:“刚才那一招,叫做‘生死相随’。不过既然你不愿我们同死,就只有自己受伤了。”这“生死相随”,乃是敌我距离极近之时,以剑将两人的小腹同时刺穿,乃是同归于尽的招数。谢奂不知他是真的想与自己同死,还是使诈好叫自己上当。
他伏在地上,勉强抬起头向天淅望去,只见他仍是一脸微笑,还冲着谢奂眨了眨眼。谢奂胸中一片冰凉,体内气血翻涌,终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