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并蒂两生同舟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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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奂这才注意到屋内竟还有人,回转来看去,但见屋宇深处的锦塌上倚着个男子,深目挺鼻,嘴角含笑,面目颇为英俊;怀内抱着的女人衣衫不整,旁边另有几个男子女子围绕伺候。
谢奂道:“阁下想必就是申屠教主了。在下姓谢,旁边这位是我弟弟,今日特来向教主求药。不知教主可否叫这两位移步?”
申屠敬微笑道:“二位少侠既有求于本座,非但不以真名相告还诸多要求,真是没法子。”拍了拍掌,一众男女这才退入内室。
阿久道:“我们中原人对贵地的习俗有些不惯,还请包涵。不过我大哥确是很有诚意的。”
谢奂道:“正是。在下的朋友受了极重的内伤,唯有贵教神药两生花可医,望教主赐给在下,不胜感激。”
申屠敬却慢条斯理的道:“少侠的朋友受了伤,干本座何事?想要两生花,除非你成为本座的知己。”
谢奂心想,谁要做你这不知廉耻的蛮人知己,嘴上却道:“那要怎样才算你的知己?”
申屠敬笑而不语,踱到谢奂面前,在他肩上抚了一抚,轻声道:“陪本座在此住上一住,我们两人定可成知己。”眼中尽是淫靡玩味之色。
谢奂顿时明白了他所图,心中憎恶,冷声道:“我朋友的伤耽误不得,恕难从命。”
原来这极乐教主申屠敬素喜淫乐,且是男女通吃,搜罗俊男美女无数安顿于各个精舍之中。方才见了谢奂,容貌清丽倒也罢了,那冷冷淡淡的神情、凛然不可侵犯之态,却让申屠敬欲念顿生。
知道谢奂不可能轻易答应自己的条件,申屠敬又道:“此言有理。那便改为,通过本座设下的三关吧。”
阿久道:“是不是要比剑?那好的很,我和大哥都可奉陪!”
申屠敬道:“刀剑无眼,弄伤了可不好,我们比别的。”
此时侍女端了个托盘进来,盘上置着一个碧玉制成的海碗,其内酒色也是碧绿,煞是好看。
申屠敬道:“此为我教的名酒“五仙酿”,有补益之功。放心喝下去吧,本座保证绝不会有毒。”
谢奂眉头微皱。倒不是担心有毒,而是酒碗底部有小小的蝎子、蜈蚣、蟾蜍、蜘蛛、花蛇各一,自己素有洁癖,看看都恶心,更不要说吃下去了。
忽然一只手飞快的端走了酒碗,却是一旁的阿久。他大口喝光了碗内的东西,将酒碗重重往托盘上一搁,向申屠敬道:“我大哥不想喝,我替他喝了,也是一样的。”说罢向谢奂一笑。谢奂甚是感激,也对阿久微笑。
申屠敬道:“这第二关,需得谢少侠亲自闯一闯了。谢少侠可知本座最厉害的功夫是什么?”
谢奂道:“自然是毒功和蛊术了。”
申屠敬道:“非也。本座最厉害的乃是迷魂大法,还有就是……嘿嘿,让人欲仙`欲死的功夫。若你能抵受的住迷魂之法,就算是第二关过了。”
说罢双眼直盯着谢奂的眼睛,瞳孔如两泓幽潭,像要将人吸进去一般。谢奂一凛,心道“来了”,屏息凝神,集中精力对抗。申屠敬见他目光仍旧清澈坚定,微微一笑,口中忽然念起一种奇怪咒语,语音艰涩古怪,直听的一旁的阿久也昏沉起来。
谢奂也逐渐心神恍惚,只觉自己取到了药,回到了玄英宫。忽觉正牵着一个人的手,扭头看去,眼前这少年眉目艳烈,嘴角含笑,一双微挑的凤目向着自己温柔凝视。
“天淅?!”
那少年见了谢奂愕然神色,挑眉道:“干嘛这么惊讶?不是说好了在这里见面的么。”
谢奂下意识的看向四周,所在之地是正玄英宫的柴房。自己与谢天淅白日里就像一对普通的师兄弟,晚间却常在此处相约见面。
谢奂注视着面前的少年,心头迷迷糊糊,不知今夕何夕,嚅嗫道:“我……今日是何时?”
谢天淅笑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啊,你又忘了不成?”说罢从怀里取出一样事物,放在谢奂掌心,却是一匹小小木马,雕刻惟妙惟肖,打磨的光滑可爱。谢奂只觉得这小玩意分外眼熟,此情此景也十分熟悉,仿佛从前发生过一般。
“我雕来送给你的,喜欢吗?日后我陪你去找真正的千里良驹。”
谢奂点了点头,向着面前的少年痴痴呆望。谢天淅笑道:“阿奂这样看着我,是不是很喜欢我?”捧住谢奂的脸,往他唇上吻去。
这吻虽然青涩,却足以使有情之人意乱情迷,谢奂阖上双目,心头迷惘渐消,环住天淅的腰身回吻。忽觉耳珠被含着舔弄,对方在耳边轻轻说道:“阿奂,和我一起永远在这里好不好?”迷糊之中,谢奂点了点头,心中幸福的如同做梦,却总觉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忘记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突然耳中听见“嘭”的一声钝响,谢奂双目倏然睁开,一下子清醒了大半:谢天淅早已在十年前叛逃玄英宫、接掌净莲宗,自己与他更是结下杀母大仇,如此温柔缱绻的情景,此时只可能出现在申屠敬制造的幻境中。原来这迷魂之法乃是根据每个人心底最强烈的愿望制造幻境,使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法术陷人,不如说是人心自陷。
“谢天淅”缓缓放开他,神色冷冷,目中血泪交流!
谢奂的心立时便像刀割般痛,可幻境中的一切终究是假的,他终于狠心背过身去,收摄心神,脱出幻境。
眼中景物逐渐清晰起来,谢奂依旧面向申屠敬而立,心中堵的难受,人也像要虚脱了一般。侧头一看,阿久竟倒在地上。谢奂大惊,忙扶起他查看。申屠敬笑道:“莫怕,他只是被我的咒术催眠了而已。”
说话间阿久已经醒转,迷迷糊糊的兀自不知发生了何事。谢奂松了口气,才想起那声钝响原来是阿久倒地弄出来的,笑道:“第二关过了,多亏了你。”
只听申屠敬道:“谢少侠克制之术果然厉害。若是本座在幻境内与你独处,才舍不得出来呢。”
谢奂冷冷道:“第三关是什么?”
申屠敬道:“世人向来视本座这极乐崖如魔窟,真是冤枉。若少侠在此住上一宿,回去中原向人说说,定无人这样想了。”
谢奂道:“若我在这里住一夜,就给我两生花?”
申屠敬道:“正是。”
谢奂昂然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