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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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树梢,万家灯火,雨水冲刷过的街道熙熙攘攘一片繁华。
    眼前屋檐飞挑、灯火辉煌的楼阁,挂着张“醉欢楼”的錾金牌匾,正是幽京最大的青楼,十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倚着门柱娇笑揽客,富贾书生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一身男装打扮、被姑娘抛媚眼的海茶束手束脚站在虞欢城背后。
    “公子,这大半夜的,咱们来逛青楼不太好吧?”
    虞欢城回眸一笑,眼睛里荡漾着弦月的微光:“哪里是大半夜,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苍暮已经启程湘海了,三飘和阿乎烈带来准坏事,我留他们在尚书府练功,带你出来不好么?何况这场大棋局已拉开序幕,第一步该下个什么子儿,总要仔细……”
    海茶鄙夷道:“北夷军营里也有军妓,只不过那些女子就算被迫沦落风尘也是有骨气的,哪像这些扭来扭去的娘们,看了就让人生厌。”
    虞欢城莞尔一笑:“你说的对,北夷女子都是脊梁挺直、还会舞刀弄枪的女侠。嗯,我也不喜欢脂粉味太浓的地儿,熏得人头疼,不过我们既然有大事要办……”
    “属下不解,公子要办大事也不能挑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
    虞欢城好笑地盯着海茶,“不三不四?刚才你还禀报说那男人今晚会留宿在这,时间不能空耗,这青楼就是我正经八百的用武之地呀!”
    海茶头都大了,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公子,属下只是照常禀报,没成想您还真来!”
    “天地何处不能及?今夜最好让我狠捞一笔风流债,让我殿试得四成胜算……”
    这样一想心情还不错,虞欢城眉眼弯弯地打趣,“对了,行动之前要不要喊个口号提提神?我看苍暮每次出任务都气势汹汹地喊上几遍的。”
    “公子,在这种地方大喊北夷威武不太好。”
    虞欢城大笑:“也对,只有他才干得出这种蠢事。”
    正说着,虞欢城乖乖地被一群姑娘拉扯进了门,无语的海茶只看见少年泼墨发丝一晃而过,那风致楚楚的身影便探进了夜色,融进一片灯火。
    “将军,这都是咱们醉欢楼最上等的货色,特意留了牌子等您来呢!”一头金钗佝偻身子的老鸨小心翼翼地笑道。
    “琴棋书画,可都样样精通?”
    莫长崎玄色长袍,一派威严地坐在上座,一双鹰眼凌厉的扫过眼前五六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一袭青纱裹娇躯的女子们柔柔地应着:“是。”
    莫长崎不着痕迹地叹口气,随便点了个样貌最上乘的女子:“就你了,其他的都退下。”
    被选中的女子如同中了花魁一般,一声娇笑及其欣喜地扑到了男人怀里,其余纷纷不甘心的叹息离开。
    厢房里只剩下如胶似漆的两人和袅袅燃起的勾情香,莫长崎一只大手紧紧握住女子细腰,任凭她柔若无骨的靠在胸口。
    “将军,您现在可是大燕最威名远扬的镇国将军,在南靖十战十捷的传奇可谓家喻户晓,今日您刚回京就有幸一见,奴家真觉得此生无憾了呢。”
    “你,可会弹琴?”莫长崎低沉着嗓子问。
    “深谙古筝胡琴和琵琶,将军想听奴家弹些什么曲子?”
    “琵琶,《边塞曲》会弹否?”
    女子一迟疑,“嗯,如此良辰美景听那东西作甚,不如奴家给将军奏一曲《春宵千金刻》……”
    莫长崎脸上浮起不甚在意的一笑:“好。”
    醉欢楼大堂人声鼎沸、琴瑟和鸣里,从楼梯上匆匆下来的海茶俯身覆在虞欢城耳边。
    虞欢城正右手托腮安闲地看唱戏,丝毫没注意周遭男人们的视线。
    “公子,又核实了一遍,武举主考就是在南靖攻打犀国、新封的镇国将军,三楼天一阁,门外四个守卫。”
    “让新晋的大将军担任武举主考不会有大材小用之嫌么?消息几分可信?”
    “是,往年的确都是的军将世家的老一辈主持局面,但也不能排除镇国将军功高盖主的嫌隙。属下是从无机阁探得的密报,虽然圣旨未下,十有八九。”
    “无机阁,什么来头?”
    “大燕最负盛名的民间暗楼,和天策营的本事如出一辙。”
    “好,我便去会一会这个将军。嗯,那四个守卫能解决的了么?”
    “不在话下,属下这就去办。”海茶道。
    然而虞欢城两颊绯红,唇瓣红得几乎要滴血,只让人觉得他嘴里的话都透着酒香,然而他眯着双眼,始终不改唇边那抹微笑。
    真真是美得张狂。
    海茶讶异:“公子您,您喝醉了?属下才走掉一小会儿呀!”
    “虽然这里的酒很香,我可不会掉以轻心。”虞欢城吐吐舌头,嘻笑一声,“府主是个大酒鬼,可他还告诫我说,想安安稳稳地喝醉,就要始终保持清醒。不然,再顶尖的棋手,真的喝醉了该如何下棋呀?”
    天一阁,莫长崎听那宛转柔弱的琴声几乎睡着,而对面搔首弄姿的女子仍然拼命暗送秋波,他懒懒噙着笑的卧在床边,喊了一声“来人,上酒。”
    只听的楼下喝花酒猜拳声连绵不断,门外却无人应答。
    醉欢楼后院,一身男装的少女正轻松地把最后一铲土盖上整齐排列的四具躯体。
    莫长崎等得不耐烦,干脆亲自起身下楼倒酒。
    然而打开门并没有亲卫的影子,扑面而来满是无边美色,撩人心弦。
    那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矜贵的刺绣白袍,轻轻撞到他的怀里。
    喝醉了的面容极美,眉心微蹙红唇微张,更显勾情的味道,比屋里那位所谓头牌更是尽态极妍。
    那少年轻哼一声,缓缓抬起眼,睫毛下桃花雾遍布,明明天真无邪,在男人看来却是一幅喝醉后任君欺凌的模样。
    莫长崎气血上涌,模糊听见自己心里的问话:“我,喝醉了?”
    惊心的美让他一瞬间只觉得耳边千万只白鹭飞过,然而太大的震惊让他抿抿嘴说不出任何赞美之词。
    三楼很静,只有怦然心动的乐曲绕梁。
    屋里飘出春宵千金刻的靡靡之音,酒香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极其朦胧。
    更要命的是,那小孩还一直用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出神的望着他,似乎在低声倾诉:“我想深深地望进你……”让他浑身都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躁动,以及征战沙场多年炼成的警觉,
    这少年看起来和他的藏青色、大漠绿洲似的双眼一般深不可测。
    “你是谁,刺客?谁派来的?”莫长崎紧紧箍住少年的肩头,勉强保持威严的嗓音问。
    “唔,本公子不过是来寻欢作乐的,那你又是谁,在我房门口作甚?”虞欢城软软的伏在男人冰冷的盔甲上轻笑。
    原来是个走错的小孩,莫长崎忍不住勾起嘴角:“本将军……我不过也是一个寻欢作乐的酒客罢了。”
    “原来是同道中人,正所谓好色乃人之常情……”少年歪着头笑得肆意。
    “哪位先生教你这样的歪理?”
    “嘘,先生听到会不高兴……”虞欢城将手指有意无意地覆在了男人的唇边。
    莫长崎将少年的小手捏住握在手里,“好了,你究竟是哪家的公子?我遣人送你回去,不然你醉醺醺的抱着我不撒手,会让我觉得你就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刺客……”
    “本公子才不是刺客,以后我可是要做大燕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呢,嗯哈,唔,我看你倒挺危险的……”怀中少年唇边溢出的轻吟让氛围愈发迷离,也让他的身子情不自禁酥了一半。
    生机勃发的美艳,意乱情迷的妖物。
    莫长崎搂得更紧,扬起下巴轻笑,“大将军么?有意思,不过越看起来只是个喝醉酒的小孩的小孩才危险深不可测,你如何证明给我看?”
    虞欢城眯起桃花眼,白鹭在藏青色的眼睛里栖息:“本公子自然是深不可测,不过我不是小孩也不是刺客,我这就证明……”
    说着,他轻轻将手指放在了前襟的扣子上,用着无意似的动作,一颗颗解开,一点点融化男人心头的防备。
    虞欢城站在天一阁门前,带着佯装的醉意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解完了领扣,直接抽开腰带,白袍下滑,滑过优美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胸前两颗诱人采撷的樱桃。
    出乎意料的浓烈体香。
    浸透了肌理,奇异的异域芬芳,美得刻意。
    “你看,我不是吧,别怕……”虞欢城眼里烟雾缭绕。
    男人像受到了难解的蛊惑,情不自禁将粗糙的手掌,流连在少年透着粉红的雪肌之上。
    指尖轻按在右边那颗充血挺立的樱桃,换来少年一声软糯的轻吟。
    莫长崎忍不住埋首于少年雪白的颈间,绵长的吻在少年身上更泛起淡淡的潮红。
    楼下就是无数酒客歌姬,衣香鬓影人声鼎沸,而两人就在长廊上吻得如痴如醉,如火如荼。
    直到怀中少年发出的呢喃如猫儿一般挠在心头,莫长崎才停下在他身上肆意点火的吻。
    男人的眼光落在少年不堪一握的腰肢,手掌摸上别在腰间的长剑,嗓音带着丢盔卸甲的慌乱和按耐不住的笑意。
    “你是想,证明你不是刺客,还是想证明你不是小孩呢?”
    最近莫长崎的心里颇不太平。
    幽京之秋天高气爽,正是最适于摇旗呐喊、武场厮杀的时节。三年一届盛大的武举殿试就在皇家观武场举行,他回朝后接到圣旨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筹备,比试还没开始,好热闹的幽京百姓就已经把会场挤得水泄不通了。
    在大家闺秀好奇而羞涩的打量下端坐主考高台,膝下蜷缩着威风凛凛的宠物白虎,冷冷地望着台下一帮人舞刀弄枪、打打杀杀。他知道他的眼里从来没有真正瞥见过那些令男儿热血沸腾的、武场上潇洒腾空的剑影或者一片狼藉的血迹。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半月有余,他见识过那么多盛满幽京的艳姬,然而始终忘不了那一秋晚、那双醉眼里的“我想深深地望进你”那种呼啸之间黄沙纷纷,意乱情迷的曼妙。
    那一晚,美得惊心的不仅仅是他晕红的脸、滑腻的身子、床榻间的呼吸。
    他轻轻地将冰冷的剑锋滑过他的肩头,一片弦乐停在战栗的樱桃前流转……
    然而,半月有余,宿命仿佛告诉他,那一晚注定要邂逅的少年,再没出现过幽京的街巷。
    尽管他隐秘的派兵找了很久,醉欢楼几乎被翻遍做不下去生意。
    莫长崎不觉有些懊恼,他早该知道,那样一个仙人般的孩子,在惊鸿一睹之后就会是难捱的失去。
    只可惜他银靴黑马、征战疆场数十年,弄不清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得不到的一直在心头骚动,他无心去看这最后一场殿试,大燕人最仰以为豪的、天下奇绝箭术的比拼。
    “陇右镇军司副使之弟,张承志,十环、十环、九环。”
    “大理寺卿徐泸之子,徐震,十环、十环、十环。”
    副主考雄浑的嗓音响彻主考台,只见一群两鬓花白仍披甲上阵,却惧于他温顺的小白虎远远聚到一边的考官们,正赞叹地窃窃私语。
    “这个徐震在乡试会试一直表现不俗,箭术之精湛更让人眼前一亮,我看是个可造之材。”
    一身正气的兵部尚书捋捋胡须,“莫将军认为如何?”
    莫长崎淡淡地看了一眼擂台上正手执弓箭、一身蛮肉的的魁梧汉子,伸手摸摸脚边白虎庞然大物的脑袋,不甚在意似地点点头:“好。”
    白虎咆哮着打了个哈欠,莫长崎懒懒地将目光投进擂台中央——
    秋风过处,一身鲜衣的少年抬脚,正将一只小巧的白靴踩上擂台硬实的牛皮革。
    他特意选了件和那晚白衣卿相反差鲜明的烈红色长袍,更加衬得他玲珑剔透,肤白胜雪。
    那一种仿佛昨夜他还是那样天真而美妙的,今日却露出另一种不像话的美态的意味,也就别有用心了。
    报名行礼,虞欢城张弓而立,眼睛紧紧盯着百米之外的靶子上,漫不经心的余光却一直徘徊在遥远的主考台上座的男子身上。
    自他上台,膝前卧虎的男人炽热的视线便一直在张狂地、狠狠地投向他的一举一动,尽管隔着数座楼阁的距离,他的目光仍然在深深地传达着些什么。
    看来胜算不仅四成而已,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很好。
    尽管靶子远得几乎在视线里模糊,虞欢城还是嘴角噙笑,顺势松手,禁锢住的白翎铁箭呼呼作响,毫不犹豫地冲向远处。
    正中靶心,十环。
    大燕尚武之风比西漠还要浓重,箭术和马术更是童子入学必修之科,考场之上英雄辈出,虞欢城屡见不鲜的十环却激起了观武场一阵莫名的骚动。
    这少年身上涌起奇异的大漠黄砂,美得无所顾忌,而那深不可测的藏青双眼,平添几分不可侵犯的气势。
    然而虞欢城深呼一口气,似乎颇不经意的扶了一下后腰,怪异的姿势一下子烙进莫长崎的眼睛里。
    莫长崎随即绷紧身子,两挺剑眉皱起来,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晚激烈至极的床笫春事,生平最风流的一夜,窗外桂花纷纷扬扬。
    而现在他的心里翻江倒海,一心念着别是弄伤了那个天仙小人儿……
    张弓,放箭。
    调整之后,不出意外的完美十环。
    虞欢城看见台下千万观众中海茶激动地鼓掌,以及远处高台龇牙咧嘴,渐显生气的白虎,男子升腾而起的眼底硝烟。有趣,这小宠物竟是和主人一样的脾性。
    他藏起眼角的得意,只留下一瞥风流隐隐的微笑。轻轻从系着七彩丝绦的箭匣抽出另一支箭,白色的翎毛在如玉指间流转,丹衣迎风飞舞,翩翩无人能及。
    武举场面宏大,满场皆是震耳鼓声,京旗猎猎,猛风席卷。
    这一次拉弓,不经意间,往昔的感觉扑面,恍如前世的记忆挟带着秋雨的湿润纷至沓来。
    一阵来至莽山的阴风吹过虞欢城的眼前,哥哥将宽大的手掌轻覆他紧紧握弓的手指,右臂用力,温柔的拉弓,瞄准穿梭在莽山阴云里的翱翔猎鹰。
    哥哥说,“在高山之巅遇见一只猎鹰,你渴望拥有,它就会在你的眼里美得惊心动魄。”
    “——然而我并不渴望成为苍穹的王者,或者遇见任何一只高山猎鹰……”
    虞欢城精心生活了很久,一刻恍惚,就撞见了少年时的故事,每一句话,都是大漠上一圈圈的年轮卷着狂风。
    箭弦无意识的紧绷,角弓弯折到悚人的角度。
    没人看出虞欢城一瞬的恍惚。
    人群中的苍暮,高台角落里的李泉,脸上已挂上自在必得的笑容。莫长崎的精神紧绷到几乎断弦的地步,人们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上一秒他很美地保持着张弓的姿势,下一秒铁箭闪着冷光,不受控制地直射前方。
    中靶,六环。
    鼓声凿凿,满场哗然。
    台下四人皆是面无表情的平静,只是奔波数日的苍暮布满青色胡渣的脸上一派阴云,海茶背到身后的双手互相紧握指间泛白。而台上,表面惋惜一笑的李泉几乎背过气去。
    六环。连虞欢城也始料未及。
    他只好尽量隐藏起心头的起伏压抑,持弓而立,静静地望了一眼最高处的男人,眼睛里淡淡的桃花雾瞬时蔓延出来。
    隔着几檐琉璃瓦的距离太远,然而莫长崎就是心头一热,控制不住的浑身一震,几乎就要腾空而下毫不犹豫地紧紧将那丹衣少年揉进自己的骨肉里。
    四成,四成——
    虞欢城默默念着,眼神愈发勾魂摄魄,并勾起曾练习万次的、最令男人无法招架的软绵如春风的微笑,不管旁人看不看得到,只管直直地撞进男人漆黑的双眸里。
    男人安坐,看起来毫无波动。
    哨声呼啸,虞欢城只能轻跃下台,鲜衣仍飞舞,纤细的背影令人心疼的落寞。
    紧握角弓、抿着嘴唇的虞欢城只能忿忿地骂自己。
    怎么会,竟然会?功亏一篑,虞欢城,你怎么对得起自己,怎么对得起北夷?
    半个时辰后武举结束,人才济济不分上下,有人欢喜有人忧。而三试成绩按照惯例整合,由主考当场发榜。
    台下四人默不作声地听着高台上传来那男人好似统领千军万马、不容人有疑的声音。
    “武成年十月武举殿试,主考镇国将军莫长崎,副考禁军副总督蒋清泰、兵部尚书司马贺,现公布此次武举七甲名榜,众卿可另日觐见朝堂,听候圣上封赏。”
    虞欢城仰头看向高台上张着血盆大口正各处攀爬的白虎,男人的身躯似乎些许颤动。
    “武状元,徐震,现赏黄金千两。”
    “榜眼,欧阳乔煜,白银千两。”
    “探花,虞欢城……”
    全场掀起一阵若有似无的骚动。
    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风平浪静,尘埃落定。
    高台上一群想反驳又不敢多言语的老将军,快气绝的李泉终于睁开促狭的小眼缓过来,接受官员们艳羡的祝福。
    天高气爽,台下熙熙攘攘,皇城的大家闺秀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那个新晋的小小探花郎。海茶大大咧咧欣喜地快跳起来,直夸虞公子“神算”。
    虽然不知海茶在嚷嚷些什么,面上阴霾散尽的苍暮还是露出微笑:“很好,只可惜是探花,本来能是状元的……”
    虞欢城点点头,笑得肆意:“皆大欢喜。探花——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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