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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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阳光很和煦,洒遍了华庚山巅巍然而立的燕宫。
走过一宫接一殿烂漫秋色鸟语花香、长乐宫前密如鱼鳞的白玉瓦屋檐,在金碧辉煌的外殿曲曲折折的转弯,撩开一道一道的锦缎珠玉隔帘,终于停在了慕天启的寝殿外。
深深宫闱,龙涎香扑面而来,袅袅青烟升腾,难见一丝阳光。
刘运康躬身道:“侯爷,皇上口谕,请您自己进去。”
殿内长明灯飘摇,地毯绣着的的麒麟乘火欲飞,纱幔层层,暧昧丛生。
谢过刘运康,虞欢城踏上殿外白玉阶,步入晦暗不清的寝殿。
点朱琉璃花盏、金兽九转如意熏炉、觐品青瓷玉砚台,无价的珍宝摆满了案几。
慕天启高坐在龙榻上,斜倚着攒金软枕,一身海陵长锦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前襟敞开,露出泛着古铜色哑光、肌肉线条异常流畅的胸膛。
英俊的面容,硬朗的线条,朦胧的灯火映照下,令人心悸的暗流涌动。
明明是而立之年,深灰色的眼睛里却饱含历经沧桑的嚣张,深邃如阴霾笼罩下的夜空。
虞欢噙着笑想,倘若我是个多情的人,说不定会心疼他这番过早到来的阴郁。
然而我是逍遥府虞欢城,夺取大燕国土是我注定做的事情。
眼光缓缓流转在男人半寐而含笑的脸庞上,在离龙榻不到五步的地方下跪行礼。
“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
“皇上诏臣,所为何事呀?”
“侍寝。”
虞欢城抬头一看,男人的嘴角勾起了温柔的弧度,而他深灰色的眼里仍旧是风雪的冷冽。
仰着头,不肯移开那春意融融的眼神,浅浅的梨涡荡漾腮边,笑得越发撩人心弦:
“皇上,是在戏弄臣么?”
“爱卿何出此言……嗯,状元宴享用得如何?”慕天启话锋一转,将手撑在额角,整个人都躺到了那张悬挂着九华鸳鸯帐的大床上。
“皇家盛宴,自然极好。”
“侯爵册封大典那天的合欢宴,会更有趣的。”
“微臣不曾听说过合欢宴一说。”
“无碍,册封大典后在承欢侯府等着,朕教你何为合欢宴。”慕天启轻轻笑着,眉宇间有掩不住的邪佞,“哦,承欢侯府是朕赐给你的府邸,驻在幽京最繁华的地段,隔着一条街就是章台烟柳巷,爱卿可还满意?”
虞欢城心里冷笑,眉眼笑得极妖冶:“是,谢主隆恩。”
“黄金万两自不必提,举国上品的珍宝和美人歌姬,朕都已赐到你府邸里头去,给你个真正的‘天下第一府’。”
“臣怕担待不起皇上如此厚爱。”
“朕想宠着你,就会宠得无所顾忌,宠得天下皆知。”
虞欢城眉头一挑:“皇上若无事,微臣就跪安了。”
“爱卿,朕诏你侍寝,忘了?”
“皇上……”
慕天启淡淡却不容违抗的命令:“承欢侯,侍寝。”
虞欢城勾起唇角,一点点朦胧,一点点放、荡:“皇上告诉微臣,该如何侍寝呀?”
慕天启若有所思,阴冷的视线在少年身着的织锦薄袍上周旋:
“脱光,一件都不许留。”
虞欢城有些哭笑不得,他嘴角带笑,一副天真的模样:
“这是皇上的口谕么?”
“是啊,抗旨可是灭门死罪,接旨吧。”
“好啊,臣遵旨。”
虞欢城望着龙榻上的男人,藏青色的瞳仁里眼波流转,伴着天池白鹭在飞腾,青葱般鲜润的指尖一挑,金丝白纱罩衣就轻轻地落在了暗红的羊绒地毯上。
慕天启慵懒地斜倚着,深灰色的眼底一片安然,很有兴致似的看着少年优美的指尖一点点解开腰间的丝绦。
他的表情和身体都是那么柔顺,可他的眼神,乖张的,在反抗,或者在吸引?
隐约的,有种难言的对峙快感。
晶莹胜雪的肌肤泛着细腻的暖光,诱人采撷的两颗樱桃颤颤地挺立着,纤细得几乎一握的腰肢,昏黄的灯火和重叠的光影在美妙的躯体上游走,真是天下少见的完美之身。
更让人惊奇的是,随着少年的眼神愈来愈朦胧,蔽体的衣服愈来愈少,那雪白的躯体渐渐染上了一层娇俏至极的粉红,与之俱来的是那浓烈而奇异的体香,大漠的气息,浓稠得让人忍不住深深地吸进鼻腔,惹出情动的前兆。
这个小孩,还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明明是及笄之年,藏青色眼睛里却饱含风致楚楚的美色,诱人如陨落海底里的星辰。
慕天启噙着笑想,倘若朕是个多情的人,说不定会怜惜他这番过早到来的成长。
然而朕是武成帝慕天启,屠灭外族野心是朕最爱做的事情。
淡淡夸赞:“爱卿,你真香,比朕寝殿里的勾情香,还要撩人心弦。”
虞欢城的眼神直勾勾的飘过去,“皇上,要不要靠近仔细闻闻?”
那软糯糯的嗓音,润得能掐出水来,直叫人的身子骨酥了一半。
慕天启轻轻“嗯”了一声,慵懒地道:“好。爬过来,让朕仔细闻闻。”
爬过来?好啊。
片缕未着的虞欢城噙着笑慢慢跪下。
瘦削而光洁的背脊,形状美好的蝴蝶骨,暴露在灯火和男人的眼睛里。
青丝在肩头倾泻下来,虞欢城半跪着,仰着脸,慢慢地爬到龙榻之下。
支起身子,将手肘抵着床沿,缓缓地凑近,直到离男人呼出的热气不到一尺。
两人呼吸产生的气息扑到彼此脸上,一瞬间似乎连时间都停止了流逝。
寻常时的虞欢城是矜贵散漫、妖气横生的,举手投足间带着点美貌的傲慢;而床笫间的虞欢城总是一副令人食指大开的模样,腰肢愈发纤细柔软,肌肤越发细腻雪白,而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从不含羞带怯,一直在露骨地向你低述:“我想让你占有我……”
这样一个仿佛天生就深谙媚道的孩子,却对慕天启说:
“臣,真的不懂该如何服侍皇上。”
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升腾到活涩生香的顶峰。
慕天启却一把捏起他玲珑优美的下颚,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轻语:
“怎么会呢,看看你这张脸,这身媚骨,慕敬玉应该费了不少心思吧。”
慕敬玉?!虞欢城噎住。
一时竟找不到任何说辞来回应慕天启深不见底、风雪交加的眼神。
原来这男人早知我的身份不单纯,但是牵扯上池湘王爷未免太出乎意料了!
和慕敬玉不过一面之缘偷欢一吻,上午延清宫才发生的事,下午长乐宫竟被这男人诬陷,真是不知该喜该悲。
矢口否认还是顺势接下去?
虞欢城面色不改,心里五味杂陈:“皇上到底在说什么?。”
慕天启仍然保持那抹暧昧却不饥渴的目光,流连在少年姣好得不似常人的脸上。
“爱卿,你很美,也很聪明,替慕敬玉做事,真是可惜了。”
举国皆知性子冷冽的武成帝从不曾夸赞过任何人,就算是纳入后宫的天下绝色,也从未听过他这么由衷的欣赏和惋惜。
慕天启眼里隐约闪着拆骨入腹的光芒,寝殿荡漾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气息。
虞欢城忍不住心里一悚,随即起身上床抢占先机,噙住男人的嘴唇,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城略池,红豔欲滴的舌尖扫过男人口腔的每个角落,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慕天启禁锢住投怀送抱的小美人,反身将他压在龙榻上,更加霸道狠厉的在少年唇角辗转。
将唇舌流连在少年异香四溢的锁骨上:“爱卿,朕是你的第几个男人?”
虞欢城笑:“第一个。”
慕天启眸色由灰转暗,有种黑云压城的气势,“第一个么,果真?”
说着,将手指轻轻摩擦着细嫩的肌肤,“虞欢城,欺君可是大罪。”
虞欢城眉眼弯弯:“臣怕真的说出那个数字来伤了皇上的心。”
慕天启一把掰过他的下颌,再次狠狠地咬上那片红豔欲滴的唇瓣。
没有感情的烘托升华,只有情潮在横行霸道。
虞欢城情不自禁叫出声来,吻得太疼了,心尖上都是那个男人侵犯的味道,就像是恨不得把他活活咬死在床榻上一样。
窒息般的快感在翻滚,榻上皇家独有的明黄绸缎,绣着白鳞巨蟒的九华帐,床柱四角垂到地上的流苏,在眼前飘过。
耳边是慕天启发出的微微喘息,一点点高贵,一点点性感,更多的仍旧是那始终冷静的皇家气派,他的背后始终是大燕万里江山无边美色。
这才是作为燕皇的慕天启,最令人着迷的地方。
殿外突然传来刘运康慌张而尖利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慕天启置若罔闻,仍是在少年唇间翻江倒海,死死地噙住他小巧的舌头。
眼角泛红的虞欢城想推开身上这头无所顾忌的雄狮,可他吻得太狠,无力的的小手抵着男人的胸膛,柔若无骨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是欲擒故纵了。
紧接着一个柔婉而不失沉稳的女声清晰地透过层层纱帘,传到虞欢城耳朵里。
“臣妾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贤信皇后阮氏,母族掌大权,刚柔并济,善成大事。
——《燕书•帝后列传》
大燕王族有午觐的宫规。皇后阮琼仪每日准时来到长乐宫觐见皇帝,之后是太后的昭慈殿,最后是接受六宫嫔妃和皇子公主的午觐。即便后宫杂事繁琐,仍是掌管得井井有条,找不出一丝差错,事事滴水不漏。
殿外三叩九拜后的阮琼仪听不到皇帝的“平身”,便在太阳曝晒下端端正正的跪在青石板上不起身。
年轻的女子,百褶凤尾曳地裙,典雅而高贵的帝后妆容,风姿绰约的望仙九鬟髻,在长乐宫寝殿外闪耀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而刚下早朝的帝王和小侯爷正在殿内龙榻上亲吻得意乱情迷。
阮琼仪又重重地磕了个头:“臣妾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掠夺般的一吻终于结束,慕天启又恢复慵懒的躺姿,虞欢城伏在床边剧烈喘息,舔舔被咬破的嘴唇,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
虞欢城转过身,眼角带了点凌厉,一丝冷笑浮现,“皇上,您的皇后还在殿外跪着呢。”
慕天启笑得更加邪佞,“无碍,爱卿尽可以置之不理,继续与朕行鱼水之乐。”
说着,手掌探进股间,在**滑腻的臀尖上抚过,虞欢城不禁叫出声来,白皙如玉的脖颈后仰,侧脸的轮廓尤其美轮美奂。
“慕敬玉还真有一手,看把这个小娃娃教得多敏、感。”慕天启冷笑。
还在情潮中的虞欢城脸颊绯红,却回之以冷笑:“皇上,臣年十七,不是小娃娃了。”
两人虽然对望冷笑,可那律动的手指,龙榻上湿润的被褥,袅袅升腾的勾情香丝毫不减殿内春光,反而更让人有种难言之欲。
随着突然挤进来的一根中指,虞欢城溢出几声勾人的叫声,不甚清晰,但傻子也能听出其中意味
殿外的阮琼仪和刘运康顿时脸色煞白。
阮琼仪怔住一瞬,神色不改典雅之态,饶是跪着,仍是不紧不慢地垂问:“何人在皇上寝殿内?”
慕天启向来少近女色,连她这个皇后都只在四年前国婚之夜落了红而已,更何况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更是难入他眼。
她一直以为,武成帝甚爱大燕江山,美人也就可有可无了,可皇帝何时有了这龙阳之癖?
刘运康吞吞吐吐:“回娘娘,是承欢侯在和皇上,呃,议事。”
议事?听这声音,分明是在忘我地颠鸾倒凤……
阮琼仪向他瞟一眼:“承欢侯?本宫可没听闻过什么承欢侯。”
刘运康噗通跪下:“是,是今早皇上刚封的武举探花郎。”
听着那绵延不断的诱人呻吟,阮琼仪嘴角勾起冷笑,又一次三叩九拜,步摇簪子叮当作响:“启禀皇上,家父曾嘱咐臣妾,作为帝后不仅要肃理六宫,更要时刻以皇上龙体为重。圣体安康才是大燕福泽,臣妾恳请皇上切莫伤身,动摇社稷。”
阮琼仪的父亲,正是万人之上的护国公阮治盛。
而在大燕,帝后阮琼仪,暗地里不会只掌宫权而已。
慕天启的冷落自然让她堂堂帝后心有不甘,可他似乎对待任何美人都是一副不拒绝不沉溺的模样。可如今皇上龙榻上莫名多了新宠,承欢侯?不就是后妃之位在朝堂上的称呼么?
数十宫婢太监不知所措地站在殿外,阮琼仪三叩九拜的姿态愈发凛然。
嫉妒是女人对自己与生俱来的威胁,明理的女人会化险为夷,聪明的女人会仗势欺人。
慕天启依旧充耳不闻,深灰色眼睛里却多了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虞欢城在男人旁躺下身,纤细的手腕撑着额角,和男人鼻尖抵着鼻尖。
他早已一丝不挂,那男人却还是把锦袍穿得一丝不苟。
“皇上,若臣触了皇后娘娘的逆鳞,皇上保臣安然无恙否?”
酥麻的声线,少年的嘴角勾起令人心痒的微笑。
阮氏是名副其实的高门大族,开国元勋、三代老臣皆出此门。当今护国公阮治盛、军机辅侍书阮青廷莫不是朝廷重臣,再加上皇后在后宫稳如泰山的地位,阮氏在大雁可谓是呼风唤雨的角色。
不过再呼风唤雨,皇帝就越喜欢翻云覆雨。以慕天启的性子,爱江山爱到骨子里,对臣子又抱有绝对的不信任。但大燕必不可少这些臣子,所以任何的风吹草动,慕天启都会偏执地认为是谋权篡位的前兆,或者一气呵成快刀斩麻,或者循序渐进连根拔起。
而最近几日太子太傅名正言顺地落到了阮家嫡子的手里,和阮琼仪,阮家的干预脱不了干系。牵扯到东宫,慕天启恐怕已心生杀意,却又想掌控阮氏以巩固帝权,矛盾之下,总需要有人煽风点火。
而逆鳞一词,向来只用于形容王族。他坏心思的放软了嗓音,就像漫不经心的问他,皇后,不,阮氏若想把我除之而后快,皇上你有没有能力保住我呢?
虽然统共见过三次,可虞欢城敢肯定,慕天启绝对是个一句话都能琢磨出天大威胁的男人。
当然仅凭一句话不会动摇阮氏根基一份,不过能撩起慕天启心头邪火一分也是好的。
慕天启面不改色,狠狠咬上虞欢城光洁的肩头,一手摩挲着他漂亮的蝴蝶骨,一手埋在他**的臀间,带笑评价:“真是不怀好意。”
虞欢城心里一笑,敏感的身体却习惯性的连连轻吟,气喘吁吁地向男人笑道:“臣,嗯啊,臣惶恐……”
两人多年养成的猜忌心思都无法彻底抛开,可彼此的床笫技巧都是如此丰盛,身体上的交战,各怀鬼胎的对峙,龙榻上的情事,进行得忘乎所以,如火如荼。
沉入欲海的虞欢城模糊的想:“如若能做出爱来,一切不就简单了么……”
慕天启覆在他耳边,轻轻舔弄着那小巧如玉的耳廓,满意地察觉到身下小人儿一波波的战栗,语气放得温柔:“小娃娃,回去后别忘了告诉慕敬玉,他送的这份大礼,深得朕心。”
慕天启在床上始终是不急不躁,尽管在他胯下早已叫嚣的肉刃把锦袍顶起高耸的一团,可他似乎并没有在少年身上发泄的念头,仅用三根手指,一刻钟的时间,就让虞欢城白玉般的身子一震,打湿了绣被上那对交缠的龙凤。
仿佛自己就像是被玩弄的娃娃似的。
占了下风的虞欢城冷冷一笑,眼底有千种刻意的美艳在无所顾忌地燃烧。
而一直跪着的阮琼仪眉间也已经积聚了秋雨乌云般的阴冷。
也许她淡然的双眼里正盘算着不见血的阴谋,可她年轻而高贵的面容,依旧恭谨得看不出任何瑕疵。
慕天启敞着怀从龙榻上起身,赤着脚走到书案旁随意翻找。
虞欢城翻身趴在床上,雾气蒙蒙的大眼睛慵懒地四处飘荡,却惊奇地发现他胯间巨大的隆起居然悄无声息的低了头,鼓鼓囊囊的在亵衣里,仍是有几分威胁性。
难道慕天启会武功?此刻看他内力之盛,怎么也能跻身绝世高手之列吧?
越发觉得事情的棘手。
正想着,脸颊边突然落下一块手掌大小的赤金镶白玉料子的令牌。
虞欢城拿起一看,“鸾凤令”三字规整地刻成阳文,极其精巧的手艺,隐隐透出皇家不同寻常之感,握在掌心却只觉得柔和温润。
慕天启又跨上床,带笑俯视着少年的脸,长袍敞怀露出一大片古铜色的胸膛,一双深灰瞳仁异常深邃。
“世道险恶,拿着保命吧,小娃娃。”
鸾凤令,燕宫圣物,见令如见帝后。
——《燕书•国器》
虞欢城将鸾凤令随意放下,笑出白洁的小虎牙:“谢过皇上。”
慕天启俯着身子,伸出食指描画少年的眉眼,从眉毛到唇瓣,一直是漫不经心的口气:“你还真让人食髓知味……不过朕还有政事要处理,你说的,朕的皇后还在殿外跪着呢。”
说着,指尖描画到玲珑的下颌,话锋一转,带着点淡然的笑意:“小娃娃,出宫后去过承欢侯府,可别忘了回来谢恩。”
虞欢城回以微笑,一抬身亲上他的薄唇,勾起的舌尖叩开牙关:“嗯,皇恩浩荡……”
慕天启反客为主,啄吻那嫣红的唇瓣,双眼依旧是阴沉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
“来日方长,朕还不想这么早就把爱卿你吃干抹净。”
“嗯,皇上所言极是,臣这还是初次觐见皇上呢。”虞欢城的眼角带了点戏谑。
“来日方长,这床上床下的账,你和慕敬玉的账,大可攒下来一起算。”
虞欢城望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中微起波澜,慕敬玉,怎么又是慕敬玉?
慕天启当然察觉到了他的小脾气,仍是将热烈的吻在少年脸上印满了燕皇独享的痕迹。
起身,立即有一列宫女撩开帘子进来服侍穿戴。
那抹颀长高大,不容得任何人忽视的身影渐渐隐在袅袅的香薰里。
随侍的小宫女不时回头偷看裸身倚着雕龙床柱的少年,眼神诧异,脸颊却一片通红。
只听得门外声声下跪和“参见皇上”的请安,一身明黄龙袍、端的是丰神俊朗的慕天启神色淡漠,看不透一点情绪。
“平身吧。”
“臣妾谢过皇上。”
阮琼仪又磕了个头才含笑起身,“皇上,太后娘娘说许久没见皇上了,想让臣妾和您一起去昭慈殿……”
慕天启长袖一挥吩咐刘运康:“宣右相和大理寺卿到勤政殿议事。”
竟是完全听不出刚才在床上那样炙热的情潮。
阮琼仪一愣,面色如初,随即屈身让开:“恭送皇上。”
偌大的长乐宫寝殿没了慕天启时阴冷时燃烧的目光,也没了阮琼仪压迫感十足的叩头声,一片寂静,有种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安然。
正懊恼脱了扔地上的衣服,刘运康却两手端着黄花梨木托盏,上盛崭新的一品侍书朝服,进来服侍,神色自然。
虞欢城裸身下床,也很淡然地任他在自己身上穿上那套明红朝服。
华丽的流彩蹙金,繁复的如意云纹,前襟是栩栩如生的孔雀展翅图,后摆是绣了月宫桂枝的织锦宽绸。腰带看上去是刻意收紧的,勾勒的少年愈发腰肢纤细,身量修长。
“劳烦刘公公了。”
“哎哟,侯爷您这哪的话儿,您呐,可是当今大燕圣眷最浓、最称得上乘宠登天的人啊!等您回了府,上门送礼的人那肯定是多得数不清,老奴上赶着服侍您还怕抢不上呢!”
刘运康将袖子穿过虞欢城光洁的手臂,突然笑道:“侯爷,您穿红色真真是赏心悦目!皇上刚下早朝那会儿还跟老奴说呢,说这探花郎着红装最适合不过了,比淡蓝色好看得多!”
虞欢城的身子猛地有些僵硬。
淡蓝色,不就是刘运康身上的,也是那一晚所穿的銮仪卫宫装?!
刘运康不改谄媚的神色:“老奴御前侍奉几十年,还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和颜悦色的模样呢。”
“……”
闲谈的一句话,忽然在虞欢城的心里卷起了漩涡。
少年藏青色的眼眸中,白鹭全匿了踪影。
黑白分明的大棋局上,只有那个越来越猛烈的漩涡,搅了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