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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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8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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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主厅,就见到侯府的下人规规矩矩列在两侧廊道上,会客厅门口更是有多名亲卫把守,连孤鸾独凤两人都被安置在入口,倒不像家宴,十足像是鸿门宴。
靳槐暗自苦笑一声,还是挺直背脊,忽视一众亲卫锐利如虎狼的眼神走向主厅的两人。
温休坐在主位上,褚宣坐在温休的右手边座上,左边安置了一把空椅子,已摆好了碗筷。温休侧向褚宣,褚宣背对着门口,二人正在耳语。温休见到靳槐进来,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褚宣收了声,转过头看向靳槐,丝毫不掩饰审度的神色,靳槐越发靠近,越能感受到褚宣散发出来威胁的气息,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边城风沙与血腥气。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可靳槐依旧神色安然的坐在褚宣的对面,没有半分难堪与畏惧。
温休几不可查的勾动了嘴角,冲靳槐说道:“突然叫靳公子来,希望没打搅公子温书。”
靳槐回道:“无妨,近日快近岁末,我也备懒了许多,大多时间是窝在厢房。侯爷能邀我来共宴,在下自然是乐意的。”
“嗯,那便好。我来向靳公子介绍,这位是怀化将军褚宣,是我相交多年的老友,昨日刚刚入京。”说完,转向褚宣:“良策,这位就是靳槐公子。”
“早闻褚氏威名,今日得见将军,果然有名门之风,英武沉穆。”靳槐此话虽听着像奉承,可又句句是实话。
褚宣身材高大,同是坐在座位上,比靳槐高出半头,审视靳槐的样子颇有中居高临下的意味:“既然能在袭光家里同桌而坐,彼此便算是认识了。这杯酒我先敬靳生。”褚宣未等靳槐回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靳槐笑着,也跟随着饮尽了杯中酒。
侍女端着酒壶又为褚宣斟满,褚宣没喝,把玩着酒杯,说道:“这第二杯酒喝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褚将军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褚宣沉声说道:“我从军多年,嗜酒如命,久而久之养成个习惯,只和朋友喝酒。今天也是如此,客气的话也说过了,这杯酒照惯例。也只和朋友喝。靳生是个读书人,听袭光说还中过解元,想必能明白我的意思。这杯酒喝不喝,全看靳生。”
靳槐很不想承认自己听出褚宣警告的意思。这褚宣倒真是直接,又或者说根本不屑于跟他周旋,想来他进府的月余,温休不过暗里不断试探,从未放在表面上,而褚宣选择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不论结果是否令人满意,是否令人信服。但既然温休在这里,今日,只怕这一番话既是褚宣要说的,也是温休示意的。想到这,靳槐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温休,果然,温休没有出来圆场,也没有看着他二人其中一人,只是默默自斟自饮,全然没有接话的打算。
靳槐心中明朗,坦然举起酒杯,“实不相瞒,在下也有一个怪癖,就是旁人劝的酒我是不喝的,唯有朋友举杯,我才愿意共酌几杯。”说完,仰头喝尽了。
褚宣脸色微微缓和,也举杯喝了。这时,温休才开口说道:“二位都是我府上贵客,现下暖胃的酒也喝了,赶紧吃些东西,小心空腹饮酒伤身。”
温休指着桌子中央的主菜说道:“这道清蒸熊掌是聚仙琚的掌勺小火慢炖七天,换了七锅鸡汤炖制的,熊掌是辽国商队送与我温家的,取得是长白山黑熊的右前掌,丰腴非常,就连皇城内的官家都未必吃得上,今天你们可有口福了。”
靳槐见熊掌油腻,便没有马上动著。褚宣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在嘴里,随即又吐了出来,嘲讽道:“如此难熟的东西怎可入喉?真不知那些权贵大臣怎么喜欢这种东西。”
温休不动声色的接了一句:“良策不知么,御史台和中书门下的几位尤其嗜好这口。”温休指着最远处的一盘汾酒焖黄鳝说道:“我就没有那么好的品味,只喜欢吃些寻常的东西,此时的鱼虽不鲜美,我却颇中意的。”
褚宣臂长,轻松挑起桌角的一块鱼肉就吃了。
“不知靳公子喜欢哪道菜?”温休仔细挑着鱼刺,似是随口问道。
靳槐此时早就明白的七七八八了,今天这顿饭每一口都是个坎,就是要靳槐表明态度,如此明显的选择,靳槐连装傻都不能。靳槐伸手,夹了鱼眼放在嘴里,说道:“民间都说吃什么补什么,希望多吃些鱼眼,在下的眼睛也能更亮些,分得清哪边是海,哪边又是网,省的白白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如果靳生能看得清,便最好了。”褚宣的戒备稍稍削减了些。
温休始终挂着晦暗不明的微笑,好似这一切与他无关。但靳槐敢确定,这几句简单的试探并不能让温休相信他。靳槐不禁想起靳庭之留给他密函中的一句话:“为父早年为先锦衣侯效忠多年,其为人耿直坦率,然其妻向夫人生性多疑,心细如发,小温侯由其母抚养多年,潜移默化,料其性格必类其母,吾儿日后而行万万小心。”要真正证明他是真心追随锦衣侯的,只有让温休看见他的行动,才可真正令其放心。
这一顿“客宴”终于在刀光暗影中结束,这一餐结束,靳槐后背已然微微出汗。靳槐心中默默思量有关褚宣的事,竟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见靳槐即将转过长廊,温休终于开口说道:“靳公子慢些,本侯有两句话想同公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