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栀子花开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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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城的下午很长,似乎北方的夏天都是这样的感觉,那一层薄薄的热气正在从柏油的地面上升起慢慢的向着城市扩散散,直至渐渐的消散,这样一个下午便过去了,黄昏在不经意间到来,槐花的阴影下的人渐渐少了,街道上的人开始变得多起来了,那些欢声笑语依旧没有减弱,天空像是被蓝色墨水洗涤过一样,连洁白的云朵都被染成了蓝色了,悄悄地隐藏了。
我越发地不喜欢栀子花开的季节了,连以前最喜欢的开学都变得讨厌了。每想着到上海了就离你更进一步了,心里似乎就有了些许力量。
我们永远冲不破命运的诅咒,却总是放肆的想挑战命运。
父亲一边收拾着我的行装,一边和母亲讨论着,具体讲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什么能不能吃的习惯,气候会不会适应,秋天的衣服是带几件了等等的琐事,等母亲把东西收拾好了,我才偷偷把我写的几本日记装在行李箱的底部。
“这些照片要装在一起吗?”妈妈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打照片。
我们仔细比对才发现,是一些很多年前在老街那边拍的,其中有一张还能看到你和你母亲还有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情形,我们推测那个人可能是你父亲,个子很高,瘦瘦的,因为照片角度的问题,不是特别清楚的能看到你父亲的脸,我本来想问更多的关于你父亲的事,可是我母亲似乎不愿意让我知道这些,摇着头独自去收拾了。
因为一个人恋上一座城市。我发疯一般的喜欢着杭州,恋着钱塘,恋着瘦西湖,也正是以为此,我的喜怒哀乐都和杭州息息相关。
当飞机缓缓地降落在浦东机场的时候,思念蔓延着整个城市。
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大学生活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大一那年,我和一个叫周亦可的女生恋爱了。我喜欢那个女生是因为她很像你,动作神态,甚至一言一行都是和你那么的相似。每当她站在阳光下翩翩起舞的时候,我总是情不自禁的喊你的名字,她会呆住了,停下来喊道:“宸,我是亦可。”然后紧紧的抱着我哭。她对我的喜欢和爱不至于我对你的爱和喜欢。她喜欢看着我的眼睛,说能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的悲伤,看到我的心。我把我和你的故事将给她听,她哭的比我还难过。她说她愿意和我一起去找你,那个冬天,我们无数次的去到杭州,我们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大小工厂,从吴淞到杭州的路,每一条都再也熟悉不过了。大大小小的街道,我们一起走过,就像当年我们两个手牵着手一起跑过川城的大街小巷,一起吃冰激凌,冰的牙疼,那些日子感觉好温馨,好快乐。
终于她突然就厌倦了,说自己累了,我知道她开始讨厌这样的日子。
“好好地大学生活,好好地青春,为什么我们却要这样,为什么不放开过去,去释然的活给自己了?”
我无言以对。
“宸,我们不找了好不好,我累了,我想过只有我们两个人人的日子,放开那些过去好不好?”
她天真的笑着,像一朵盛开的水仙花一般美丽。我依旧没有说话,我在内心的反复的问自己,为什么我要这样生活,为甚我一直都要去找你,可是我不知道,除了找到你,生活似乎变得没有了意义。
她满脸期待的望着我,痛从我心底升起,然后化作了烟。
“找不到她,我这辈子不会安心的!”
她默默的松开手,变得很安静。
那天夕阳很美,也很安静。
“分了吧!我真的累了。”她一个人哭着走了,我没有去追,就像好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你哭着走开了,我却依旧默默地站在原地。那似曾相似背影,在我心中泛起一阵阵的痛。我有千万句的话,我爱她了,我喜欢她了,我心中有千万个不想让她离开的理由,可是我说不出口。
“对不起”
这是我唯一能说出的一句,而这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三个字,这是所有汉字中最无力、最混蛋的三个字。
不可名状的悲伤像河水一样从心底翻腾着逆流而来,无数次的将我从梦中唤醒。
我无数次的梦到你,然后无数次的看着你挣脱我的手消失在川城的那条街道上。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一直想努力去找你,可是有一天我真的找到你了,我又能怎么样,说不定那时你早就和一个陌生人相爱了,或许已经结婚了,即使我找道到了,又有什么意思。可是每一次,总有一种信念支撑着我。即使那样,我也要找到你,没有理由。
所有的有关回忆的都是关于你的片段,除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期待什么。
我打电话告诉余洋我失恋了。第二天她就从长沙跑来看我。我只记得一直有人喊我的名字,似乎还有好多穿着白大褂的像是医生,又像护士。
“急性脑膜炎,注意多休息。”护士很简洁的说。我看到余洋点头,然后笑着进来了。指着我的鼻子说“从来不知道保护自己吗?自己病了也不知道吗?”
思绪开始一点点的回归,但头疼的厉害,回想不起一点关于前面的事,以至于怎么到这儿的我都不知道。
“宸,我回来了,看,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莲子羹和鲤鱼汤。”周亦可兴冲冲的进来,似乎并没有看到在一旁收拾的余洋。
因为我所在的那个病房里有三张床,进门依次排列的,我在第三张床上,靠近窗子的位置,余洋在第一张和第二张之间的地方站着收拾她买的东西。
直到周亦可的喊声打断了我所有的思绪我才发现余洋也突然停了下来,满脸狐疑的打量着亦可。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余洋倒是先主动热情起来了。
“亦可同学吧,快把东西给我吧”说着就从亦可的手中接过东西来放到床边的桌子上。一边请亦可坐在我旁边的空床上。不明就里的周亦可一脸的茫然,呆呆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余洋收拾好了东西,搬了凳子坐在了亦可旁边。周亦可偷偷用眼神问我这是谁。我当时整个人的思维处于几度的混乱状态,对于周亦可的暗示没有丝毫反应。
“我叫余洋,少宸没有跟你说过吧,她昨天说自己失恋了,哭的很伤心,我才跑过来看他的,一过来发现他病了在住院,刚进来听护士说是他的女朋友照顾的,早知道你把他照顾的这么好我就不来了,他总是这样。”
我听得出她话里的责备,却听不出她是要表达什么。
“我们已经分手了····”亦可怔怔的道。
我看的出,她脸上略过一丝尴尬,她平常不是一个很容易害羞的女生,也不会在意别人刻薄的语言,更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但对我的照顾却是无微不至的。
“你给他一个机会吧!我知道肯定又是因为那个安若夕的缘故吧!从两年前他就开始变得幻想了,开始呆呆傻傻的,总是说要去找安若夕,他是不是又是给你看信,又是给你看照片的,你别信他的,那些都是我写的信,照片上的人是我。不信你仔细看看!根本就没有安若夕这个人,你可别被他骗了。”
我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被石化了,不知道她是要演哪出,但我能从她的语气中感受的出她是故意让周亦可有这种错觉的。
她们三个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有一点像,经过她的这一番巧妙以假乱真的话语,估计周亦可要不相信也难了。我看到周亦可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惊异的表情,一瞬间似乎都不敢正脸看她一下。
“宸,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彻底被洗脑的周亦可带着疑惑打量着我。
“余洋,你怎么像茶花女一样的喜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么捉弄人!”
空气安静了那么几秒。
“哈哈哈哈”余洋顿时爆出笑声。
我看到亦可的脸色略微有了好转。开始明白原来是余洋的笑话,很涩涩的笑了一下。
“我差点以为真的没有安若夕这个人了。”她有一点失落。不过仅仅闪过。
这回倒是轮到亦可热情了。
“周亦可,宸的前女友,很高兴认识你,她经常和我说你,说你们很小就认识了,这么多年就你最了解他。他把你们的故事不知道讲了多少遍。每次听了都恨不得马上见见你,可惜一直都没机会,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说着上去拉了一下余洋的手,这回到让于洋尴尬了。
她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似乎完全忘了我的存在,直到我说饿亦可才突然想起病床上躺着的我。
至于我是怎么到医院的,为什么到医院,在她们的聊天中我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出院那天,亦可送了花,她看到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余洋,似乎有很多的话说,她和余洋出去了很一会儿,直到我喊她们的时候,余洋才进来,我问亦可了,她说走了。从那天以后,我在也没有见到过她,她彻底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一直都没有机会问余洋,那天亦可说了什么。等后来再见的时候,她身边跟着一个男生,皮肤很白,我知道,那时喜欢了她很久的高中同学,我笑的很无力。本来有太多的话要对她说,却发现已经没有了意义。
那段时间,很多人说亦可和我在一起是抢了别的女生的男朋友,传言的说的有声有色的,亦可却不以为意,我一直想替她洗清这些流言,她却说别人不懂我们的故事,何必去解释了。她释然的态度却让我多少有点安慰。我知道我对不起她,而且在这一点上,我比不了她。
等她过生日的时候,我把那一年我们在杭州各处拍的关于她的照片都找出来,做成影集送给她做了生日礼物,她笑了说谢谢,但转身就开始哭了。我知道,原来她心里不比我好受。
自从余洋走后,我再也没有去过杭州。
我的生活单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特别是在学校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一种煎熬。关于你的消息,我开始很少写在日记里了。能回忆起得关于你的事情越来越少,甚至到了没有可以在说的事情了。
春节假期回家,你母亲说依旧没有你的消息,一直到过了春节,依旧没有你的消息。绝望在我心头一天天的滋生,就像雾霾一般笼罩着心头。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你刚离开川城的那一年,所有关于你的事情都没有人再去说,似乎你从来就不存在过一样。我去找过你的那些朋友,没有人知道你的去向,更别说消息了。
离开南渭那天,你说你就和我擦肩而过,你在进站的车上,我在出站的车上,相隔着的仅仅是一步之遥的铁轨,相距的却是整整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