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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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玄凌一定不会那么随便一指,真的,那张与先皇后相似的脸就是他的梦魇,柔则如何躺在血泼中,自己如何心伤而死,予祚又如何险些丧命,他最不愿回忆的种种又重新在浮现眼前。。。可皇帝陛下‘金口玉言’,再想反悔显然是不能的,索性皇后知他甚沈,将那个名叫甄嬛的女人安置在棠梨宫,这个地方位置偏僻,想来平日也是极难见到的。
约摸过了月余,宫里各殿收拾妥停了,新入选妃嫔也入了宫门。
只是女子多了就要生出是非,才第三天,就出了事,华妃赏了梁才人一丈红,梁才人双腿怕是残了,她将华妃告到了皇后处,皇后不好专权,特来问问韩玉的意思。韩玉怔了一下,回说:“朕相信皇后自然能公平处置。”
皇后又去问过太后,最终以华妃用刑过重有失仁德的名义禁了华妃的足,罚抄佛经五十遍,小惩大诫。华妃不服,又闹到韩玉那儿去,韩玉自是不会扫了皇后太后颜面,又给她加了条不敬皇后的罪名,贬为昭仪。
华昭仪原本自持美貌,家世又高,也比别人得宠,更是分了皇后一半凤权,只是膝下无子,总是有所担忧,眼瞅着新人入宫,个顶个年轻美貌,华妃的危机感更深了。她原是要在新人面前立立威,对方不过是个才人,连皇上面都没见过,就是打杀了又能如何,人心总是偏颇的,想来皇上也不会为了她给自己为难,再者自己也是“主持正义”,站在理上不是?可没成想跌了这么大跟头。
华妃被禁足,梁才人双腿残废,紧接着又传出皇帝钦点的那位贵人—甄嬛被吓病了,还沾染了时疾,说是需要慢慢静养着,三五个月怕是都侍不了寝。
这一下折进去三个,太后极其忧心,要知道这治理后宫跟前朝是一个道理,需要制衡,宜修不是个能容人的贤后,若是没有人能牵制住宜修,这后宫怕是再不会子嗣出生。以往端妃性子太软,冯若昭太会明哲保身,欣贵人太没心眼,也只有性格凌厉家世又好还小有手段的华妃能与之抗衡,只是华妃有时狠辣过火,结怨太多,太后禁她足,一是警告,再有就是保护。失了华妃,太后原是对令陛下青睐的甄贵人寄予厚望,结果也是个不中用的。。。
其实太后实在想多了,子嗣问题其实是‘陛下’的问题,而非后妃,只是此话不能与外人道。
可若再无皇嗣出生,太后怕是不能善罢甘休的,言官也要不听在耳边嗡嗡,弄不好,还要再来选一回秀。。。
可这孩子,没皇室血统的是决计不能让其出生的。。。说道皇室血脉,总是不能绑架王爷吧,再说,玄凌的兄弟也不多,就是加上堂兄弟也架不桩灭口’这样的消耗,而且若是王爷失踪可是大事,总不能像之前那两位失踪的平民百姓那样不了了之。
“那就用个不用灭口的法子,”韩玉沉吟片刻道,“若是王爷和皇妃自己有了私情呢?”
玄凌听了直翻白眼,道:“其他问题咱先不说,就说这可行性,首先,朕的兄弟叔伯并不常入宫,哪怕朕将他们招来商议朝政,所经过路线也不会经过后宫,更是见不着嫔妃,就是去给太后请安,时间也是和嫔妃请安时间错开的,偶遇机会少之又少,况且又有巡逻侍卫和何处守卫,嫔妃也配备许多宫女太监,时刻不离人,晚上又有宵禁,你倒是说说,这宫妃和王爷如何有可能。”
“有亲王在宫中。”韩玉突然说道,玄凌一愣,不太明白韩玉的意思,韩玉解释道:“就是玄清。”
因为玄清太久驻留在玄凌身边,几乎等同李长的存在,况且在他心目中,玄清还是停留在‘孩子’的状态,所以这种事情就条件反射地忽略掉了。
玄清现状如下:虚岁二十,受封清河王,兼任内阁大学士,长年宿在仪元殿,往常最长呆的地方是御书房,偶闲暇时,韩玉也不拘着他,任他来去,只是他也还算守规矩,平时只去太液池上湖心小亭吹笛吹箫,前庭后宫便是依此湖而分,湖心小亭虽属后宫,却离后宫妃嫔住所较远,现又荒废了,少有人去,玄凌也没太上心,现在想来,此非良机?
“若是他为了女人,因此生了反心又如何?”玄凌质疑道。
这回轮到韩玉翻白眼了,“你非是杞人忧天,姑且不说,好生生的王爷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他真反了,以我能力,入百万军中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你又有何忧虑?”
玄凌竟无言以对。
为了吸引女人们去湖心小亭与玄清开场偶遇,在韩玉的操控下,宫庭内暗地里渐渐流传开一种流言,说是太液池里住着清水龙王,在湖心小亭上拜龙王,能求得‘龙子’。
此后太液池上可热闹了,发展至后来不只是嫔妃,宫女也去,不止宫女,连上太监也想求个神迹。
可能如此原因,玄清反倒不爱去了。
韩玉不由得有些气馁,媒人不好当啊。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这次是玄凌的手笔,他在新纳妃嫔中选中颇富文采的贵人沈氏,让她跟在御书房磨墨,如此跟玄清朝夕相处,自然免不了日久生情。。。
转眼已近腊月,宫里已经开始准备过年所需各物,沈贵人突然跪在韩玉面前,吓了韩玉一跳,以为不定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请他为贵人甄氏做主。
沈贵人道:“甄贵人本就在病中,数九寒冬却没有碳火取暖,好不容易求了些,却是连宫女都不用的黑炭,其余更不用说了,茶也断了有月余,桌脚坏了,报了几次也没人来补,宫里拜高踩低本是常事,可内务府姜总管做的实在太过了。”
韩玉点了点头,以示了解,“虽有你口述,可朕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还要一并召来姜总管来对峙才可。”
内务府总管姜忠敏一到韩玉跟前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告罪诉苦,“奴才办事偶有疏漏,不敢推脱请饶,只是陛下也要容奴才申辩一二,现在年节关口,人手实在不够使,前几日棠梨宫确实有人来报说桌脚掉块了漆,可奴才想着,又不影响使用,修与不修原本都是也不打紧,至于茶叶姜糖等一应用品,前几日棠梨宫还有人来领过,不知道怎么就断了月余,奴才那儿还有单据为凭,再者银丝碳是供室内火盆,火炕暖隔用的是黑煤,只是各宫娘娘不管不顾一律只用银丝碳,其中沈贵人自己就是其中之一,而银丝碳供寄虽多,但也架不住如此用法,以至于留给后面的小主多是黑炭,黑炭虽然灰大些,只用来烧热暖隔火炕也尽够取暖的。”
韩玉听罢,略一思索,言道:“姜总管处理得宜,并无不妥。”
沈贵人以前听过当今陛下许多事迹,原以为陛下是个嫉恶如仇之人,自己真凭实据一告,就算不要了姜总管的命,也得撤了他的职,故而并无顾虑,只是没成想,陛下却如此轻描淡写的放过去了,正所谓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自己可算将人得罪狠了,想来今后姜总管不定会如何对付自己,当即脸色吓得雪白几欲昏厥。
玄清为其深感不平,他道:“皇兄先前还说不了听信一面之词,姜总管之言多为推脱,一句‘少’便克扣了小主份例,这般尸位素餐捧高踩低之徒不正是皇兄最厌弃的吗?”
韩玉瞥了玄清一眼,道:“水至清则无鱼,宫内个个都是主子,哪个他又得罪的起,姜总管这份差事不易,不过清既然认为朕处置不公,那就停姜总管一个月职,这个月内务府就交由清和沈贵人共同管理,好好给朕纠纠风气。”
玄清和沈眉庄各自领旨谢恩。
韩玉有句话不假,内务府的差事不好做,玄清和沈眉庄直到上任才真正意识到这个问题。先说发放份例,各位娘娘人人都要挑好的走,稍有瑕疵就非要退换了。这些贡品虽产自同一区域,可难免运输储存中就会出现折损,问题严重的丢了也就是了,只是许多都是小毛病,加上成本问题,能凑合着就凑合呗。但若是分散来不显,拢和起来给一个人,就实在难看了,最终还是要‘捡软柿子’捏。
再有,某些稀少的或是消耗量大的,各位娘娘偏要多领些,若是不依,撒泼打滚诉苦哭闹,沈贵人从不知道这宫里有头有脸的掌事宫女也可以如村妇一般胡搅蛮缠,让人头疼的紧。
另有些矫情的,不分大事小情都要内务府去处理,像什么补桌脚修板凳这般,看着事情不大,连一刻钟都用不了就能处理,但架不住后宫太大,各宫和各宫距离又远,内务府太监又没轿辇马车,若是一天跑完东西两宫就得把腿跑折了。这种活计若一一应下,免不了要专派几个人手处理此事,可内务府哪个人不是忙的像陀螺。。。
沈眉庄此感受,玄清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因为人手不足,许多事都要亲力亲为,他虽然常年习武,但劳作和习武不同,整天下来累的腰酸背痛,还有许多繁琐事情,诸如各种物件摆放储存的各种注意事项,一个不留神就。。。
但是再忙再累也只是以春节为止,总是容易熬的,除夕家宴韩玉再见到两人的时候,人都整整瘦了一圈,引得太后连连数落陛下胡闹。玄济也拍着韩玉的肩膀笑话他越活越回去,孩子心性,难怪面相也越来越年轻。
席间,玄洵不胜酒力,醉醺醺的非要去看什么梅花,还不许人跟着,韩玉只得叫人远远看着,不一会儿就有人回秉说是跟丢了,再寻到时是在一间宓秀宫一间偏房内。人家睡得正酣,韩玉知道后,只说:“那边让他睡着吧。”等玄洵酒醒后知道自己闹的笑话如何懊悔就暂且不提。
春节过后时间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逝,不知觉间已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身上的衣服也越来越轻薄了,玄凌突然想去赏花,非要拉着韩玉不可。
这个时节整个后宫只有上林苑景致最好,名花盈风吐香,佳木欣欣向荣,加上飞泉碧水喷薄潋滟,奇丽幽美。
要说玄凌最爱的便是上林苑一角临水那一片杏花林,微风拂过时,轻薄如绡的花瓣点点飘落,如梦似幻。
在这漫天的花雨中,一位长身如玉的男子似是融入了这样美不胜收的画卷中,他一袭海水绿团蝠便服,衬托的肌肤胜雪身量纤纤,一头乌黑的长发用金簪蒄束着,又添几分华贵,五官深邃而精细,好若女子,这人便是韩玉了,韩玉虽用的是玄凌的身体,但多年以来都是以韩玉的灵力氲养维持生机,故而容貌已然逐步发生改变,越来越偏向韩玉灵魂的容貌。
因为这种变化是缓缓的,以往玄凌还不甚留意,今日人面‘桃’花相映,竟是人比花娇,引得玄凌不住慨叹,“想朕风神俊朗英武不凡的身躯叫你用真是糟蹋,该你配副女儿之躯才对。”
此时还有一人恰和玄凌想到了一处。她自命不凡,却也忍不住在韩玉面前自惭形秽,她见韩玉将目光转向自己,忍不住脸上一红,上前见礼,但又有几分迟疑道:“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韩玉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努力和记忆里后宫女子对照。
“是甄贵人,”玄凌提醒道“就是一直抱恙的那位,不必理会。”
韩玉极其听话的转身而去。
甄嬛在韩玉的生活中未激起一丝涟漪,但韩玉却令甄嬛魂牵梦绕多日,这样美丽傲然的男子,很难不令春闺少女心动,尤其是她旁敲侧击四处打听出,对方很有可能是陛下,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这样的答案令她更是既忧且喜。她定下决心,又召来温太医,要他细细的调理好自己的身体,“病总是不能一直拖下去的,前几日我在上林苑遇见了陛下,若是他派别的太医为我诊治,不就露馅了吗。”她如此对温实初解释自己忽而放弃自己计划的原因。
温太医劝慰道:“环妹妹不必有如此忧虑,陛下他一时顾不到你的,曹良娣有了身孕,现在太医都在为她保胎,送去和煦殿的一切用品都要经太医一一验过。用陛下的话说,要做到万无一失。”
甄嬛很是惊异:“莫不是曹良娣的胎有何不妥,为何用这般大的阵势。”
温实初笑道:“曹良娣的胎安稳的很,只是宫里久未闻啼哭声,要说早几年华昭仪和悫妃还曾有过身孕,这两年,后宫众妃皆无动静,故而陛下格外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