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寻常（贰）
    商皖又梦见了些很久以前的事。那时，他和秦杳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
    当时的小魔王——梁苏棋仗着学会了些拳脚，便赢得了一大批喽啰。虽然商皖不怎么想承认，也改不了他就是那些喽啰之一的事实。一切比起命来，都算不了什么。这是商皖爹从小就教他的一句话，也一直以来被商皖奉为大道。而当小魔王的喽啰，只消每天跟在他后边走几圈，让他威风威风就可以了。这种不破财不伤身的事，商皖很乐意。
    那一天，梁苏棋正将一个刚搬来这儿不久的一个少年堵在一条死胡同里打，原因就是那小子傲气得很，丝毫不愿向梁苏棋低头。梁苏棋气不过，也为了能在他的喽啰前耍威风，就下了狠手得打。商皖他们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梁苏棋真把人给打死了，却又没人敢上去劝劝。就这样，直到少年被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后，梁苏棋才觉得打累了，甩甩手，潇洒地扭头便走了。一群喽啰也赶忙跟上了他。商皖走之前，回头望了那少年好几眼，想看看他伤势怎么样。应该伤得不轻，商皖在心底嘀咕。
    “嘶…诶哟，我肚子好疼。那个要是老大问起我，你就和他说我方便去了。”商皖对身旁的人说道，一手还像模像样地捂着肚子。
    待离了那群人的视线，商皖便跑了起来。他害怕那人真死了。他这辈子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当气喘吁吁的商皖赶到胡同时，那人仍是躺在地上。商皖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不会真的死了吧？
    商皖咽了咽口水，轻轻走进那人，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手指探到他鼻下。幸好，还有气。商皖悬了老久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他轻轻推那人，呼道：“你还好吗？快醒醒！”
    地上那人醒转过来，眨了眨眼睛，望了商皖许久。商皖被他望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我是来救你的。”
    “我记得你，方才那杂碎打我时，你就站在旁边。”那人虽是躺着，又被打得鼻青脸肿，说出来的话，却将商皖吓了一跳。
    “我…我…，哎，你也知道我们不是有意的，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怕打啊。”商皖一边红着脸解释，一边将少年扶着坐起来。
    少年捂着肚子，紧咬着惨白的嘴唇，额头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看上去像是在忍受痛楚。商皖叹了口气道：“看你疼的这样，唉，估计是他踢断你骨头了。你家在哪儿？我背你回去吧。”
    少年低头想了想，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是没办法走回去了，也只好点头。
    “我家在西街，你直走一段路就到了。”
    “嗯。”商皖应道。心里却在埋怨：看上去挺瘦的，怎么这么重…
    背上那位像是听见了商皖的埋怨似的，忽然开口：“我是不是挺重的？”
    “嗯，真的很重。”商皖如实答道。
    “其实我挺瘦的，只是你力气太小了。”一句话呛得商皖差点把他从背上丢下去。本来想骂他一句，忽然又想起了那人身上的伤，便不再狠得下心了。毕竟，自己也是伤害他的人之一，哪怕自己并没有动手。
    商皖停下来歇了会儿，腾出一只手来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待气喘足了，便又开始走。
    少年本来伤着的便是肚子，又被他这么背着，痛处自然是加倍地袭来。
    “你叫什么名字？”商皖忽然问道。
    “秦杳。”
    “嘿，还挺好听的。”
    “你呢？”
    “商皖。”
    说完这两个字，商皖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