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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
    和一伙反党派一同参与谋权策反?给洋军传递消息?
    沈随云从来没想过自己长久以来敬重的父母是这样的角色,更没猜想过**的平静是由于如此原因。
    为什么父母那么努力认真依然只是小角色?因为**知道他们的真正动机;为什么父母死了只有当天稍起风波?因为被**强压住了消息。那一次的谋杀也不过是父母表面上视为圭臬的党所作出的策略。
    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就是这样,只是这样?
    他一直以来的“复仇”,原来只是个笑话?
    刚刚听完韩永平静叙述完时,沈随云不能不承认,自己很震惊,起初也根本不相信。但他不清楚为什么,对上韩永平静如水的眼眸时,他感觉,这个男人不会骗自己。
    他要是看自己不顺眼,尽可解决了自己,然后对姐姐隐瞒,成婚之后,姐姐是他明媒正娶的压寨夫人,到了那时,就算姐姐知道自己死了,但凡想离开,只要韩永不同意,就可以将她永远栓在身边。如果他是骗自己……他为什么骗自己呢?为了让他有不杀自己的缘由?也就是说,为了不让姐姐哀思悲戚?呵,这韩永可真是想的周到,为了姐姐做到一应俱全。那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信他?
    沈随云很快就从韩永的话语中挣脱出来,一面忖度着其话语的真实性,一面想着对方说这番话的目的。
    但想了很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无论话语真假如何,一定都有为姐姐好的成分在里面。
    而这个韩永,也是真真正正能对姐姐好,现在唯一能让姐姐幸福的人。
    他也是如此期许的,相信韩永,何乐而不为?
    尽管沈随云对于自己父母的事情在意了这么多年,也一直认为那个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真面目的韩永的长辈,是弑长的仇雠,可如今,迸出来这样的消息,难免有些接受不了,一时心乱如麻。但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根本没有想过杀死韩永之后要如何,或许他根本就不认为自己会那样做——因为他认为自己孤身一人陷入狼窝,对方又是这山上土匪最大的头头,自己的胜算根本就是小之又小,何况,他感觉得到,韩永是真心实意地爱着姐姐,只有他能给姐姐幸福。再退一万步来说,自己一直怨恨着的,不是韩永,根源,也不是由韩永而立。
    沈随云拿得起放得下,虽然自己在意这件事情在意了这么多年,被命运当作傻子一样的耍着,但是一旦发现自己的坚持是错的,也明白应该悬崖勒马,不能一错再错了。
    他的头一直低垂着,在思考。这时一切都明朗清晰可见了,也不敢再抬起头去看韩永的神色了。
    心虚?怎么会?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双方都在默契地保持着缄默的氛围,但当沈随云捋清思绪后,却有些受不了这种沉默了。
    他认为自己应该……道歉?
    沈随云小心翼翼地,缓缓抬起头,视线瞟向韩永所在的位置,赧然道:“对不起。”
    韩永轻轻一笑:“我不爱听对不起,若沈弟真是衷怀歉仄,那尽量不要给你阿姊填麻烦就好。其实你阿姊,真的很幸苦。”
    听到后面韩永那声轻叹,沈随云一面感到对韩永关心姐姐的那份感激,另一方面,心里无由的感到一阵失落黯然。
    却不知为何而失落。
    韩永看见沈随云不作声,以为他不同意,微微蹙眉:“你已经很大了,必须要体谅你的阿姊,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任性,明白吗?”
    韩永温柔的斥责声带着不可思议的蛊惑力量,沈随云愣愣地看着韩永的眼睛,立刻意识到对方误会了自己,无奈地微笑,轻轻点头:“我明白。”
    “你阿姊呢?你阿姊怎么会放着随你胡来?”
    “……”
    “随云?”
    沈随云咬了咬唇,在韩永的面前,他忍不住露出脆弱的一面,眼睛仿佛氤氲着湿润的雾气,半晌答道:“姐姐……在家里睡沉了。”
    韩永立刻色变:“你给她喂了什么?”
    “不是,不是我……”是她自己误喝下去的……
    或者说,是自己有预谋的让她误喝下去的?
    “快点说。”
    平时温润的韩永此刻面上也显露出对自己迟钝的懊恼,以及没有好好防备突发事变的悔恨,所以说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蒙汗药。”
    “你怎么可以随便喂自己阿姊那样的东西?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万一服用后引发不良反应呢?”
    面对韩永咄咄逼人的质疑声,沈随云如坠冰窖,万箭穿心:“不是……不是……我,不会害姐姐……”
    “在颐茗大婚的日子给她灌蒙汗药,不是害她是什么?难道是为她好?”
    “因为之前……我以为你是……”
    “……”韩永蹙着眉头沉默地看了沈随云半晌,复又启唇,“算了,再这样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你换上我的衣裳,从后门出去,附近有我最得心的几个亲信,拿着我的玉佩指明身份,他们会带你到无人的厢房,你便先行在那儿住吧,待今日喝酒的人明日都走了,再好好解决你的住宿问题。”
    说着,便不容置疑地拿起了桌边的一个玉佩,递到沈随云的手上。
    “我现在的情况不好出去,你自己出去吧。出去之后,告诉其中一个叫作‘彖卿’的人,去你姐姐那边将你姐姐带过来送到这个房间,一切都要小心翼翼地完成,不可出纰漏,不得让更多的人知道。明白?”
    见沈随云点了点头,便“嗯”了一声,到了偌大婚房的另外一边,坐到案几前,似乎打算抄写经书。
    沈随云知道尽管韩永表面看上去那样心定神闲,但说不定心里却是火急火燎地为姐姐分神担忧。
    沈随云按捺下心中那份莫名的落寞不甘,悄然从婚房的后门退了出去。
    沈随云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确实,月光下,依稀可以辨出有人将自己掩饰在各式的阴影之下,不仔细看完全不会注意。看样子那些人就是韩永得心的亲信了。
    一个人似不经意地从长廊的拐角走来,看见沈随云时面露诧色,低声问:“这处不可乱来,你是谁?怎么从未见过?”
    沈随云定定神,看出来者的面容。那是人绾发的女人,约莫二十来岁,面容算不上标致也算不上姣好,看着却是及其顺眼,百看不厌。估摸着也是韩永口中的亲信之一,只是不知是哪位。
    知道这处不可乱来你还来?沈随云一边满心腹诽,一边恭敬道:“在下沈氏,名随云,未达二十,故无字。”然后掏出了韩永刚才塞给自己的玉佩,出示给对方看。
    那人听了,看着玉佩若有所思,然后轻笑:“是你啊,我知道你,夫人的弟弟,过了今日你便也是大家伙的弟弟了。我姓向,方向的向,向久,久远的久。沈弟,你还未答我先前的问题呢,你怎么在这?”
    沈随云尴尬地干咳了几声:“走错了,”而后转移话题,“我找个人,请问,彖卿在哪?”
    向久蹙眉,不知在迟疑什么:“……彖卿?你认识他吗?”
    沈随云:“嗯,在这儿我认识的人不多,只有我姊,姊夫,和彖卿。”
    向久:“可是……算了,你先跟我去屋子前面那边,待在这像什么样子。等我,我叫他过来。”
    沈随云点点头,看着向久去了。
    不久,过来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男人。
    这人倒是颇为俊俏,貌有潘安之风,眉目慵懒,气质疏离。在沈随云心中,和韩永或许有的一拼。心道,这人就是彖卿了?
    彖卿目光在四周随意瞟了一圈,便在沈随云身上落定,闲闲近身,却是先打量了一圈沈随云的服饰,而后开口问:“你找我?”
    沈随云明白了这人应当的确是彖卿,只是被那双眼睛盯着,倒有些怯怯的,垂下头,不知为何心虚道:“嗯……我有要事说与你,可借一步说话?”
    彖卿淡然:“自然。我带你去厢房。”
    看样子彖卿显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沈氏那边亲戚只这一个弟弟,本来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来不了的,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这里。
    厢房倒是打扫过的样子,不知是以防来客超出预定还是平日便是如此修整。
    沈随云定了定神,低声说:“我的姐姐未上山来,还在家中,嗯……睡沉了。”
    彖卿似是没多大反应,却抬起眼皮子,似是终于有了说话的欲望:“韩永唤我去接?”
    沈随云:“是。”
    彖卿没多说什么,转身便懒懒离去了,出门时关好了雕花木门。
    沈随云悬了好几日的心却是放下了,只觉头晕,脚步发虚,想好好睡一觉。于是彖卿未走多久,沈随云便一头倒在床榻上,困顿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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