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山中清晨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20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子衿将两匹马拴在洞口附近的杨树上,又在地上捡了些枯树枝抱回山洞,生火取暖。
此时虽已是暮春时分,但山中的夜还是令人觉得寒冷刺骨。
自从找到山洞,楚淮风便坐在洞口一言不发,红色的火光在他俊朗的脸上不停跳动着,忽明忽暗的光影中他的眼神悲伤却隐忍。
心中知他难受,子衿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遥想半月前也是这样一个寂静的夜,她满含泪光地逃离了养育自己的大山,那时的心痛与愤恨再次汹涌袭来。
两人靠坐在狭小的山洞中兀自不言,凝重的气氛中带着一丝略显唐突的温暖。
半夜火堆快要燃尽时,子衿悄悄起身到外面又抱了些枯枝回来,重新旺盛起来的火光也让她看清了楚淮风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子衿走近后看他瑟瑟发抖,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果然烧得滚烫。
心中一惊,她赶忙从包袱里拿出楚淮风为她准备的一件红色斗篷,走到楚淮风身后将他整个人揽入自己怀中,细心地用斗篷给他盖好,责备道:“烧得这样厉害,你怎么也不吭声?”
楚淮风枕在子衿的肩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早知道有美人可依,我便该早点出声,害我白白忍了这么久。”
“烧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就该任由你烧糊涂了!”子衿嘴上虽然责备不已,但她还是立刻从腰间的囊袋里拿出一包小锦囊,放到鼻尖细细一闻,对他说道,“我记得白日里某位公子可是大言不惭地说要照顾我,结果呢,反倒我成了事事费心的那个。”
“子……子衿说的是,是我太……咳咳……”楚淮风猛地咳了几声,身上越发冷得厉害,不停颤抖的嘴唇上毫无血色。
“再不闭嘴,我就拿最新钻研的哑蛊在你身上试验一番,到时候不小心把你毒哑了,我可不负责。”说着,她取出锦囊中的药草,又借着火光细细查看一番,道:“幸好我习惯随身带点退热驱毒的草药,这是翠屏草,你放在口中细细嚼碎吸其汁水,天亮前肯定就会退烧了。”
楚淮风看着她掌心中的草药,略有迟疑地问:“这药……苦吗?”
“是男人就痛快点,婆婆妈妈让人烦。”子衿催促,见他仍是犹豫,干脆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手将草药捏成团强行塞进他的嘴里。
楚淮风笑着仰倒在她身上,明亮的星眸弯起好看的弧度,他细细嚼着发苦的草药,面上毫无勉强之意。
他这哪像是怕苦的反应?!子衿忍不住捶了一下他的后背,怒道:“你又骗我?当真不该救你!”
“别生气嘛,我就喜欢看你那果敢的样子,不像其他女儿家扭捏作态。”
“少来,给我闪开,重死了,压得我肩膀痛。”
子衿作势想把他推开,奈何对方把她压制的更加厉害,不让她动弹分毫。
“别动,我冷。”楚淮风稍微挪动下-身体,将大部分重量倚在洞壁,不让她那么辛苦。安心地闭上眼睛,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就让我这么待一会儿,好累。”
垂下眼眸看着被斗篷包裹严实的楚淮风,想到危难关头他冲过来护在自己身前挡剑的情景,子衿心头一暖,没有再说话,只是着意耸高肩头,好让他睡得安稳舒服些。
药劲很快令楚淮风睡了过去,可怜子衿一直耸着肩膀,再加上他温热的气息总在脖颈间萦绕不息,身体与精神高度紧张,竟是一夜未睡。直到天蒙蒙亮时,她才因疲倦而睡去。
经过一夜的休整,楚淮风已经退热,肋间的疼痛也稍减几分。他朦胧醒来,身体因一夜未动而暂时不得动弹。缓慢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女子细润如温玉的肌肤,再往下便是被薄纱轻覆的如雪-酥-胸。
这样一幅美景被血气方刚的男人看在眼里,立即心跳加速,全身更有难以言喻的快-感从四肢百骸瞬间涌向下-身。楚淮风为人虽然风流却不下-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急忙坐直身体,尴尬地将宽大的斗篷全部揽过来掩住重要部位。
子衿被他的大动作惊醒,她不解地仔细打量一番,又见楚淮风耳朵根都红了起来,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转过头准备继续小憩片刻,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不整,竟露出大片肌肤。
“你!看什么看!”子衿恼怒地冲他吼了一声,赶忙整理自己的衣裙,把领口往上拉了又拉。
“咳咳,还挺好看的啊。”楚淮风干咳两声想化解山洞内尴尬的气氛,没想到刚一说出口他便扇了自己一耳光,暗骂自己笨蛋,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果然,向那边偷瞄一眼,子衿的脸色已经铁青,瞪着自己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赶在她发火前,楚淮风赶忙补了一句:“呃,我是说,你脖间挂的那枚白玉小巧别致,甚是好看。”
毕竟他没有对自己胡作非为,再追究下去最后也只会自己难堪。子衿冷哼一声,摸着脖间的白玉没有说话。
楚淮风顺理成章地顺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问道:“只是白玉中染了斑点红色,却不似掺染杂质所致,这是……”
“听我师……听我爹爹讲,这是母亲临终前交托于我的遗物,上面染了她的血,褪不掉了。”
他本意想转移话题,没想到竟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楚淮风赶忙柔声劝慰,却见子衿困倦地闭上了眼,他便坐在一旁看着,不再说话。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子衿与楚淮风动身下山。
下山之路虽崎岖坎坷,却比上山要省力不少。不出半日,他二人便走出深山,来到附近的小镇,买了些金疮药备着。他们不再耽误时间,骑马往北又行了二十里路,赶在傍晚前到了丹华江。
只见天边夕阳如火,橘色余晖投射在平静的江面上,将悠远的江水与天空完美契合在一起。江面偶尔泛起粼粼波光,放眼望去,依稀可瞧见对岸有袅袅炊烟向江面飘来,为丹华江增添几分飘渺之意。
摆渡人本已准备回家歇息,但架不住他二人的苦苦请求和给出的高价酬劳的诱-惑,还是拿起船桨让他们上了船。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楚淮风与子衿已经渡江过半。与此同时,在数百里之外的京城,一匹快马赶在落锁前冲过城门,向位于城东的一座大宅子疾驰而去。
到达目的地后,马背上的黑衣人不敢有片刻耽搁,翻身下马后径直向府邸中一间灯火异常明亮的阁楼走去。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只见阁楼内烛火倏然暗了一下,再次恢复亮度时,黑衣人已恭敬地单膝跪在屋内中央。
“启禀主上,事情已办妥,只是当时未见楚淮风身影。小人回京途中收到密报,他已然出山,只是身边还跟着一个姑娘。”
“哦?姑娘?”
声音从黑衣人前方不远的梨花榻上传来,只见一个男人正慵懒地闭着眼睛侧卧其上,火红的长袍松散地裹在身上,露出大半白皙的胸膛。他手中把玩一颗来自东海的夜明珠,散发着如玉般温润的光华。
黑衣人不敢起身,垂着头继续道:“是,小人已命人去查她的底细,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敢问主上,该如何处置楚淮风?他武功高强,先前派去的那些人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恐怕还要调些人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若是再不行动,怕他不出三日便能回到京中。”
“他啊——”男子温柔的声线中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拉长的尾音听在耳中似有蚂蚁在心头撩拨,勾起酥-麻的感觉,只是那双缓缓睁开的凤眸中却一片冰冷,看得人不禁后背生凉。
他五官本就清秀,在身下那一袭艳红如火的长袍映衬下,更添了一份男子本不该有的妖艳之色。沉思良久,他又淡淡地阖上双眸,懒懒地挥挥长袖,道:“罢了,来日方长。”
“是,小人告退。”
烛光猛地一暗,阁楼内又恢复了本来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