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节 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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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凌以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捏着自己被伤到的手腕,心里还是后怕。
他估摸着当时再有几分钟自己的手就要骨折了。
晚上不需要去酒吧兼职,韩凌以还是坐了去酒吧方向的公交。
身体和心灵受到的双重刺激让他有些慌了阵脚,宿舍是怎么都不敢回了,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韩凌以能找的人只有左晗,而他今天要在酒吧忙。
天色已经暗下来,傍晚六点多的时刻,在四月底的时节也黑了大半。
酒吧还没正式营业,左晗在吧台前跟新来不久的调酒师闲聊。
韩凌以从背后碰了他一下,左晗转过身,看到韩凌以的时候露出一抹惊到的神色。
“脸色怎么这么差?”
左晗把韩凌以带到员工休息室,看着他一声不吭,略微有些焦躁。
“说话,凌凌,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韩凌以头也没抬,表情根本看不清。衬衣的袖子很长,韩凌以一直扯着把手腕的地方遮住,他不想让左晗发现。
左晗就看着他手指纠结在自己的衣袖上,沉默,无言。
“今天我…”
“左晗!过来一下!……”有人打断了韩凌以的话。
其实他是想说,今天我跟你睡吧,去你宿舍也好,一起住员工宿舍也好。
左晗被经理叫去办些事,韩凌以又一个人落了单。
害怕,孤独,无助,这种时候竟然想不到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还真是落魄,韩凌以在心里重重地悲观了许久。
愣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手机突然响了。
是安云城打过来的。
“喂…”
“凌以你在哪?”
……
左晗直觉韩凌以的状况不太正常,平时他是话少,可今天他的表现完全就是毫无生气,过于颓败。经理让他出去一趟,刚坐上taxi他就给安云城打了电话。
安云城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跟刚与beauty签约的模特Colin吃晚餐接近尾声,这顿饭是父亲安盛远委派给他的任务,让安云城试着接手与Colin的合作项目。
安云城一听是韩凌以的事,当时刚举到半空的咖啡就停了,接着又稳妥地放回原处,这个动作很细微,Colin还是看得出,安云城应该是遇到了让他有些紧张的事,或者关乎某个让他挂心的人。
果不其然,安云城向他表示了抱歉说有些事得离开,因为事已经谈的差不多,饭也吃到最后,Colin并不在意,只是对那个电话所涉及到的人或事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Colin并不想轻易放他走,出于一种顽皮的想要逗弄他的心思,Colin对他说:“就这么把我晾在这,不太好呢。”
安云城并不是有耐心的人,要是按照以前的性格早就说走就走,安大少的霸道张扬不是说说而已的。可毕竟现在所面对的是关乎安家生意的商事,他再怎么有个性也不会不顾自家企业的前途与名声,安云城已经不是几年前只会打架意气用事的纨绔了。
“实在抱歉,我们的公事已经谈妥了,如果还有什么私人问题想交流,Colin先生不如跟我另约时间如何?”
话不多,意思了当,Colin竟有些被制住的无力感。私人问题,另约时间,安云城他摆明了就是对Colin刚才那句意味不明的挽留做了无可退步的拒绝。
还真是个我行我素的少爷,Colin心想。
还没出餐厅门安云城就着急打过去电话。
七点一刻,安云城出现在酒吧门口。
刚进去他一眼就看到韩凌以孤冷的清瘦背影,在吧台上半伏着。
是一种视觉上极其招摇的姿态,毫不设防,在酒吧妖艳的灯光色彩衬托下暴露出一种任人欺凌的脆弱与勾引的味道,可以引起任何男人的征服欲。
安云城下意识皱了眉头。
有个男人在他旁边落座,安云城心里一紧,果然如他所想一般韩凌以太容易招来喜欢男色的男人了。他快步走过去,男人准备放在韩凌以背上的手就被安云城挡开。
男人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到安云城并不比冰山暖几度的脸,自觉无趣走开。
“一个人在这喝什么酒?不觉得很危险吗?”
安云城也想认为自己是担心过了头,看到平时滴酒不沾的人面前掺了酒精的液体,又有些生气。
韩凌以只是在他抢过去酒杯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决定没有任何言辞上的拒绝与行动上的反抗,低了头不做声。
已经无力再抵抗什么,韩凌以只觉得心里很累。没有任何起伏带着几分冷漠几分落寞的表情,身体像是进入一种入定的静止状态,连呼吸的痕迹都看不到,思绪更是飘到不见踪影。
这种情况很让人头疼,安云城一阵心烦,毫无头绪,看着韩凌以左手支着头,右手无力搭在台面上延伸向前。
好像看到了什么,在他右手腕的地方,有些异样的色块。
他一边伸过手去抓韩凌以的手腕一边说“你这里怎么了?”
韩凌以这才有了反应,触电一般快速收回右手,安云城抓了个空,看到韩凌以这么大的反应,心里对猜测的某些东西更加确定,惊讶且着急。
韩凌以明显在隐瞒什么。
“告诉我,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没事…”
安云城被韩凌以不打算如实相告的态度激怒,他强行抓住他的手臂,掀开衣袖,手腕触目惊心的青紫色让他心里再一次剧烈收缩,他指着这里问:“这是没事?你是在敷衍我还是敷衍你自己?”
心里确定他一定受到了某些恶意的非难,才会受这种伤,如果情况更严重,那就是……安云城不敢再想下去,等待他回应的时间几秒钟也变得异常折磨神经,安云天突然很害怕韩凌以回答什么,关于他的猜想。
韩凌以看着他,眼睛瞪得很大,表情却是不言而喻的痛苦。
慢慢从那双原本淡漠无澜的眼睛里流出了眼泪。
从韩凌以眼睛开始湿润的那一刻安云城就狠狠地后悔,又悔又疼的滋味像锉刀在心脏上打磨一样。为什么对他发脾气,为什么要用这么凌厉的语气对他说话,他在受伤,难道还想要他因为我的质问而自责麽?怎么可以,因为自己没保护好他,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迁怒于他?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那种眼神让人毫无抵抗力。眼泪一旦寻找到突破口就无所顾忌地流,怎么都止不住,安云城有些心慌了,跟着韩凌以的眼泪感同身受般地难受,抬起手帮他擦掉眼泪,是不是这样就能缓解自己为之揪在一起的心脏?
一切的动作只是顺其自然,韩凌以靠过去,安云城抱住他。
韩凌以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精神上的孤独与心灵的苍凉让他无力再对安云城多解释什么,事实是那么不堪,他顺理成章地把一切可能成为的援助隔离在外,因为早就习惯独自承受。
不是沉默就是崩溃,在安云城的逼问下他只能情绪决堤,也许他自己也未发觉,从某个时候开始接受这样的事实,允许自己在他面前展现出费力隐藏的软弱,寻求他怀抱中那个分量很重的安慰,如果这算一种疗伤,那么治愈力将会出乎意料的好,这是韩凌以毫无原因就无比确信的。
嘴唇上感应到了热度,那是一种极其吸引人深入的温度,出于本能,冰凉空荡的躯壳迫切寻求一颗有温度的心脏激活他濒临消弭的心音,本能的靠近,那个能维持他生迹的人。
与安云城的吻,不是情不自禁,却是生之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