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节 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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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开了学,韩凌以又开始日复一日的上课,兼职。上半学期的考试成绩还在他的预料中,韩凌以估计着自己这一学年十有八九能拿到一等奖学金。
左晗在下半学期的课程意外的多,除了偶尔一起吃晚饭,还有一星期两次的酒吧兼职时间能见到他,其他时候基本见不到人影。韩凌以在想广告设计这种专业还能这么多课,以前着实有点小看了。想到当初为什么报了这个专业,而不是自己擅长的数学,只能说随了当时的性情。
韩凌以觉得数学专业除了教师研究,其他工作用的少,而他从没打算过自己要当个老师,兼职家教已经算是自己当老师的最大限度了。不过韩凌以对以后找工作的问题没什么概念,总归觉得饿不死吧,所以选择专业的问题就显得不那么难,本着一种体验生活的观念,加上韩凌以对设计有那么些莫名的偏好,当时很随意地就填了广告设计这个专业。
然后就遇到左晗这个同专业的学长,不可多得的挚友。
从安云城那里搬出来,韩凌以心里是松了口气的,那里毕竟是易远的半个地盘。他知道安云城和易远之间出了问题,从寒假易远搬出去,有些刻意避开的意思,到后来的某些时候三人同时在场的情况下,韩凌以都能察觉得到易远和安云城之间总有那么点缕不顺的疙瘩。
也许易远已经摊牌,但那和自己没任何关系。
是真的没关系么?
什么时候,自己开始被牵扯到三人尴尬的关系中,安云城,他对自己来说到底算什么?
他对安云城不是没有感情。
不可否认,安云城正在一点一点从无数细微的裂隙中渗透进他的生活,这些不为人知甚至自己都在刻意无视的变化慢慢开始在心里扎根,积蓄着能量等待某个时候的质变。
心境的变化会受到大自然很大的影响,人的心情有一半会依据天气而定。
春夏的到来,让韩凌以鲜活了一些。
虽然上海的冬天也能看得到绿绿的叶子成片地支撑在头顶,维持着生机的最后一点姿态,但从开春以后绿色的复苏如觉醒一般一触即发,带着春的气息的风挟裹着湿暖的水汽,一经过就催生了所有酝酿在冬季的芽,那种新生的意念就随着太阳的生起而愈发闪光。
韩凌以打算参加英语社团,提高一下自己的英语水平,他发觉在上海这种城市和现在所处的时代来说英语是相当必要的,尤其酒吧兼职的时候感触更深,有不少的客人都是外国人,如果交流不成问题,那么工作又能更进一步拿到不少奖金提成。
这个念头告诉左晗的时候意料之中地受到他别有意味的目光洗礼。
左晗很惊讶,韩凌以能迈出大门参加社团,跟别的更多的同学交流,这是左晗怎么也想不到的,却也由衷高兴。
“早就该这样了,凌凌,你也长大了嘛。”左晗特老成地摸摸韩凌以的头表示肯定与支持,语气和神态与他那张脸特别的矛盾。
其实韩凌以只想着能提高英语水平的事,他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趁着下午下课早,晚上又没有酒吧的事情,韩凌以去了学生活动楼,找到英语俱乐部的活动室想去问问情况。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
犹豫着准备离开的时候旁边办公室里传来一个声音,“谁啊?”
很熟悉的令人胆战的粗犷音色,韩凌以瞬间直觉出危险的信号。还没来得及逃离的时候那人已经发现了自己。
李政在看到是韩凌以的第一秒就迅速上来用他一米八多的高壮身躯拦住了他的去路,手很自然地钳制住韩凌以的手腕,令他整个人不能挪开半步。
因为在楼道里,办公室里可能还有其他人,李政强制着他拖到远一些的窗口。
“你来这里干嘛?”表情是恶劣的玩味,语气是令韩凌以厌恶到极点的轻蔑。
韩凌以没任何想与他对话的欲望,狠狠瞪着他。
“哟,怎么,看见我这么激动?韩凌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很贱?故作清高!”
“我装不装清高跟你没关系吧?!”
韩凌以尝试着挣脱,无奈对方的强健体格,自己那点反抗根本没任何作用,幅度小得像在撒娇玩闹。
李政被他挣脱的动作逗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还想跟他抗衡。他举起抓着的手腕在韩凌以眼前晃了晃,满是邪恶的嘴脸透着嗤笑,“还想反抗我?你能么?”
谅他也不敢在这种公共场所做什么事情,韩凌以稍微放松了一些,重新对上他戏谑的眼神,“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李政明显滞了一下,也许他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为什么跟韩凌以过不去。
不过那也是一秒的功夫,李政开口,同样的轻佻语气:“呵,老子就是要跟你过不去!韩凌以,你知不知道你长着一张想让别人上你的脸,偏偏还那么冷,装给谁看?”
韩凌以算是明白了,有些恶意之人无需跟他讲道理,理性逻辑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脆弱。
李政对于他的言语侮辱与行动欺凌,没有任何客观的逻辑原因,全凭他对韩凌以先入为主的评判与臆想,更因为他本人就是卑鄙下流之类。碰到韩凌以这种乖顺安静而且不尖锐刺人的,就触发了内心深处恶的本性,他看到韩凌以那种浑身散发着虚弱气息弱不可支,偏偏还长着一张比女生还好看的脸的样子就想把他压在自己身下狠狠欺凌他。
李政在第一次见到韩凌以那张脸和那副身躯的时候就有了一点生理反应,那个人看在自己眼里全都是情欲的味道。更何况他听别人说韩凌以是在Mr。night混的,那是个什么地方,李政早就知道,他第一个发生关系的男性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也许自己真的说不清为什么跟韩凌以过不去,但事实就是这样,无论如何已经过不去了,李政有一种要让他彻底屈服的强烈冲动。
“考虑得怎么样?跟了我吧,保证让你不缺钱花。我知道你在那儿打工是因为缺钱。”
那一刻李政竟然流露出一种真诚期待的神情,让韩凌以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这是多么深情动人的告白场景。冷笑一声,韩凌以看着他的表情急剧变化,变得愈发凶狠,那一声冷笑像是击中了他的死穴,让他勃然大怒。
手腕被抓得更狠,韩凌以吃痛地“啊”了一声,簇紧了眉头。
“你笑什么?!老子给你脸你不要是不是?”
韩凌以发狠地咬着字回应,“我不需要谁给我脸,你有脸尽管往别处甩,抱歉,我不奉陪!”
那一刻李政是真的想要对他动手的,韩凌以清楚看到他眼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正被燃起的怒意焚烧殆尽,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韩凌以心里有一种很深的恐惧,转瞬即逝,有人打断了这个危险的境况,“那个,请问年级学生会在哪里?”
韩凌以对李政伪装自己的技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转换表情如同计算机操控,下一刻自己的手腕被放开,李政很自然地从身边经过朝那个问路的同学走去,他借机挡住了因为手腕的剧痛而表情痛苦的自己。
每一次都像逃命。
李政所给予的惊惧与胆颤是韩凌以出生到现在从未体验过的如临死亡一般的情绪,死亡是什么感觉韩凌以不知道,他只知道生的本能会让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与排斥那种煎熬如蚀骨的令人发自内心恶心与厌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