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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世俗这把巨大而坚固的锁早已把爸牢牢地锁住,或许爸年轻的时候也反抗过,不过看样子爸要早已对世俗俯首称臣,不然不会这样惧怕别人一两句话,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走出妈的卧室之前我留给爸一张卡,我没有也不打算说太多的话,说多了也是无用于是非常精短地说:“里面有十几万,你先把妈送医院里面化疗,密码是妈的生日,明天我就走了,还有弟的学费别忘了交,缺钱再给我打电话。”
    关上门之后路过弟的卧室,门虚掩着,没有光,以为弟睡了,走近了才发现有隐隐绰绰的啜泣声。
    举起手,准备推门,却又凝在空中。
    弟之所以这样定是不想让人察觉的,贸然进入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收回手,回自己的卧室。
    辗转反侧,翻来覆去不能入眠。
    想起第一次做这个行业的时候是妈的病情好转之后的突然恶化,比晴天霹雳更严重的是当新的希望重新变成绝望后,妈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爸终于心力交瘁了,于是爸觉得那根救命稻草断了,他无能为力了,他做的够多了,他向该死的命运低头了。
    房子的顶梁柱断了,房屋摇摇欲坠了。
    男友气急败坏拉扯我,“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那么丢人的事也做?到时候连我都觉得丢人!”
    “你是为什么活着?”我轻蔑地笑着也连带鄙视他一下地问。
    “有什么关系?”
    “你只是个被命运玩弄的傀儡,你看生活拉一下线,你就跳一下动一下,活得都不自由,你是囚犯,你终是要活在别人的唾沫里面。”我苦苦地笑了笑接着说,“你在乎的我未必在乎,我活我自己的,如果他们不嫌累就任他们说吧。”
    “哼!”气急败坏之后的是无言以对,于是只得露出一副分外恶心嫌弃的样子,“第一次见到做妓女还做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他对我嗤之以鼻,戴上他纯净洁白的帽子进到了他认为干净洁白的酒店厨房里面去了。
    我望着他洁白的背影,看到命运和世俗往他的身上铸了一层一层的牢笼,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挣扎,然后我看到那些东西对我笑,笑的格外地猖狂。
    别以为我会像他们一样低头一样被束缚,我是不会放弃的。
    闭上眼之前我对自己说。
    第二天回到市中心的小区的时候,和我同住的可心刚好在家。
    和她同住同上班好几月了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只知道她叫可心,但凡是干这个的都有个通病–––绝不用自己的真名。大概她们自己也觉得做这个是个耻辱,于是用另一个名字,而自己的真名则等到自己洗尽铅华时以另一个身份用。
    我倒觉得没什么必要,从开始的一般的会所到高档的会所再到现在顶级的会所,我都用自己的真名–––如风。当然也不完全是,本来是叫如凤的,我喜欢自由,像风一样自由于是用谐音就给自己取名字叫如风,这样一来名字算是真名,我也还是我。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年龄偏大的我可以在这样的地方混得如鱼得水。
    “阿姨怎么样啦?”奶白色的睡衣将她高挑丰满的身体衬托得格外好看与优雅,她撇了撇嘴角递给我一杯水。
    “还是不行。”我萎靡不振地摇头,把透着开水温度的厚重玻璃杯放到钢化玻璃茶几上,茶几下面鱼缸里的鱼听到动静便逃命似窜过去窜过来。
    “是钱不够–––”
    “不。”我打断她的疑虑,“这回可能有点难挺了,要是我妈这次能挺过去,爸可能也就好了,家还是家,要是挺不过去–––天哪,还是得挺过去呀,总之–––”我收起难过的语气,“谢谢你借的几万块钱。”
    “大家都是患难姐妹,客气什么呢。”甜美的笑容在她的瓜子脸上面绽放,正是这种笑容让那些男人心甘情愿地掏腰包,也正是因为她的长相让她沦落如此。
    比我要惨,她是十六岁的时候被男友卖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入了行。
    后来也没敢报警,因为如果警察来了她自己也得进去不说要是公之于众或者一不小心上了报上了电视,那她也是只有被唾沫淹死的份了。
    虽说是糊里糊涂地入了行,但是真正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做到现在十八岁也是个小富婆了,“不提伤心事!”她雨过天晴地笑着站起来拉我,“来看看李哥送的东西!”
    “那个脑满肠肥聪明绝顶的男人?”我一边警戒地问一边被她拉着走。
    “是啊是啊,对我这么好的李哥除了他还有谁?”笑容灿烂,我知道她是敷衍,我正色到:“他是有老婆的人,你们来往太密切难免东窗事发,到时候她老婆找你闹怎么办?”
    “哎呀。”像吃不到糖果的小孩一样,她撅了下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是从意大利带回来的Prada包包?还是顺便给你带的范思哲的香水?”男人哄女人就喜欢投其所好,她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喜欢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
    “宾果!”她打了个响指,笑的幸福而满足,洁白的牙整整齐齐地在薄唇之间露出来,“都有。”似如珍宝一样–––对于她来说和珍宝差不多,小心翼翼从大大的礼品袋里面拿出一个印有PRADA商标的鳄鱼皮粉色手袋,袋子旁的黑暗角落正好躺着香水。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明明是问句的形式却硬是被她说成了陈述句,我知道她只是随便一说并没有真的问我,“看起来他好像对你还好。”我拉开大理石桌下面的红木椅子坐下,看她高挑的背影忙碌起来让新的手袋小心翼翼加入她以往的那些包包的队伍,井然有序地摆放好,就像是商场的橱窗。
    “当然啦,他出差到意大利还不忘给我带当地的礼物–––”她刻意拖长尾音,装出神秘的样子,“PRADA的正品还是经典款可不便宜,就这一个包包就可以比过我之前所有的包包,当然也不是说之前的包包就不好,而是我觉得这个包包实在太好了。”
    “你怎么知道是正品?”
    “他给我讲,意大利的人其实很爱国,他们不山寨自己国家的奢侈品。”弯弯的眼睛里面闪着光,就像是武侠片里面的人物毒发身亡的前兆,有点无可救药的样子。
    “你别怪我泼冷水。”我说,“他怎么哄你,肯定也以同样的方式哄他老婆。”
    “这又怎么样呢,我爱他,他爱我就行了。”看样子确实是无可救药了。
    “爱?”很多女人总是喜欢把爱挂在嘴边,以为男人施舍给她金钱给她奢侈品再来个金屋藏娇就是爱了,对于许多女人来说生命里是离不开金银珠宝名牌包包的可是男人未必喜欢这些,而对于这一点我必须要纠正:“你喜欢的东西他未必喜欢,如果他把他不在意的东西送给你这还叫爱吗?”
    “可是我喜欢。”她执着起来,像花季少女的初恋一般执着,“对于我来说满足我喜欢的就是爱。”
    “对于男人来说是什么–––”我贼心不死,“对于男人来说只有金钱和商品,你喜欢奢侈品他给你买,你要钱他给,他用钱来买你的感情,所以在他的眼里你只是个商品。”
    “可是我能奢望什么呢?”娇艳的花被烈日晒得低下了头,可能被我说中了,她的语气突然软了,“我什么也不能奢望,我们本来就是商品,你的意思我懂,可是–––”她义正言辞起来,“爱情如果可以控制就不叫爱情了,如果你将来遇到那么一个人,你也会和我一样,不管对方为自己做了什么都会觉得是幸福。”
    “可是你知道没有好结果,你知道你或许会粉身碎骨–––”
    “可是如果不能追随自己的心,如果连爱的自由都没有,我宁愿粉身碎骨。”看来这一轮唇枪舌剑她确实更胜一筹。
    “算了。”这回换我服软了,恋爱中的女人本来就是疯子,在一个疯子的面前所有的大道理都是不堪一击的。
    “别叹气了,我的事情我知道的。”她又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就冲她的笑容即使是再阴的天也该转晴了,更何况她又接着补了一句:“包包我要了,香水你拿上吧。”
    “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摆手,“上次你送我的口红都还没用完呢。”
    她把礼品袋子推到我的面前,角落里的香水若隐若现,“看你有时候什么也舍不得买什么也舍不得用我都心疼。”她苦口婆心地劝慰,像八十岁的老太婆,笑容却依然是十八岁的妙龄少女。
    “哎–––”我打住她,“舍不得与不喜欢是两回事。”
    “是你没有遇到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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