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秤座)邓兰钦:永远的忠诚印刻于女皇之冠冕,携胜利之名生辉熠熠  (255)挽回的心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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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清宵留在了赤陵,也许是被这种从未见过的城邦所散发出的霓虹的魅力所吸引住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至于梁寂也在赤陵养伤的这个喜讯,还是再晚一些再告诉她的好,毕竟喜悦要一步步来享受才更有滋味。
    市中心医院的天台上,无可归处的她,伏在城市的制高点,观望着这片难以言喻的美丽,自小生活在热带岛屿上的她,从未见过繁华如此真切,或者这份真实存在的繁荣,竟就映在她的眼中。
    她想把自己留在这里,来永远记得这片星空,很多时候,人类决定让灯光不输给那些自然的恢弘,星星在绚丽多彩的霓虹色中旋转闪烁,沉静下来,并向人群眨着眼睛,让自己显得更引人注目一些,像时间停留在身下的楼顶,仿佛被群星所包围在虚空的幻象中,环顾无缝的深蓝色苍空。
    光抽走了周身的颜色致使环顾身后的楼梯间时,那淡紫色的星群竞相在楼栋之间照出斑斓,幻梦自指尖残留的余温抖出水一样温暖潮湿的空气,空气擦过她浅金色华发的发丝,洁净的兰花香气馥郁着甘甜,在一曲笙瑟和鸣中被风在高空中稀释到淡薄,卢清宵沉默着,为自己那时不成熟的毁灭冲动感到红梅般酸涩的羞愧。
    这就是,征服了红鹤岛的元凶,所栖身的那个世界吗?同时也是,梁寂的家乡,他阔别多年的梦里,是她三年来最想知道的景色,如今,她理解了,为什么梁寂会允许那些工人在岛上开发岛上的资源,砍伐雨林,毁灭会给红鹤岛带来一个像这样的世界吗?初次品尝了繁华那浑厚深邃的苦涩滋味,公寓之间的栋影如同黑色咖啡的颜色,在光怪陆离的灯火间交织着,与雨林中穿行所品尝到的甘甜的草叶气息完全不同的滋味呢,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或者就是第一眼注视的时候,便已经为自己之前的短见而感到自己与这片陌生的钢铁森林之间比较所能突出的那种相形见绌的若即若离。
    当她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无法遏制心口那种发麻的痛,好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刺穿了一样,只留下一个会将一切都化为虚无的漩涡,扭曲着呢喃的颤音。
    梁寂,你走了,为唤醒我自取灭亡般的,那不顾一切地被仇恨索命般的愤怒大脑,你选择了主动牺牲在我本可以挽回的一剑下,我不由自主的认为,舍命出击可以夺回本属于雨林生灵的一切,却最终发现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但愿一切本没有发生,滋生愿望的残酷背景之下,实际恐怕是无可挽回。
    楼梯间里传来上楼的声音,偶尔伴随几声清脆的咳嗽,与流水般鸣动的呼吸声,卢清宵听到这样的声音,赶忙回头。
    ‘踢踏……踢踏……’像铁锤般清脆的脚步,荡在安静的楼道里……‘踢踏……踢踏……’
    “贺兰,是你吗?怎么声音这么重,是季节更替导致的感冒吗?”她向楼梯间走去,步伐有些慌乱,她不想在错过什么的心情让行动变得那样迫切,焦躁不安。
    “贺兰?贺兰?贺……梁……”她站在楼梯口,向下张望着,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蹒跚着一步步的向天台走来,满心的悔恨在瞬间被充满了激动的喜悦所淹没了。
    她有些恐惧似的,恐惧他的面孔,恐惧着自己当初的行为对他造成的伤害,恐惧着这种已经爆发了的仇恨,恐惧着崩溃了的心灵进一步蚕食她赖以希望的幻梦。
    梁寂披着一件黑呢子大衣,两个袖管被从天窗吹进楼道的风吹的空空荡荡,手持明灭不一的烛台步履于狭长的楼梯口,身体因咳嗽而稍向前倾,发丝有些乱,下巴上毛茸茸的一层胡须,好像几日都没有刮了一样,跟往日干净到极致的他判若两人。
    ‘都是我害的你,而现在,还能奢望你的原谅吗?对不起,梁寂,你活着,就好!’她心中划过一道悸动,在瞬间又被怯弱与惭愧压到心底,她无法直视他的面颊,接受不了那不知道会怎样的眼神。
    她再度从楼道里跨过门槛跑向屋顶,她无法预料也不敢预料他会怎样与她说出分手,因为这如心理一样崩溃了的感情,无论如何也再没有重圆的可能性了吧?
    她用双手捏着楼顶边缘的界碑上的铁丝,用刺痛来缓解内心沉重的焦虑,那因冰冷的刺痛而变得麻木的心,真的是没有勇气再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由爱生恨,她给他留下背影,不愿意看到他的脸,尽量打起精神来听他时刻可能的质问,她只希望尽快逃离这让她生不如死的现实,但酿结的缘由亦让她无可奈何。
    梁寂爬上了楼梯,最后的脚步声停止了,呼啸的风从高楼大厦间穿过,她仿佛能嗅到他死去的心灵。
    “清宵,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站在对面,呆滞的望着她的背影,声音是那样有磁性,却似剔骨的刀刃在剥落着她最后一层聊以自慰的防线。
    “回过头来,清宵,看着我……”相同的声调,在几秒钟之后再度传来,她浑身发冷,冷汗像岩石上淌过的清泉,将她最后心理的堤岸在洪流下崩毁成泡影。
    她失神片刻,风就从她宽大的衣襟间穿过,呼啦啦扯过她的长袖,而就在那时,一只温暖的手却紧紧了攥住了她的胳膊,温柔而有力,驱散了她酸涩失意时由内心空虚所生发出的寒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这样,还远不如痛快的说出绝情的话,更能让我们彼此好受一些!’她流出眼泪,灼烧般刺痛的眼窝深陷在模糊的光影里,仿佛身躯沉入霓虹灿烂的星海,背负着他的怀中的温柔。
    “清宵,不要哭,你的光与热在你的身后,永远保持着对你的热度,不管你过去做过怎样的事,请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这次,我不是官僚,你也不是野人……不用担心权利的纠葛,不用担心种族的割舍,你我不再天各一方,哪怕日子将有短有长,有轩然有大落……”他用大拇指按着她唇下一舒一收的血管,感受着将要喷薄的,那沸腾着不屈服之血的张力动脉。
    那种焦灼般的痛苦在心中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冰冷和空荡,眼前所能看见的东西都清晰了好多,她猜想是不是他化为的晨星,一直在遥不可及之处为她指点迷津,然而这颗星星,此时正在他的身后。
    她肘部轻收,反手去触摸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另一只手,冰冷瞬间因为他而温热,充满活力,他的血管是那样清晰,背部所能感受到的是他所给予的安心,他的话语让她瞬间释怀掉一切不悦,诚心为这一份在柔软里弥合了伤口的爱情序章,享受着朦胧了视野的眼睛,第一次安静下来,那颗弥漫黑色的虚无的心脏啊,冰封了数年的防线在一点一点崩垮,碎裂。
    ‘真希望这是真的,可被刺穿了胸膛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梁寂,一定是我太思念你了,以至于连幻觉都如此逼真,可你,一定还在恨着我对吧,我不奢求你的原谅,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了之后,我会拿我的生命来赎罪……’她始终不敢相信,以至于逃避,心口那垮台般的剧烈颤痛伴随着焦躁的呼吸一声声打在手臂上,针扎般的麻木在捂热时化为直流的冷汗。
    就在她所有的期望即将再度化为自嘲的微笑的时候,他沉稳而富有磁性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眼泪这东西,是心中的珍宝,越哭,就会越来越少,坦然接受现实,不比舍弃生命的软弱要好得多吗?”他说话的同时,手指在她洁白的手臂上攥着,向下按去,感受着生命的弹性。
    “你虽然表面哭着说不会再相信,可内心,还是希望受你挂怀的我,能够跟上你,跟你合拍,我也是,其实,人注定的一厢情愿,都是自私的吧?”
    眼泪是珍宝,呵,一扫而光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珍宝,不过,为什么总感觉,有一个渺远的颤音,也在某个时空曾提出这个论调,想不起来的太久远,总感觉那是星星与花草的距离。
    卢清宵仰望星空,紫色的眸子像沾了露水,那点点银色的光斑附着在睫毛上的样子,映出遗忘的安宁与悠远的深邃,数年前,也曾有一个男人,像这样擦去自己眼眶的点点泪痕,而面对生灵涂炭杀戮不断的红鹤国,也曾一边试图做着挽回一点的微乎其微的努力,一边尽可能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眼泪是珍宝,谁曾说过这样的话呢?”她的呢喃在他耳边出了声,梁寂听的很清楚,他笑着用柔语说道。
    “是一个把眼泪浪费掉的家伙说的,真傻。”他笑着捏着她凉而滑的秀发,那沐浴了晚风,带有兰花香气的金色似阳炎中的瀑布般华丽。
    卢清宵反握住他的手,下滑到腰间,让他搂住自己,她平静的叹道:“真傻是吗,若是他的行为被后人视作如此,那世界将只剩下虚伪的演绎。”她叹出一口香腻的冷气,甜美柔和的呼吸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心跳沁入他的肺腑。
    她闭上眼睛,试图用心来思考,来体会他温柔摩擦,那躯壳所能感受到的一切爱慕。
    “梁寂,我不用再质问你是否真实,因为我相信爱让我们之间没有距离。”她掐着他的手腕,在腰间,一股气流由下而上,温润了她的眼角,让心中的冰冷再度被融化。
    “我们谁都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这个虚伪的王朝究竟会将我们栖身的居所带到什么环境里,不能求终生衣食无忧,只愿即使是战争,也依然有你在我身边。”
    晚风在衣角,在发间鼓吹着,灯红酒绿的吆喝声昼夜喧嚣不变,仿佛置身于万籁的制高点,聆听时感受着人与人之间的推推嚷嚷。
    “梁寂,这就是你们的世界吗?我想我真的喜欢上了这里,愿这无悔的选择,化为终生不变的誓言。”她将十指交握,放在心口,衷心祝愿自己和他人一切安好。
    “如果想哭出来的话,不如将你的悲哀化为一首歌,用最自豪的方式来吟唱吧。”
    霓虹色的星标:
    雾岚雕琢的冰绒,欢呼为绚丽添了浓妆,
    看那夜时星辰,围绕着钟表旋舞斑斓的华裳,
    无限接近熠熠的光点,那曾经是你的真实,
    而如今,被坚实的世界无情抛离重力,
    再不见风和雨的落声,模糊了视线的雾氤,
    再不见足尖轻点白沙,层叠了波纹的盐晶,
    纸质灯罩和亚麻桌布,不知何时已成了世界的全部,
    四百年冰与铃共同塑造的皇星孤梦,
    穿过了从天涯到礁岩的瀑布落差,
    无情的放逐,顺流而下,向你接近,
    欢唱动人的歌声,落入长长的烟囱,
    繁荣在喧嚣里捧着停放在壁炉上的琉璃器皿,
    为清澈突出了燃光绮丽,
    叩打着绿松石花纹的窗格,
    指尖在核桃饰品上跳跃,
    心里的愉悦随风推推嚷嚷,扶摇直上,
    约定已久的辉煌之夜,相信光明擦过泪眼,
    清澈中稀释了哀伤的碎片,心绪中交叠了万千场执念,
    流淌于心灵间的谎言,像一阵微风拂去了战之伤,
    黎明来临时,泡沫化的灵魂仰慕于希望,
    风围绕着光明的烛台,呼吸凝聚成了一股一致的节拍,
    我向命运的壁障唤来颜色,充盈时间的誓言,
    逃不出这注定的毁灭,新生自伤痛里绽放,
    二百年血与腥灼伤渲染的权座千秋间,
    不住的呢喃终变为沧海一粟的一个字符,
    伤痛的心沉入无尽的虚无,
    就连拥抱也暖不了的爱恋,
    将三年的话语交叠,只一时间,
    直抵那将要被遗忘的,心灵之角落,
    让氤氲在爱中的,不单再只有谎言与欺骗,
    四百年冰与蓝共同营造的凌冽霜风,
    吹奏出永劫的笛谣孤梦,
    我的风铃碰上了你时间的撞针,
    飞向那满目疮痍的穹空,
    慰藉你不切实际的伤痕,
    祈祷的指尖萦绕着香气的瓣片,
    花开是血腥出现裂痕的那夜,
    再度为浑浊的世界带来清晰的希望,
    吵闹,繁荣,朝气蓬勃,
    每一场苦难迎来尽头的时候,
    你坚实灵敏的羽翼睥睨着,
    被丑恶填满的情商,被唤作‘欲’的兄弟,
    羽翼终究会到达暴风眼,
    那是梦最接近光明的一线希望,
    沉闷的巨响压抑着撕裂一切的欲望,
    哪怕若即若离在心中依然又痛又痒,
    用风暴来绞碎这无情的现实,
    让纯真回归初始,
    再度为尘埃带来光芒,为心灵湿润了梦想……
    完。
    歌声伴着她由心生发的魔法,传遍原野,像精灵的翅粉撒在山涧,像一股清泉传入每一个人的心中,这也是,卢清宵的能力。
    即使是在金陵,那样的声音依然清晰,雪茗伏在文案间沉思片刻,突然就听到了如此的声音。
    ‘唔……我怎么睡着了?’她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额头,心口静的像是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如此平稳,她细细的听着。
    ‘这个歌声……是首相带回赤陵的那个精灵唱的?可为什么在模糊的音符里回荡着不一的旋律,即便多变,但这歌声却能让心中不安的心跳变得如此平静,静静的聆听——在这属于夜晚的声音中,隐约传来一种苦涩的哀伤……被苦难的命运束缚的身躯停在原地,眼看着世界一点一点崩溃碎裂,想大声呼唤某个男人的名字,渴望在问答的一胀一缩中向命运接近,可吐出的却只有沙哑的呻吟……’
    她敲着汉白玉的窗棂,将淡紫色的窗帘拉回原位,在歌声里跃身凝望窗外灯火通明的市场,那光和雾,柔软了孤独的暖橙色,让这一切显得是那么温柔和庄严。
    ‘好像在苦涩的泪水中,慢慢的沉入自己注定要去的深渊,挣扎着抗争,可传出的却是满目猩红的伤痛与折服在锁链下的墙影,已经无法回头,只能在这命运的安排中,坦然接受,心中沁出一份无比凄楚的平和,与一丝浮在颊上的含蓄的苦笑,可转身静静的望着蔓延的黑暗,又带着笑意投入无边的悲凉……’
    无可奈何与不甘心终归于无垠的平静,死一般空虚寂寞,梦沉入泡影,烛光被水打灭,眼睁睁的看着谱谙而成的华章在命运面前一点一点,无力的破碎,什么也没有,心情也没有。
    “斯库里,你到底还要创造,多少相同的苦涩滋味?自由与牺牲间的代价,在你心里又是怎样来衡量的呢?”雪茗将拳头攥紧,按在心口,酸涩的感觉勉强是消失了一点的时候,她仿佛置身于褪色的海岸,而那种自然界流淌于肺腑间的呼吸,已经被人类的工厂所占据了,那种不公,那种无力,只能甘心的不甘,始终在质问着命运的安排,即便是死一样的孤冷,似乎也能时刻爆发出凶猛的烈焰。
    雪茗感受到了这些雨林精灵的痛了,凡是有心的人,此时应该都能体会到这种,眼看着赖以生存的世界在眼前一点点褪色的渐逝之殁,即万物将死之哀,人族繁行之洐……
    精灵的歌声能够穿透人的心灵,那么如果用来杀伤恐怕也是可行的,如果没有信仰的约束……
    雪茗叹了口气,这样,大概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数百年来人类即使在颁布了禁猎令之后,也争先恐后的以坚持不懈的欲望来追捕精灵,毁掉雨林的缘由了……雪茗意识到,仿佛精灵的倾力一歌,是向她求救的信号,她是占领者,是侵略者的头目,是权力机关的领袖,如果歌声真的是在传达某种信号的话,她担心自己也无能为力,并对自己身居高位的无能第一次感到了愧疚,她甚至连首相那样的命令都是第一次听说,因为皇玺一直都不在她手里,三年来,自始至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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