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烟雾绕,半生情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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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幽冥有女帝,姓顾名昙字卿铮,年号为永德。家在紫禁皇城中幽冥皇宫。此帝长的是那国色天香之姿,身段是那风流勾魂魅无骨,额前是那红莲妖娆帝王印。生辰八字是那八月初二子时三刻,要说这出生之时,那紫禁城上空是苍龙吞云吐雾,凤凰翔于九天。在朝二十年,十八岁登基,二十七岁退位,碌碌无为。后宫无妃,只有一后。此后于永德十九年驾崩,隔年,永德帝退位。由此可见女帝的痴情。凤后身份不详,姓名不详。只知道性别为男,相貌被青玉面具遮挡住。只有一儿一女,分别是当朝凤炎帝顾渊然和凤鸾公主顾鸾然。
(补充:或许凤后是大美人,毕竟凤炎帝可以天下四大美男之一,谪仙之姿。凤鸾公主长得也是国色天香。)
——冥月楼白岫玉书于永安十七年九月末
“咳咳。”青暝落拿着宣纸的手微微颤抖着,冷峻的眉眼如冰封的雪地,一丝愤怒的绿芽破土而出。这是白岫玉在永安十七年九月末留下的资料记载。这并不是幽冥女帝顾昙的平生简述,却是白岫玉所知道的全部的简要概括。这永德帝,怎会令冥月楼最为奇葩的存在也无从下手?白岫玉虽说生性玩世不恭,却也是冥月楼打探情报的一大能手。这等平庸的资料,和平头百姓所知无异,岂会是他的手笔?
碌碌无为?的确,幽冥唯一的女帝虽说容颜美艳,才艺双绝,但是在治国方面却极其平庸。若不是她的父皇,也就是长恩帝只有她一个孩子。无论如何,这皇位也轮不到她!可这只是先前青暝落对这个女子的认识,现在他却不认为了。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可说的,就是她隐瞒了有关自己的一切!青暝落微微蹙眉,这个女帝到底是真的平庸到令人无话可说,还是她太过强悍伪装成一个平庸的君主?
这一切,只能等到她寿宴的那一天了!是的,寿宴。如果不是这位退了位的太上皇四十大寿,青暝落怎也不会想要调查她。毕竟这位帝王着实太过平庸,实在勾不起他人的兴趣。更何况,她与自己并无关联,又何必多此一举?明晚便是她的寿宴了,唉,青玄的摄政王,不,当朝皇上会来吗?说不清呢!走一步看一步吧!青暝落耸了耸肩,押了一口茶。他坐在清欢宫偏殿的藏书阁中,透过烛光,透过轩窗,看着男子披着满天星光,从偏殿前的小桥流水走过。他走在桥上,也走在荷花满塘中,是那样的,清幽。
半掩的木门被轻轻的推开,“吱呀——”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膜。藕青色的衣摆映入眼帘,淡淡的银龙纹路,闪着淡淡的银光。青暝落将手中的宣纸轻轻放下,没有隐藏。何必呢?顾渊然早已知道自己是冥月楼楼主的身份了,这张纸他看不看到并无所谓。手中的茶盏微凉,青暝落抬起手,抿了一口。
冰凉的茶入喉,使他嗡嗡作响的脑海清静下来:“你来有何事?”早在去过谷隐寺的第二天,他就提出离开玄炎宫。理由很简单——玄炎宫是顾渊然的寝宫,是帝王的寝宫,自己一介草民呆在那里显然不合适。顾渊然为曾开口,只是蹙了蹙眉。长袖一挥,自己就在清欢殿落脚了。清欢殿是太上皇已经驾崩的凤后的寝宫。此处很清幽,偏殿是藏书阁,其中的三个书架放满了各色各类的文书。
许多书籍的书页上写满了眉批和注解,字迹苍劲,锋芒外露。即使太后已经仙逝了,清欢宫还是留下了四个宫女打扫院落,然后又配派了六个宫女和四个宦官过来。自己入住此处时,还记得她们一位位惊愕的眼神和眼眸之中的厌恶、不屑,只有一个小宫婢,冲自己笑得无害。
是把自己当做以色侍人的娈宠了吗?青暝落笑了笑,神色淡淡的。他请走了其中七位宫女,只留下了唯一一个冲自己笑的宫婢和两个识时务的宦官。她长得很纯真,年仅十一,从未想过这繁花似锦的皇宫中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说,明月烁烁其华,自己就是那烁烁其华的月,所以叫月华。青暝落觉得她的笑很像自己的一个妹妹,那是青玄最小的公主,封号是碧华。碧华公主笑的也像月华一样纯真,只是满腹算计。
二人就在这清欢宫中幽静的度过了几日。顾渊然每日都会来,或是午后,或是黄昏,又或是像现在,更深露重时。自己逐渐习惯了有这样一个人陪伴在左右,这样的一个帝王。有时坐在藏书阁中,青暝落会偶尔抬起头。他看见帝王的身影踏着光而来,但一转眼,就不见了。只是幻觉罢了。
“来看你。明天的寿宴要记得参加。”藏书阁中仅仅在桌案上点了一盏灯,昏暗的烛光下洒在顾渊然脸上,朦胧中透露着不真实。青铜凤凰香炉中焚着檀香,冉冉青烟偶尔飘出。青暝落随手抽过案边书架上的一本书——第三行从右手边往左第五个竹简,嗯,没错。《国策良方》,青玄国师青墨写的。
说起这青墨,他和自己当真有缘呢!“紫眸现,掌天下。乱乾坤,祸六界。”他临终前的一句话,改变了自己的一生。纵然身为皇后嫡子,但是储君之位也不是铁板钉钉之事。可仅仅是这为号称“神算子”的国师大人一句金口玉言,父皇便欣喜若狂的册封自己为太子。
国师青墨是父皇的六弟,在青玄的声望可谓是日悬中天。舍弃了王位,做了青玄的国师。父皇一向忌惮此人,他的逝世,他的预言,对于父皇来说是双喜临门。对于自己,何尝不是福祸相依?父皇记住的是“紫眸现,掌天下”,否则自己不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威风八面的储君,主殿不会被赐名为“清乾”;各宫嫔妃记住的是“乱乾坤,祸六界”,不敢再明面上多言,只能暗中唾弃着自己,说自己是妖孽转世。纵然如此,又如何呢?怨过,恨过,慢慢的,就淡了。时光能够抚平一切,刺入胸膛的刀,拔出之后是流血结痂,最后只有浅浅的伤痕。最可怕的是胸口的一点朱砂痣,殷虹如血,不疼不痒,却是永不磨灭的印记!
顾渊然凝视着青暝落,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青玄摄政王并不会来参加太上皇的寿宴,好像派来的是当朝国师。”目光无意间落在竹简上的名字,青墨。难怪,难怪!青暝落之所以会盯着竹简发愣,怕是就因为此人吧!青玄上一任国师,永德帝六弟。他临终的预言,左右了青暝落的一生……
将竹简放回原处,青暝落拿起宣纸,凑到灯盏前。摇曳的火苗将白纸黑字一点点吞噬,灰黑色的纸屑化为随风飘走的枯叶蝶:“时辰不早了,如若陛下无事,在下先就寝了。陛下晚安。”他的话淡淡的,神情也淡淡的。所有的恭谦有礼只是为了掩饰疏离。“顾渊然”三字,只有沮丧至极和愤怒时才会出口。
他起身,推开门,墨色的背影融入夜色。顾渊然原先伸出的手悄然落下,神情分不清是哭还是笑,只得摇首徐叹,坐下翻阅书籍。当顾渊然步入寝殿时,那位据说就寝去了的储君大人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件墨色外袍。与寝殿相通的偏室中隐隐传来水声,暝落应该在里面沐浴吧?顾渊然微笑,挥了挥手,自梁上跃下一个黑衣人,就身形判断应该是男子。他低头吩咐了几句,黑衣男子身形一闪,消失在寝殿中。约莫着半刻中时间,他拖着托盘出现在顾渊然面前,托盘上整整齐齐放着干净的白绸中衣和亵裤。顾渊然接过托盘,睹了一眼黑衣人,径直走入偏室。烛火一跳,又摇曳着照亮寝殿,只是那一抹黑衣无处循迹。
抬手撩开青色纱幔,绕过十二扇青玉寒梅屏风,屏风后面的左边放着双人卧的贵妃软榻、红木雕花低柜和高约半寸的凤凰青玉掐金丝香炉。汉白玉石雕琢而成的浴池中,一方净水雾气缭绕,淡雅的清香弥漫在一片氤氲之中,说不清的水光斑驳。六尊红翡凤凰全身像栩栩如生、振翅欲飞,涓涓细流自凤凰口中倾斜流出,溅起朵朵涟漪。顾渊然将衣物尽数退去,方才踏着汉白玉台阶步入水中。
池中水不深,最浅处至顾渊然腰间,最深处也直至胸膛。
偏室四四方方,而浴却是一轮圆月状。而多余的四个边角则做成镂刻着龙凤呈祥,金箔描边的不规则平台。前面的两个平台往下延伸着台阶,后面两个平台则用来供人小憩和盛放瓜果美酒。而青暝落则趴在左边平台上酣睡,胸膛没入水中:“暝落——”顾渊然凑到青暝落耳边,一字一顿轻轻唤道。白皙的耳垂被温热的水汽熏得粉嫩绯红,甚至散发着与生俱来的淡香。顾渊然那双狭长的眸中的情愫如同这一方净水,令人紧紧沉溺在水的环绕之中。
少年双眼闭着,眉宇之间的冷清被温热的水舒展开几分。或许是因为男子吞吐之间的热气在耳边微微发痒,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嫌弃顾渊然的话声太过吵。青暝落双手抬起挥了挥,可长期不动的双腿微微发麻,整个人向后仰躺而去。顾渊然连忙过去将这祖宗搂入怀中,生怕他磕着碰着,到时候心疼的可是自己。
少年额双手如藤蔓一般缠绕在顾渊然的脖颈上,头寻了舒适之处靠着,又昏昏睡去。浴池三面是墙壁,一面是被屏风挡着的、通往寝殿的走廊。与屏风相对的墙壁上凹入长宽各一寸半的暗格,共有十个,寓意十全十美。十个暗格中摆放着十盏精巧的象牙雕百花掐金丝宫灯。黯哑而又懒散光线透过镂花投射到水面上,百花齐放,暗香也随之朦朦胧胧的绽放在水雾云烟之间。
顾渊然迎着这朦胧的烛光打量着青暝落。只见他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挂着些许水珠。不见狡黠冷漠的神色,反倒有着平素不可多得的慷懒和平易近人。红唇微抿,半含着矜持的笑。一头青丝铺在肩头,隐约可见雪白之中隐隐透着绯红的肩背。
二人的距离逐渐拉近,唇贴上唇,没有唇齿相交,没有缠绵悱恻。只是相偎相依着着,如蜻蜓点水般一带而过,却又像是一场洗礼。顾渊然的眼中很深沉,有太多的情愫百转千回,最终倾吐在这一吻之中。最终缓缓分开,他凝视着青暝落朱砂一般鲜艳的唇,眼中的温柔足矣将世界沉溺在这一腔温柔之中。
吾顾渊然,幽冥凤炎帝在此以天地为证,日月为媒。列祖列宗在上,子孙渊然愿以幽冥、青玄乃至全天下的领土作为聘礼,聘青暝落,青玄储君的此生不离!请诸位见证在下的承诺,三生三世,天崩地裂皆不会改变!贝齿张合,将手指咬破。鲜血滴落在青暝落的眉心,有如一点朱砂。
“唔。”少年的眼眸微微睁开,似乎马上就要苏醒过来。一声嘤咛吐气如兰,如猫爪子,一点点轻轻挠在顾渊然的心上,“怎么回事?”青暝落刚醒来就发现自己的腰肢上似乎环着一只手臂,而自己的手也勾着顾渊然的脖颈,头轻轻枕在他的胸膛上。二人的青丝纠缠交错。他微微蹙眉,不满的问道。
脸不红心不跳的编着慌,顾渊然虽说笑得一脸歉意,但环着青暝落的手却未曾松开:“刚才暝落你睡着了,在下想要叫醒你。可刚一过去你就扑到在下身上。”狭长的凤眸微眯着,其中笑意斑驳如洒在水上的一朵朵牡丹,盛开着,美艳绚丽而又纯良无害。他长得并不是雌雄莫辩,可一颦一笑却足以让女子嫉妒不已。
“哦。”青暝落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眉宇间没有亲信,也没有怀疑,只是淡淡的,笼罩着一如既往的冷清。他收回了手,准备走回岸边。水微微漫过他的腰肢,微微往上半尺左右。可刚迈出一步,就发觉腿部微微发麻、无力。他蹙眉,不言,执拗的往前走去。可刚迈出几步,整个人就被拦腰抱起,“作甚!”
“乖,别乱动。腿发麻了吧?暝落别瞪在下,不是在下所为。只是这浴池引用的是温泉活水,其中加入了舒缓疲劳的草药。焚的香也是如此。虽说舒缓神经上的疲劳,但是泡久了也会软瘫无力。一会也无妨,但是你在浴池中泡了一个时辰有余。”
第一次再他人面前沐浴更衣,青暝落有些无所适从。不过想到对面的人同为男子,他心中的不妥便烟消云散。穿上亵裤,换好中衣之后,青暝落用绸帕擦拭着墨发。明明想要将这三千青丝擦干,却由于技术并不熟稔,又或是满腹心事的缘故,那一头长发虽说干了,却是凌乱不以。
顾渊然蹙眉,有些无奈的睹了一眼青暝落。弯下腰,在靠着屏风的低柜中翻找出一把青玉梳和木簪。将青暝落拉到一旁的贵妃榻上,从他手中拿过帕子:“坐下。”只手理着那一头长发,另一手则拿着青玉梳轻轻梳理着那三千青丝。碧绿的玉色与如墨的青丝交相辉映,白皙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发间,无比诙谐。
青丝挽髻,斜插着一支簪身用银箔勾勒着麒麟的玉檀木簪。顾渊然浅笑着拉起青暝落,将玉梳塞入他的手中:“暝落可会束发?”他坐下,似笑非笑的望着青暝落,一双凤眸似浩瀚的星海,璀璨夺目。
摆了摆手,青暝落看了一眼手中玉梳,冰凉的触感沁人心脾:“不会。”他很诚实的回答道,自己的确不会束发,换而言之此事也轮不到他。宫中自然有人为自己束发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可按理来说应该并非难事,毕竟顾渊然方才的动作十分轻巧娴熟。要不,试试?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但是却还是拿好玉梳,细细梳理着顾渊然的齐腰长发。他的动作很认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如临大敌。这双手抚素琴,练过字,甚至杀过人,却独独未曾绾发。习惯如此的青暝落是第一次束发。虽说面上是淡泊清冷月宫谪仙,古井无波,可心中隐隐也有些雀跃。
接过顾渊然递来的玉檀木簪,斜插在发髻上。青暝落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二人发髻间,簪身花纹一式两份,只是一个是银箔细细勾勒出的踏火麒麟,另一个则是用金箔所制。夏夜中蝉声悠扬的在殿外回荡,青暝落与顾渊然四目相交:一个神色淡然如水,一个神色儒雅含笑。
如果说顾渊然是笑面狐,那么青暝落绝对是一只看破红尘的孤狼。顾渊然可以笑吟吟的佯装温和儒雅,却能在暗中算计,同样温和儒雅的送人上西天。而青暝落则不同,他连伪装的笑也不愿施舍,永远是那样的清冷孤傲,眉眼中是霜雪磨砺出的沧桑。相处了将近半个月,青暝落逐渐在顾渊然发自内心的笑容下,褪下了冷漠的外衣,偶尔也会流露出凡尘中人的喜怒哀乐……
夜深人静时,月悬中天。清欢宫寝殿中漆黑一片,顾渊然凝视着酣睡的青暝落,叹了口气,眼中的些许忧愁被温柔冲散。他揽着青暝落的腰肢,将少年紧紧搂入怀中。闭上眸,渐渐睡去。而凤鸾公主顾鸾然的秋韵宫中,却灯火通明。书房暗阁中,烛火将秘密商议着事宜的人背影拉长。
云鬓如墨绾灵蛇髻,珠玉琳琅簪在发间,耳垂坠着老坑碧翠出水芙蓉,脖颈戴着碧玺缀明珠璎珞。纤纤玉手肤若凝脂,色泽白皙如玉,紧紧攥着那号令御林军的兵符。容颜与顾渊然有七分相似,只是稚嫩三分。略带勾起的凤眸含着身居高位的倨傲,更多的却是如她嘴角的笑一般,恶毒而又狰狞。
顾鸾然举起手中的酒樽,一饮而尽烈酒,再将酒樽扔至一旁。青铜触地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刺耳,就如同她尖利的笑声。从一开始,就回不了头了……兄长,你我只有不死不休!“赵文澜,端木子期,王旭,芙蕖!明日之事,胜则功成名达,败则身首异处!可懂?我等没有回头路了,成败在此一举!”
“诺。我等唯凤鸾公主马首是瞻!”四人异口同声应下,学着顾鸾然一般豪迈的将酒饮尽,摔在地下。赵文澜乃御林军统领,生性爽利豪迈,对明日之事的成败毫无担忧。端木子期则是内阁大学士,从一开始就上了这条贼船,只是抿着唇,思考着明日计划可否还有漏洞和不足。当朝太师名为王旭,是被强行拖下的水,不敢将但又暴露在表面,只能藏在心底。芙蕖不过是明日献舞的楼兰舞娘,本无缘与这三人同座。但由于她是计划中极其重要的一环,又是顾鸾然的心腹,才端坐在此。
“公主,且听端木一言。凤炎帝并非平庸之辈,这点您深知。如果仅凭借着这等布局,您未必能如愿以偿!芙蕖虽说可以在献舞时可以用匕首刺杀凤炎帝。如若不成,我们还有五万御林军可以攻破皇宫。而皇宫中的只有守卫一万五千人和三百暗卫。可为了防止意外,我们不如再布上一局如何?只需活捉一人即可。”
顾鸾然蹙了蹙眉,明显有些不悦,毕竟这次计划在自己眼中是天衣无缝的:“谁?”
“青暝落!”端木子期笑道,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青玉扳指。
原先蹙着的眉逐渐舒缓开,顾鸾然瞟了一眼正在斟酒的宫婢,笑道:“好,此事就交给端木公子了。月华,你过来!明日就由你带端木公子去清欢宫,务必要将青暝落骗出来。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侍候了。”那宫婢抬起头来,眉目清秀,嘴角挂着单纯无害的笑,可不是那清欢宫侍候着的月华?
“诺。”月华欠身施礼,款款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