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起了个大早，洗漱、做早饭、喝咖啡、上网……
    与往常日子不同的是，下午两点，我开始化妆打扮，套了一身正式的衣服准备去参加三点半的面试。
    夏岚曾说，作为女人，应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是到了前不久，我才认真考虑这个问题。而昨天的所见，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至于协议中的规定，我想，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吧。有的时候，我也不是那么惧怕韩斩浩的。
    面试的公司并没有什么知名度，我的要求也简单，就想从最最普通的文员做起。毕竟，我已经脱离职场生活两年之久了，知道这种人生经历对于求职来讲，是个不小的硬伤。只是，想到离校时的雄心勃勃，我还是免不了一番惆怅。那时我对好友拍胸脯说，一定要在这个城市混出个样子，给北漂的南方人长脸。谁知，光阴荏苒，那么多个日子白驹过隙，到头来，我竟混到现在这个模样。
    我晃了晃脑袋，跟着秘书进了办公室，希望一次就能敲定工作的事。然而，结果很令人失望。
    面试官是人性化的男女三三比例，其中看上去最权威的那位，翻翻我的简历，说，“K大毕业，在中越任职过总裁秘书？”
    他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但我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许诧异。我点头，很老实地交代，“不过时间不太长，也就半年的时间。”
    其实我还是有所保留的，没有说，那是半年实习期。还好，他也好像忘记了一般公司有半年实习期这个事情，而是话锋一转，接着问，“可是，你有两年的职场空白期，你能解释一下么？”
    我知道这样的问题肯定不可避免，对此，也早有准备。而他一旦真的问出口，我还是忍不住掐了掐手心。
    “我结婚了，然后养小孩，所以……”
    六双眼睛看过来，眼神中有诧异。刚才问话的面试官看上去挺严谨的，此刻居然笑笑，“哦？看不出来。”
    至于看不出来什么，是看不出来我结婚了，还是看不出来我有小孩，他没有说，我也没心情去细想。微笑笑，以为逃过一劫，他却在某个瞬间皱了皱眉头，“简历上，你写的是未婚。”
    求职中，用人一方最忌讳的就是作假，我知道，也就只好交代一点实情，虽然也不太乐意：“事实上，我们没有领结婚证，所以，真查起来，我的人生记录里也是未婚。我想自己的简历应该和实情相符，所以就那么写了。”
    在座各位的表情，由最初的严谨焕然一新，丰富得我就不知道该怎样描述了。
    这是一次相当糟糕的面试，一番询问后，千篇一律的，他们让我回去等通知。
    从公司出来，去了粥鼎记，点了简单的菜，慢悠悠地吃完，再转到商场扫荡了几家常去的名店，这才驾着车离开。
    不要说我生活散漫，对于一个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而言，最该学习的就是如何打发时间。而我，应该是做得相当好的，好得连自己都讨厌这份散漫。很久以前，我也是个干劲十足讲求的大好青年，只可惜，现在的我，早没了当年的影子。所以说，当夏岚骂我颓废的时候，我也只是笑笑，并不辩解。
    夏岚和我是从小玩大的闺蜜，连高中毕业都考到一个大学。如今，她已经完成了人生的第一大目标，那就是当一名出色的娱记。至于她人生的第二大目标——找一个如意郎君嫁掉，却完成得有点坎坷。相恋六年的男友娶了富家女，她还会哭过后一抹鼻涕自我安慰说，“分了就分了，铲除一颗挡路树，眼前还有一大片森林呢。咱去找良木而栖。这个社会，两只脚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是满街都是吗？”
    我很佩服她的乐观和勇气，虽然到如今，她已经在男人的森林里转了四个春秋却没有找到那颗良木，我也相信，她的生活过得比我辉煌。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当她一身漂亮拉风裙装出现在我面前时，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大冬天里，你倒怪，脸上还春色四溢的。”
    她比我早到咖啡厅，见我进门，踩着七寸高跟鞋一路飞奔而来，面对我的调笑，她嘻嘻哈哈地应承两句，接着大肆宣讲近一个周的蹲点结果。哪个女明星为了争角色和投资商大玩车震啦，谁又和谁在夜店厮混舌吻啦之类的劲爆话题。用“如数家珍”来形容根本显得苍白无力，至少要加上“口如悬河、唾沫横飞”之类的词才能准确表述她的兴奋劲儿。
    夏岚就是这样一个热情洋溢的人，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大笑那种天才。
    她习惯性地要了摩卡，顺便给我点了Granita。
    我对她讲了面试的事情，她开始很夸我开窍了，听完整个面试过程又忍不住捶胸顿足，“陆小姐啊！你可真是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天真啊！人家让你直接上任经理秘书一职，你怎么就回绝了呢？知不知道，那可是好多人挤破脑袋都拿不到的工作，你倒干脆，都不带考虑一下的嗦？也太令人跌眼镜了吧？”
    不过很快，她的态度又一个大逆转，“也对，同样的跟头栽一次就够了，高级秘书体面倒体面，鉴于你那一次不同寻常的秘书生涯。这个决定还是蛮好的。风险嘛，少一分为妙。”
    我点头。心里其实挺感激的，不愧是十几年的朋友，恐怕这个世上唯一能够一眼看穿我的人，也就是她了。
    那晚夏岚讲了很多娱乐圈的搞笑事，笑到最后我肚子都疼了。
    开车送她回家，然后回陌上景城。看到公寓的窗户亮着灯，我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下。通常，韩斩浩过来都会提前打个电话。至于昨天的反常，我想他是觉得应该做个说明吧，毕竟，每次出差回来的第一个夜晚，他还是会到这里过夜的。
    外层玻璃门是声控的，打开防盗门，我在玄关处换鞋，瞧见客厅中并没有人。有那么一瞬，我在想，是不是下午离开时自己忘了关灯？直到一个好听的但冷冷的声音响起，我才看见阳台上的男人。
    胸腔某个地方，突然就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