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荒唐的过往,镌刻了青春与时光,抹不去的伤痕离别  第一章 所谓幸运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13  更新时间:14-08-21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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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辈子唯一一次买彩票,就中了十二万,你说,幸不幸运?
    齐威说我是踩到了狗屎运,并且,还是他一不小心将我推到了狗屎旁边,才造就了我一脚一个准的可能。
    对此,我不想辩驳,只是冲他傻笑。
    齐威是个资深彩民,大学开始就为了买彩票勒紧裤腰过日子,穷途末路时没少在我这儿蹭饭。只可惜,他一向手气不怎么好,赚的连赔的一个零头都抵不上。对于我的运气,他在艳羡之余,还为自己坎坷的彩民生涯感到痛心疾首。而他一旦苦闷,定要结结实实地大餐一顿。用他的话说,这是用胃的充实填补精神上的空落。
    而这顿饭,自然是我请,还要是一顶一的星级饭店。
    我们杀到了星帝,如他所愿,点了最贵的餐,他却对彩票一事耿耿于怀,喝着柠檬水,困扰地半仰在沙发。
    “子尧,你看你吧,憨是憨了点,但傻人有傻福啊。两年前就钓到了金龟婿,吃穿不愁,衣食无忧,现在又中彩票,你说,上天怎么那么偏心眼?只管眷顾你,对我这个穷小子撒手不管?”
    “人品问题!”嘻嘻地说出这句,才后知后觉地觉察被人绕弯给损了,逮着精致的菜谱敲过去,“齐威,你给我说清楚,谁憨啊?谁傻啊?”
    齐威夸张地护着头,仰到离我最远的距离,露出一副“嘿嘿你打不着”的痞子表情。
    偌大的空间,我们是最闹腾的一对,自然有不少人看过来。就连十米外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也停下了脚步,而他身旁,是位气质出众的年轻女士,挽着他的手臂,蹙起了眉头,显然是讨厌别人扰了她的清净。
    早闻人生如戏,不必事事较真,生活,还是模糊一些比较让人心安。我想,这大概是对的。许是我的目光在那对男女身上停留太久,齐威停止了我们常玩的把戏,也回身望去过去,
    仅凭背影,他看不出端倪,我知道。
    “哎……见谁了?脸都变了。”齐威难得正经地关心起我来。
    “没谁。看帅哥靓女来着。”
    齐威贼贼地笑起来,“你这人,见着养眼的眼珠都不会转了,当心被你家那位知道,还不打翻了大醋缸?”
    对于我和韩斩浩之间,他又了解多少呢?我笑笑,实在没有心情同他耍嘴皮子。还好饭菜上桌,招呼他吃饭,却发现自己突然没了胃口。
    走出星帝时天已经开始下着小雨。齐威站到一旁接听电话,我则望着漫天雨帘发呆。是有多久,这个城市没有下雨了?一个月了吧?我记得送韩斩浩去机场那天也是这样下着雨,第二天开始就一直是冬阳高照的天气。萧条、干燥、冷涩,这仿佛就是这个城市冬天的主色调。
    而我,喜欢下雨,从小就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齐威挂了电话,兴奋得整张脸都在放光,说话时声音都激动得发抖,“安居搭了早一班飞机回来,现在已经到家了……”
    “真的?”我的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分贝,显得比他还难以置信。
    早就想见见传说中那个帅气与智慧并存的有名建筑设计师,可惜这一等就是六年。六年光阴不短,齐威在我耳边反反复复提到这个人的名字,见过他从美国发回来的照片,偌大的广场,那个穿着厚厚羽绒衣的男人在鸽子四散的刹那笑得令人神魂颠倒。还有褪去厚重衣服,只着T恤牛仔服的清爽模样,身材比例很好,双臂交叉背靠礁石而站,身后是广域湛蓝的海,画面每个细节都显得静谧。齐威说那是安居本人从骨子往外透的气质,人如其名,安静,会是一个很好的居家型男人。
    “我也不太敢相信,呵呵……他说是为了给我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通知我的。”齐威笑着,平日里那个厚皮得堪比城墙拐弯的男人居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齐威和陈安居认识那年他才七岁。
    某个阳光普照的上午,他在小伙伴的怂恿下爬上了孤儿院那颗高大的芒果树,站在树杈口手舞足蹈地炫耀自己的非凡本领,太得意忘形总归不是好事,脚一滑就那么直直地摔了下去,落地的姿势实在不怎么雅观,一群小朋友先是吓得呆住,然后就是忍不住笑他那个都吃屎的跌姿。近十五米的高度啊,除了弄脏了衬衣,居然毫发无损。当他大笑着爬起来追赶那群落井下石者时,险些撞翻了迎面而来的院长,自然少不了被教训两句。然后他看见了院长身边那个颇有成功人士范的男人,和他身旁那个冷漠得有点脸部肌肉坏死的小不点,而这个小不点就是九岁大的陈安居。比齐威年长两岁,却矮了半个头,穿着那么名贵,却摆着一副天下人都欠他的表情。齐威顿时嘴角扬高,露出不屑的笑容,同时也让安居气得嘴角抖了抖。
    用齐威自己的话说,他们的相识并不美好,相看两相厌。可就这么两个互看不对眼的人,后来居然成了有福同享有火坑一起跳的好兄弟,这一兄弟就是十年。十年的时间也不短,足以让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男孩变成比亲兄弟感情还深的大男孩。而安居飞往美国的第三天,我和齐威在大学校园第一次碰面了,然后有了六年的纯洁异性关系。
    原来,简单的三言两语就可以拼凑二十几年的过往,而我过去的两年和以后的日子呢?恐怕要一言难尽了。
    齐威替我拦了出租,这才开着那辆低调的本田朝着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我报了地点,司机特意从车内后镜中看了看我,显然不相信一个穿着打扮如此稀疏平常的女人住得起那种豪华得令人咂舌的地方。对于这种打量,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先生,是去陌上景城,你没有听错。”我笑对那张疑惑的脸,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点点头,专心致志地开车。
    我用了整个下午时光打扫公寓,甚至连窗棱都反反复复擦了好几遍。
    韩斩浩有洁癖,是个真正“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他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之高,不亚于对工作效率的执着。一起生活了两年,对于他的生活细节和行事作风,我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虽然,他的内心想法从来都是那么令我难以参阅。
    下午五点,我又练了练意式咖啡的手艺,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面喝一面欣赏天边的残阳。
    这个城市的天气就是如此的怪,刚才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雨一停,太阳就冒了出来,挥洒着没有什么温度的光亮,照得阳台上的几个盆景更加青绿艳丽。我突然悲哀地发现,两年前住进这个公寓,它们就是这个样子,两年过去了,我竟还不知道这种四季常青的小植株叫什么名字。
    其实是有许多机会问韩斩浩的,虽然他也不是常来这个地方。只可惜,每次见他望着这几个盆景发呆的样子,我就没了询问的勇气。
    第一夜缠绵后的清晨,他离开前的唯一嘱咐便是:每次傍晚浇一下水,不能太多,两毫升的样子就够了。然后深深地看了看盆景,走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花对他重要,因此,将花照料得很好,比我自己都好。两年里我生过无数次病,它们却从来都是绿得如此生机盎然。突然就想到夏岚在看见一只宠物狗的特殊待遇后发过的牢骚:现如今,狗的待遇比人还好,这个世界真是疯狂。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疯狂了,一个男人对盆景的感情,会比对一个全身心付出的女人的感情还浓还深。
    韩斩浩来了电话,简单地说,“最近公司有点忙,我就不回去了。”
    他没有解释,是什么时候回的这个城市,也没解释,为何回来了不知会一声,更没解释,为什么会搂着别的女人去星帝。
    当然,我也不会问。我的对话更简单,一个“哦”,然后对方挂了电话,嘟嘟嘟的盲音搅了一室清净。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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