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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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中,最富丽堂皇的建筑,除了皇宫,便要数左相郦周的府邸“意园”。
意园占地颇广,原是前朝末代皇帝做亲王时的潜邸,有百十余年的历史。新皇登基后,派人将意园翻新并赐予了郦周。
郦周十七年间将府邸面积扩大了近一倍,琉璃瓦,金玉门,奇珍异宝充斥其中,极尽奢华之能事。有传闻称,历年西域小国和各个周府进贡之物,凡是国库有的,这意园之中定然也有。
郦周钟爱猛兽豺狼,意园之中有一处兽苑,其中便饲养了几十匹狼和五头老虎。为了保持群狼的野性,郦周甚至将死牢中的死囚赶入兽苑之中,观看猛兽食人,并以此为乐。
郦周虽然嗜杀成性,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才子。其少年时期便能三步成诗,尤擅丹青墨笔,虽然他于世间并没有什么好名声,但其所画山水却意境深远,千金难求。
郦周不近巾帼,尤爱须眉。传闻其有龙阳之好,且风流成性,于意园之中眷养了百余名绝色少年,以供玩乐。民间青楼楚馆,酒肆茶行,大都流传着他与先帝那段风流韵事。
郦周所居之处名为“听风水榭”,不单名字风雅,环境更是难得清静。郦周性格古怪,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当年见过他的宫人,也早已悉数为先帝殉葬。
天气渐冷,白日里飘起了小雪。郦周畏寒,听风水榭中早早便架起了数个暖炉。此时正是午膳十分,传膳的丫鬟婆子来去匆匆,一道接一道的菜被呈了上来。
郦周于吃食一事上多有讲究,虽然其杀生无数,但在这方面却是个茹素之人。他只吃新鲜的蔬菜瓜果,于肉类却是半点不沾,便连那做菜用的油,都是菜籽榨出来的。
这日的菜色丰盛繁多,郦周却只是动了几筷。待到午膳过后,便有两名美少年前来服侍郦周午睡。暖阁中炭火正旺,郦周有些发汗,两名少年一左一右跪在床边打扇。
不多时,又有一名紫衫少年掀开珠帘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这少年比之先前二人又多了十分姿色,柳眉杏目,墨发红颜,可谓是一代倾城佳人。
只见他走到榻前,对着榻上闭目假寐的郦周轻声道:“相爷,屠总管求见。”
郦周并未睁眼,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那紫衫少年向其中一个打扇的少年使了个眼色,便见那少年稍稍犹豫了一下,面上的不甘一闪而过,而后便将手中的扇子交到了紫衫少年的手中,随后退出了暖阁。
紫衫少年接替他的位置,不紧不慢的为郦周打着扇子,大概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榻上的郦周突然睁开眼睛,缓缓唤道:“紫衣。”
名唤紫衣的少年应了一声,笑眯眯的放下扇子,将头埋在郦周的胸口,柔声道:“相爷,屠总管在等您呢!”
郦周淡淡得说道:“嗯,传他进来吧。”
片刻后,从外间走进来一名年轻的黑衣男子,只见他在矮榻前利落地跪下,恭声道:“屠天见过相爷。”
暖阁内服侍的下人悉数退了出去,独留下紫衣一人为郦周打扇。
“起来吧。”郦周拨弄着紫衣的秀发,淡淡道:“何事?”
“宋涟的军队昨夜被人放火偷袭,伤亡惨重,嘉陵关破了。”
“废物。”郦周哼了一声:“那带兵攻城的是谁?”
屠天道:“听说是名叫卓云的小将,过去未曾听说过此人,想来是新近加入叛军的。”
“哦?是个年轻人?”郦周十分惊讶,说道:“宋涟再不济,守城的本事却还是有的,并不会无缘无故被个后生偷袭。你且去派人查查那个卓云的底细。”
“属下明白。”屠天顿了顿,说道:“右相的人已经到了儋州,相爷,我们要不要——”
“不必,由着他们去折腾。”郦周摆摆手,哼道:“钟韬那只老狐狸,算盘打的倒是响。”
屠天皱皱眉,沉声道:“前线兵器匮乏,箭矢短缺。柯山之中有铁矿一事,尚未被世人知晓。钟韬突然将此事上奏皇上,恐怕是想借着此事,在军中建立威望,打压相爷。”
郦周冷笑道:“开山采矿并非朝夕之事,短期内难见成效。况且我还听说,那柯山上的一群暴徒极为棘手,人数也着实不少,就看钟韬派过去的人有没有手段铲除他们了。”
“负责此事的是新科的探花,据说是由钟韬的孙子钟晖举荐给钟韬的。”
“哦?”郦周将手伸进紫衣的腰上打着圈,惹得紫衣面色羞红,娇喘连连。郦周思索道:“新科探花,我见过此人,倒是一表人才,似乎是叫什么俞——”
“俞放。”屠天接口道。
“是了,就是俞放。”郦周嗤笑道:“我们且在一旁观望,我倒要看看这个俞放能翻出多大的花样。”
屠天又道:”宋涟兵败,被革职查办,他的职位由副将赵颚接替。赵颚是钟韬的人,我们要不要——”
“不用理他。”郦周沉声道:“此时叛军势头正盛,我们不宜自损羽毛和其正面交锋,正好将赵颚推出去做这个靶子。我自有打算,钟韬那老狐狸嚣张不了几日了。好了,我也乏了,你无事禀告就先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待到屠天退出了暖阁,一旁的紫衣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相爷,您又捉弄我!”
少年脸上红潮未褪,一双剪水双眸脉脉含情,实在是人间难得的尤物。
“你这小东西。”郦周一把揽过紫衣,翻身将他压在榻上,佯怒道:“谁准许你在本相午睡时打扰本相的,不想活了么?”
少年调皮得吐吐舌头,笑道:“紫衣不敢了,还请相爷饶了紫衣。”
郦周冷笑道:“饶了你?你可知在世人眼里,我郦周嗜杀成性,动辄取人性命。你说,你这般不守规矩,我该如何处置你?”
“相爷……”紫衣轻轻将头贴在郦周的胸口,亲昵地蹭了蹭,悠悠道:“便罚我一辈子服侍相爷好了。”
郦周定定地看着他,突然不再言语。
紫衣搂住男人的修长的脖颈,轻声呢喃道:“紫衣好困,相爷再陪紫衣睡一会儿好不好?”
郦周没有说话,却还是将整个挂在他脖子上撒娇的少年揽在怀里。两人慢慢倒向软榻,紫衣整个人都缩在郦周怀里,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儿。紫衣闭着眼,一呼一吸都带着安宁的美态。郦周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直到怀里的少年沉沉睡去。
郦周被面具遮挡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深深凝视着美丽的少年,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晦暗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