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青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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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东哭笑不得,道:“他很好,目前还很安全。”
“还有呢?”唐秋问。
“没了,他的情况就是如此。”
“他现在人在哪里?”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篱东道。
唐秋非常有把眼前的人掐死的冲动,太会计较了,在精打细算方面,和马三倒是相似……再仔细对比,这两个人相像的地方还不少,那张面具下的脸,会不会就是他?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太恶趣味了……
“你知不知道唐言奴手下的王阳?……这算问题吗?”
“算,两个。”篱东一点也不含糊。
唐秋觉得和他实在没话说,一拍桌子,就往外走。可是,到了门口,怎么都开不了门,难不成这个还要念咒语?唐秋看看篱东,他故意把头撇开,望着窗外。
唐秋愤怒,刚要和他理论,又想自己几年来的成熟稳重,不能一遇到他就崩溃,于是,找了一本青词的集子,坐在卧榻上看了起来。
半刻后,篱东坐到了他旁边,抚上他的侧脸,唐秋没反应。篱东又把头压在他肩上,面具的凉意传到他脸上。
“道长脸上的东西很碍事,要不我帮道长摘下来?”唐秋说得严肃正经。
篱东把他的书拿开,“你这样说,又坐在此处,是想来诱惑我吗?”这个面具确实很碍事。
唐秋笑而不语,如果他是马三的话,自己怎么勾引都无所谓,如果不是的话……算了,反正在他面前够丢人了,再丢点也不碍事了。
“我可以摘下来的,只是见了我外貌的人都要嫁给我。”所谓的流氓。
唐秋笑了,“那我倒好奇了,从小到大,有多少人该嫁给道长了?”
“……这只对你有效。”篱东尴尬了。
唐秋又问:“道长打算怎么娶?”
“我又不是出家,怎么娶都可以。”
“好,你随意,你揭面,我就娶,或者嫁。”
唐秋非常爽快,篱东倒紧张了,“你的书僮很不错。”
唐秋看向窗外,一棵芭蕉树后,露出一点衣服,是落风的,他点点头,“嗯,他是个很伶俐的孩子。”
“道长,皇上有请。”是小道童的声音。
“够烦!”篱东抱怨
“皇上找你什么事?”唐秋问。
“无非就是问我炼丹的进程和需要的材料。”篱东一边回答,一边开门出去。
唐秋甚觉无趣,也只能先回去,去写青词。皇帝喜欢擅写青词的人,所以这一代的内阁人物多会写此,皇帝叫自己写这个,莫不是有意将自己培养成内阁之士,这可是想起来就激动的事。
青词的文体是骈体,也就是四六文,对格式要求高,要讲究对仗,又要有才气,还要考虑献祭人和主祭神的身份……不过,马三在书中说得不错,其实,所有文体中,最考验人的还是八股文。八股兼顾对仗、逻辑、词措利用能力,还有,如果把说教性质的八股文写得才华横溢,那此人的笔头功夫是绝对没话说的。
唐秋怎么说都是进士,该有的墨水也都有,对照着马三曾留给他的书,修改几次,一夜的时间,就完成了。第二天一早,就有小宫人来领唐秋所作的青词,却没有再让他进宫。
又过一天,宫人来人来宣唐秋进宫参观斋醮科仪,几个道士跳神而已,唐秋略鄙夷,不过,想到上表读的是自己写的青词,他还是略略激动了。
举行斋醮的地点在篱东住处的对面,他发现到场的大臣不少,严氏父子、沈纺和钱通政都在,还有新晋的榜眼和探花。皇帝在上座,唐秋被安排在外围站着。三拜九叩之后,音乐起,仪式开始。
几个黄衣道士,戴着面具,出来念经,围着主坛转。唐秋一直没看到篱东,想着他应该也在这一群中,反正也无聊,他就在人群中找起来。
“看什么?这么出神?”唐秋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转头一看,银色面具的篱东。
“我在找你,怎么你不在上面?”唐秋小声问。
“这么可笑的事情我会参加?”篱东笑着说。
“那你还看?”唐秋非常不客气。
篱东道:“我是来找你的,明着找你不好。”
唐秋无奈了,“你这样找我还不够明显?”周围都是大臣,而且皇帝都在。
“没关系,走吧。”
这种时候和道士离开,未免太招摇了,唐秋摇摇头,篱东没有办法,和他一起站在旁边。
到了上表的时候,唐秋发现上面念的青词不像是自己的。
“这次写青词的不仅有你,还有严首辅,徐学士,新科状元和探花等。”篱东看出唐秋的疑惑,于是替他解答。
唐秋替自己的青词默哀,与这些重量级的人物的青词竞争,太为难了。
“那现在念的青词是谁的?”唐秋问,他想知道这些人中谁才是最厉害的。
“你的。”篱东道。
唐秋反驳道:“这不是我的写的。”
篱东道:“这是你的,只不过我修改了不少。”
唐秋抿嘴而笑,被人照顾的感觉还不错,篱东惊讶,他竟然不是生气,这可是作弊呀,这书生太堕落了。
“你站在这里太招摇了。”唐秋抱怨,他刚看到皇帝往这里看了一眼。
“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近几天,你可能都见不到我了。”篱东道。
“问了你也不说。”唐秋不屑。
篱东……确实如此,“这几天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参与。”
唐秋应付着点点头。
两个时辰后,无聊的斋醮终于结束了,唐秋和其他官员回去,皇帝没有留他们。
刚回去,唐秋又被严府请过去,他不大放心,怕他们问到他和篱东的事,以他的才智,能不能和这对父子周旋?
果然,刚落座,严公子就道:“唐进士啊,你是不是太绝情了?攀上了道长就不理我这凡人了?”
唐秋笑道:“严公子何出此言?首辅与公子事务繁忙,在下不敢打搅。”
严世蕃笑着摇头,表示不信,接着又说道:“沈纺的事想你也知道,他明着是去添煤,实际上却是调查篱东的老底,听说还掌握了什么,却被篱东扣押住。”
唐秋“哦”了一声。
严世蕃继续,“也就昨天,李御史弹劾篱东,估计这道士有麻烦了。”
唐秋又“哦”了一声。
“本来这事对你我无影响,可道长与你亲厚,你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有事?”严世蕃对唐秋意味深长。
唐秋只是问:“严公子觉得我目前能做什么?”
严世蕃道:“要想保全道长,必须扳倒沈纺。”
唐秋道:“严公子可明示。”
严世蕃道:“沈纺在南水为知府,可等他出了南水,马祖师乱了;他又调任广州,广州又乱。你说沈纺到底有什么居心?”
唐秋不语。
严世蕃想不到他可以如此镇定,知道再说也没什么用,于是道:“唐进士再考虑几日,想清楚了再来商议。”
唐秋出了相府,开始乱了,整理思绪,想着自己该怎么办。现在的形式是当朝最有权势的两位要联合起来要打倒沈纺,胜负似乎很明显,如果自己采取回避态度,难免得罪严府,如果掺和,那作为臣的自己太失节了。
对于沈纺的为人,唐秋清楚,绝不可能是谋反之徒,而自己不替他说话就算了,还想着诬陷他……唐秋害怕了,自己的人品堕落到什么地步了。
唐秋的直觉告诉他,篱东不是善类,但不会害自己,而且,他的真实身份很可能就是马三。如果是这样,沈纺就可能调查清楚一切,到时候,可能面对的结局让唐秋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