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会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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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老爷!诸葛老爷叫你呢!”那两个人已经远去,唐秋却还是呆坐在原地。
被拾草唤醒后,唐秋晕晕呼呼地跟着诸葛濂到另一处地方吃晚宴。
唐秋一直处于神游状态,只知道周围吵吵嚷嚷,“刚才和那个言奴讲话的就是这位小兄弟吧,如何?他就是一个疯子吧。”
唐秋反应过来,习惯性地对众人扯出一个笑容,道:“他说话的确疯疯癫癫的,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他是唐御史的儿子,可能是因唐御史弹劾严嵩被贬谪,他就变得怪怪的,成天说着混话,不仅是肆无忌惮地大骂奸臣,对我们也是冷嘲热讽,在哪里都站不住脚,亏你还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只是随便说几句,对了,来接走夏公子的那个人是谁?看上去很沉稳。”唐秋问。
“他?”一人露出极不屑的神情,“他好像在唐御史被贬到广州雷州之后才到这里照顾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公子,一直是形影不离,有人笑他们有龙阳之好。夏言就乱说什么尧舜让位也不过出于男人之间的感情,男女之情才世间可笑的,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等等。”
“这些话倒不假,谁也说不清什么才是真,这唐言奴的下人是在他没落之后陪他,还忍受着那公子哥的怪脾气,里外忙,就算是夫妻,也做不到这样。”另一人官吏打扮的人接话。
唐秋端起酒,形影不离,真心,他还不如已经死了……
酒楼的一幕戏落下,新点的是一出八仙过海,一人笑道:“听说张礼部家也在炼丹,不知道有没有成果。”
“这你也别笑,如今的京中,或是在座的各位,七七八八都会炼药修道,即使不能成仙,也有助于做官。”
上有所好,下必甚之,当今的天子迷于修炼,吞服丹药,下面的人当然不会落后。
“这炼药做官还轮不到我们,近年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就是篱东道士,皇上在皇宫为他修建丹房,受宠程度不亚于严首辅和他儿子。”
于是,他们就谈到了这个篱东道士,唐秋听了一些,就是这道士总能献上让皇帝满意的丹药,会画符,也会作青词,而且滴水不进,就算是朝廷大官,也很难和他私下碰面,正因为如此,皇帝对他更是信任。
唐秋回去后,落风递上一张某些官员居住地,唐秋收下,道:“把从南水带来的特产准备一下,明天去拜访吏部的王大人,后天去孝敬副考官。”
拾草不解:“老爷,会试在即,不是应该努力温习,这样到处走可以吗?”
唐秋笑道:“拾草说得对。”他和以前的自己很像。
接下来还是几天的打秋风,王举人以自己的经验告诉他:“小官不顶事,大佬不会理你,这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唐秋笑着点头,道:“王兄说得是,可是礼节还是要的。”
会试前几日,唐秋带着拾草去拜访唐言奴,拾草心里惴惴,那个家伙……
一间破败的小屋,门上朱漆脱落,唐秋扣门,出来开门的是那下人,虽然知道会是这样,唐秋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
“二位恕罪,公子不知去何处游荡,尚未归家。”他说得彬彬有礼。
“无妨,我可否进门等他?”唐秋非要弄清楚不可。
“如果不嫌鄙舍寒陋,请进。”那人侧身为他们让路。
在屋子天井处坐定,那人奉上一杯清茶。唐秋问道:“足下怎么称呼?”
“在下姓王,名阳。”
唐秋上下打量,马三的身材,马三的脸,还有马三的声音,“王兄是何地人士?”
王阳道:“在下籍贯江苏南京。”
“六朝古都,本朝太祖京师,好地方,家中可还有人?”唐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随意。
王阳挽起一个笑容,道:“在下粗鄙野人,不劳公子记挂。”
温柔又虚伪的笑,唐秋嘲笑自己,如果他要隐瞒什么,自己如何探听得到,于是,他带着拾草离开了
这种情况下,唐秋实在静不下心写文章,索性就随便考考,大不了三年后再来,反正自己还年轻。
三场考试下来,唐秋异常轻松,第二场的考试题目是《论语》中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应该暗含着对皇帝沉迷于“修仙”的不满,这考官的胆子不小。
离发榜的还有几日,唐秋就叫落风安排回程。近一个月的相处下来,诸葛濂也不觉唐秋讨厌,反而邀请他继续在京中住下,若不中,也少了三年后的奔波,唐秋笑着拒绝了。
发榜日子,唐秋竟然中了贡士,这实在是连他自己也想不到。诸葛濂向他道了喜,唐秋道:“诸葛兄说得不错,小弟的文运够好。”
几日后,钱永中也来贺,唐秋备下酒食,诸葛濂坐陪,钱通政道:“你这一中,也不见得是好,殿试可没你再上升的机会了。”
唐秋是会试中了贡士,在五月还要参加天子主持的殿试,殿试将贡士分三甲,一甲进士及第,取三名,即状元、榜眼和探花,二甲进士,大概取考生的三分之一,可以按照天子的意思或是贡生的质量对人数进行调整,剩下的是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贡生即使对自己的等级和名次不满意,也不能再考了。不过,过了殿试,皇帝和吏部都会安排职位。
钱永中又敬唐秋一杯酒,道:“中了也好,不枉你上下走动。如今的天子怕是没有心情阅卷了,名次安排看来又是内阁的大臣定了。”
钱通政直白地说出来,唐秋倒不好意思了,道:“学生也不想能上榜。”
此时,落风上来禀报有一个自称“唐言奴”,不愿递上名帖的人来回访。钱通政皱皱眉,唐秋叫落风请人进来。
唐言奴带着王阳进来,见一桌酒食,也不与其他人招呼,朝唐秋一笑,直接坐下来吃,王阳侍立一边。
“月前至贵府,不见阁下,劳亲自拜访,不必客气。”唐秋先对言奴如此说。
言奴也不理这句话,更不理席上的另外两个人,边吃边问唐秋:“这么一桌食物,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才南宫入选,尊师来贺而已。”
听此,言奴立刻放下筷子,道:“这样,倒像是我巴结你这贡士,这趟我不该来,这饭我也不该吃。”说罢,起身离开。
“留步!”唐秋道:“如果阁下不是为巴结我而来,又何必担心像是巴结,再说,东西你也吃了,又不能还我,半途而走,可谓五十步笑百步。”看王阳跟在他后面,唐秋的敌对感就出来了。
言奴的脚步一停,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呛他的话,让他反驳不得。
钱通政和诸葛举人吃着菜,略有快感,而王阳,低着头,仿佛在忍笑。
言奴脚步继续,道:“看来你还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等他走后,钱通政道:“你刚进这里,万事不熟,不要随意结交人。言奴人虽然不错,但性子太傲,你如果和他亲近,必然会遭到其他人的疏远。”
唐秋茫然地点点头。
会试后,城中的房子渐渐空了出来,唐秋就从诸葛濂处搬出去了。
很快,就到了殿试的日子,这段时间的唐秋一直坐在住处写文看书,其他事情尽量少想,他不奢望进士及第,有个二甲就很不错了。
几年的历练,唐秋也算见过世面,不过一到皇宫殿上,见天子升殿,他还是紧张了。
三拜五叩之后,唐秋可以起身抬头去看了,明黄色黄袍的天子年过半百,身形却是消瘦的,不见得多霸气,双眼却是凌厉的。
不可忽视的是皇帝身边还站在一位道士装束的人,或者说,这就是一个道士,青色道袍,青色拂尘,头上插一根白玉簪,襟口和衣摆处有白色流文,银色的面具遮住五官与情绪。唐秋总觉得他的眼光是往自己这里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