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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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在二月下旬,唐秋在一月底赶到京师,落风问在何处落脚,唐秋叫他先找间客栈住下,再去打听通政司钱永中的住处,好去拜访。
会试年,京中的客栈人满为患,以贡院为中心的房租更是贵得吓人,虽然现在的他不用担心钱财,却也不想浪费。院试和乡试都会有相同的状况,却不吸取教训,真是活该了。
“这位莫不是唐兄弟?”背后有声音想起,唐秋转头一看,一个五十上下,头戴方巾的人,唐秋搜索自己的记忆,道:“原来是诸葛世兄,幸会幸会。”
“你我同乡,何必客气,既然见了,何不到舍下叙叙?”诸葛举人邀请,唐秋点头答应了。
原来,诸葛廉在三年前的会试中就搬到这里,没考中,索性就住在此处学习了。
诸葛廉三年多没回家长,问了唐秋许多关于南水的事,唐秋一一回答了,诸葛廉又感叹道:“当初,我就看唐兄弟最有文运了,果然不假。”
文运,是不承认自己有实力吗?唐秋笑道:“是啊,小弟才浅,却挣得和诸葛兄一样的举人,确是文运好。”
诸葛濂略尴尬,转移话题道:“不知唐兄弟寓在何处?”
“小弟刚来,尚未找到住处。”唐秋直白回答。
“我这里还有几间空房,若不嫌弃,可以住下,也好相互长进。”
“如此,就多谢诸葛兄了,落风、拾草,把行李搬进来。”唐秋爽快答应了。
门外,拾草不解,问落风道:“风哥,连我都看出来这位诸葛举人不欢迎我们,老爷怎么还愿在此处住下?”
“少问多做。”落风简练回答,拾草吐吐舌头,继续干活。
诸葛举人郁闷了,我只是随口一说好不好,你怎么就这么不客气,这都不懂,以后在官场怎么混啊?唐秋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心里暗笑,在晚上就厚道地为他准备一桌丰盛的酒食。
第二日,落风查好钱通政的住处,唐秋与诸葛濂说出去走走,就去拜访钱永中了。
明朝的官员待遇不算好,他们的宅邸一般来说都是普通的,但钱通政是盐商出身,不缺银钱,府邸还算大气。
唐秋递上名帖,用鼻子吐气的门卫拿过去进去通报,很快就有人引他进去。
等唐秋进去看,里面除了钱通政,还有一个约摸四十岁,穿着官服的人,彼此见过礼后,钱通政向他介绍道:“这位是吏部属郎王大人。”又向王属郎道:“这位就是我的同乡,也是前几年的门生举人唐秋。”打过招呼,唐秋在下座坐定。
“唐举人果是少年才人。”王属郎随口一赞。
“大人过誉了,小生才浅,只是各位宗师不见弃。”
接下来,王属郎又问了一些南水的风土人情,唐秋一一作答了,然后,王属郎点点头,告别了。
等他走后,钱通政又打量唐秋一番,道:“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人,你小子这么快就能进京了。”
唐秋笑道:“多蒙老师提拔。”
钱通政笑问:“我提拔你什么了?”
唐秋道:“老师的鼓励就是对学生最大的激励。”
钱通政叹道:“都不知你是几时学会如此说话的。”唐秋笑笑,不做回答。
钱永中又为唐秋摆宴接风,席间问了很多麻县和南水的旧事,唐秋一一回答了。钱永中也明白在这几年间,秦雪已经换到江浙为官,比福建富庶安定,沈知府也调任了,却是被调到广州屡屡发生起义的一带,闲卧斋的新工厂已经建好,文瀚楼已经由楼主的养子杜清掌管等等,钱永中问得细,唐秋答得也细。
最后,钱通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对了,那个才情高,沈知府极看重的马三选家如何了?”
唐秋淡淡回答:“他三年前离开南水,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
钱永中点头道:“那家伙可惜了,去年马祖师聚众起乱被平后,听说朝廷查出来他们有些账目是从南水一带进来的,可是又不知道是何人,沈纺也说不清,就被调了。”
唐秋问:“马祖师的叛乱和马三有何关系?”
“他们都姓马,其他的,也该没有了。”
“听说平乱之后,有人被当场解决,也有人被解压上京,朝廷没有逼供他们?”唐秋问。
“谁知道呢?”钱永中道:“那些人不知道怎么的都死了,而严首辅和他的儿子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不过,听说那里也有一个马姓的小徒弟,会写文章,长得又非常俊秀,叫马嵬坡什么怪名字的,怪可惜的。”
唐秋筷子上的肉顺利掉下去,道:“若是造反,也不会用真姓名。”
“这些也与你我无关,只是以后若在官场,一些闲事还是少沾为妙。”
“多谢老师教诲,学生谨记。”唐秋回答。
末了,钱通政问唐秋要不要先暂住在此处,唐秋谢绝了。
回到住处,诸葛濂和几个文友吃饭去了,唐秋头痛欲裂,心想可能是喝多了,支着头去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落风推醒他,道:“老爷,要不要我请大夫来看看?”
唐秋扯开蒙脸的被子,外面的光线让他不敢睁眼,“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从钱大人处回来的第二天辰时了。”落风回答,“诸葛老爷邀请午饭后到雁塔游玩,我还没回复。”
“你就说我一定准时到场。”
“好,我这就去回他。”
等落风出去,唐秋又坐起来呆呆地想着。
下午的雁塔之行,来的大半是举人,还有一些是朝廷里职位较小的官员。虽然是国家的政治中心,但是这里议论国家大事的时候却谨慎很多,诸葛濂也告诉他,指不定这里的某人就是某位大官的耳目,要小心说话。
众人行揖见礼后分散而行,或找熟识的,或寻找说得来话的,唐秋还是看得动,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拾草在一边替他锤肩。
闭上眼,不管耳边的嘈杂,似乎又要睡过去。
“这位兄台好面貌。”
唐秋睁眼一看,是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书生,玄色直缀,身材颀长,眉目健朗,于是笑道:“兄台你也不差。”
“你接什么话?我又没夸你,我是在和后面的小哥说话。”
“哦?这样啊。”唐秋接了声,又闭上眼。
“小哥,你几岁了?怎么要伺候些手脚不用的人?”那人问拾草。
“再走几百米处,桃花盛开得好,小哥要不要去看看?”那人又道。
拾草低下头,微微脸红,不理那人。
“小哥,你如此漂亮,难道哑了不成,啧啧,实在是太可惜了。”
唐秋被吵得烦,道:“如果你喜欢我的书僮,我将他卖与你如何?”
“荒唐!人岂可用钱买?枉你是读书人。”那人愤愤道。
“那我将他赠与你如何?”
“更加荒谬,人又不是礼物,岂可轻易赠送?”那人又是不满。
唐秋示意拾草停下动作,问:“那你觉得该如何做?”
那人顿了顿,道:“反正你是没有权利决定他的去向。”
唐秋笑笑,问:“拾草,你想去哪里?”
拾草茫然摇头……
“你……”那人又要大发一番议论,唐秋却把目光看向别处,他看到一堆人都往一个方向,冲一个人去了。
“哼!全都是去炎赴势的奴才。”那人愤慨。
“哦?怎么说?”
“还不是因为小奴才来了,他是罗文龙的管家,罗文龙是严世蕃的爪牙,这种奴才的奴才都去巴结。”
唐秋笑着看他,如果他遇到秦雪,这两个人肯定很有话说。
“言奴,该回去了。”温柔的声音传来,唐秋的心猛地缩紧,抬头看去,一阵眩晕,是那张脸。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用你来接?”叫言奴的家伙撇过头。
那人对唐秋笑道:“抱歉,言奴语出无状,让这位公子见笑了。”
那种声音,那张脸,说着陌生的话,唐秋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说话伤到他什么了?用你陪不是?”言奴嘴里继续哼哼,却乖乖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