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过来扯下墨猴，放在一边。
    “你怎么不去安慰沈知府了？”
    马三坐下，“他醉死过去了。”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唐秋问，他应该很早之前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应该是比自己的和马三更上一层的关系，这样想虽然酸，但至少可以证明，发生这种异常情感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不知道知府怎么看我，我只是把他当成南水的知府。”马三说得违心，不管怎么说，还是有朋友情谊在的。
    “三爷。”子青的声音想起，“自称知府夫人的女子要来接知府回家。”
    “快请她进来，把知府抬出房间。”
    唐秋好奇，随着马三出去，醉眼坐着的是沈纺，立着的华衣女子该是沈纺的妻子了，清眼、秀鼻、朱唇，当之无愧的佳人。
    “夫君不羁，又来叨扰马掌柜。”女子说得自然。
    “寒舍之幸。”
    “那夫君就接回去了。”
    “沈夫人请便。”
    沈夫人带来的人本要架着沈纺出去，沈纺倒是自动醒了，“堂堂知府夫人出入商铺，有悖家风。”
    “自是不及夫君醉卧他人榻。”沈夫人绝不是被丈夫欺负得死死的女人。
    沈纺一笑，像马三做个回去的手势，又是摇摇晃晃地出去，沈夫人忍不住上去扶住他。
    ……
    “又到哪里神游了？”这夜，唐秋心不在焉，马先生受不了了。
    唐秋回过神，“沈知府原来有这么漂亮的妻子，怎么还不知足呢？”
    “照你的意思，给你一个漂亮女人你就满足了？”马三不悦。
    “在至少在遇到你之前，是的。”唐秋答得诚恳。
    马三勾起一抹笑容，放下手中的选文，俯身接近端坐的唐秋，吻了上去。
    唐秋惊异，却没有反抗，索性闭上眼，被动接受。
    等马三放开，唐秋已经是红透的脸，目光闪躲，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马三弯下腰，手缠上他的发，摘掉他绾发的方巾，顺着散落的发丝至发尾，解开他束衣的腰带，衣带飘然垂下，唐秋惊然站起。
    “怕？”
    唐秋点点头摇摇头。
    “可愿？”
    唐秋摇摇头……又狠狠点头。
    既然如此，马三就把他压倒在床上。
    唐秋不历人事，对男女之事还不甚了解，对于两个男人该如何更是无概念，能想到的也只有在艳情小说中偶尔看到的一句“**取乐”，一言“情不逊夫妇。”
    所以，他错了，从小到大，他生活清苦，却也不曾受皮肉之苦，这种身体要裂成两瓣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所以，第二天，马三打发店内的小厮去学府替唐秋告假，说是染了风寒。
    “滚！”唐秋难得爆粗口，“我不喝，让我去学府。”那暗红的汤药是怎么回事，极不自觉地让人联想到求子汤，安胎药之类的。
    “对不起，我忘了你和风月小倌不同。”
    “你把我当什么了？”唐秋委屈地想哭。
    “好，我错了，我也不想多占便宜，要不下次我们换个位子？”马三还是诚恳的。
    唐秋眼睛放出光彩，随后面露难色，最后把头一撇，“没有下次了。”
    马三把药递到他嘴前，“好，不提下次了。”
    别以为换了个词我就不知道，唐秋在心里狂吼，张口霸气地喝下药。
    唐秋知道自己一瘸一拐的样子是去不了学府的，而这傻样子让人看到也丢脸，只能窝在小床上。
    临近日暮，秦雪和几个同门来探病，唐秋深深幽怨马三不把这些人挡住。他抬头寻找，不见马三，只有子青抱歉的神情。
    幸好，唐秋也真是一副虚弱的表情，众人也没表示什么怀疑，慰问几句。唐秋留他们用饭，秦雪笑说连他自己都只是客，哪来的权力留人。唐秋霎时间尴尬了。
    晚上，马三很自然地留在唐秋处，唐秋赶人，马三说他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半推半就，人也就挤在床上了。
    第二天，唐秋也就好了，蹦蹦跳跳、行动自如地去上学，同门们也早对马唐失去兴趣，正热烈地讨论杜思玉半夜上文瀚楼劫杜小姐被抓进官府的事。
    这倒像是杜思玉能做出来的事，只是这样做，不仅名声扫地，连学籍都有可能被除，得不偿失。不过，他有一个强大的老爹，也不用怕什么。
    学府里依旧是平静的书本遮着不安分的心。南水是富庶的城，这里的人也习惯了只管这里的事，什么倭寇侵犯东部沿海地区，朝廷奸臣当道之类的离他们都挺远的。
    唐秋也是没有忧虑的，国家大事，也只有他坐上了重臣之位后再管，现在的他只用好好学习，有名师辅导，不愁吃穿。但是，有一点他还没忘，就是要找人给自己刘先生的书作序。
    本来他是打算先拖着，但是王川来了一趟，传达先生要他尽快完成任务的意思。他咬咬牙，先问了学府里的教授，教授答复说自己以研究儒学为主，庄子的学说不了解。又去找了林博士，意料中地吃了闭门羹。
    回到古董行，马三正好送完一个客人，见到他先问了句：“你去找林博士有什么事？”
    这也被发现得太快了，“你怎么知道的？”
    “本来是去接你的，正好碰上来挑古剑的王盐商，而你又恰好往反方向走，就叫人注意一下。”
    “你监视我。”
    “南水城的诱惑大，我怕你走入岐途。”
    “被你拐到这里是已经是走了最大的岐途。”唐秋愤愤。
    马三笑而不语，等他的另一个答案。
    “找林博士给先生的书作序，”
    “哦，过几天我去说一声。”
    唐秋淡淡地不好意思。
    “这样，你和你吴师兄交流一下，看能不能把他的说书本交给闲卧斋印刻，这样，你我间也算有借有还。”
    浓浓的交易气息让唐秋不高兴，这就是商人，“好，我试试。”有时候，也往往这种方式让人最爽快。
    唐秋不知道为什么马三会如此受欢迎，林博士那里听到是马三来，亲自来迎。他没多大表示就应承下来，连作序费都不提起。
    林博士的住宅还算清寒，他人高傲，不寻财物，每个月就几石的俸禄，连上下做帮手的都是自家的子侄辈。
    回去的时候，马三告诉他，以后在官场，不懂得圆滑，也就是沈纺和林博士的样子，不过，像沈纺的才不是一般人有的。沈纺好，沈纺有才，先生看得上，你也觉得他有才，有什么了不起的，连回家的路都要自己的妻子扶。
    唐秋淡淡吃醋，闷闷回到家中。
    房里的小床已经换成大床，换得自然，想到以后的日子都会睡在一个男人身边，甚至怀中，唐秋心中不是滋味。
    正常的夜晚，唐秋突然醒来，初七夜色不暗也不亮，上弦月早已越过窗，黑棱楞地只印着树影。唐秋拄在马三胸上，坦然地欣赏外面风景，他知道，以马三的警觉性，一定已经醒了。
    “有贼进来了！”唐秋惊叫，他实实在在看到窗外有人影蹿过，紧接着，就是兵刃相接的声音。
    马三立即起身披衣，“你不要出来，遇到危险就叫。”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唐秋。
    “把桌上的剪刀带过去，防身！”唐秋在他背后叫，马三没听，他只能自己起床，拿剪刀给马三，好吧，实际上他只是想出去看看，拿把剪刀好歹有个借口。
    等唐秋开门出去，正看到马三为子青包扎左臂上的伤口，他跑过去看，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向前一摔，手上还拿着剪刀。马三和子青反应不及，幸好他自己的反应速度比较快，把剪刀往旁边扔，饶是这样，手还是被割了一下，他感觉疼痛，把手抬起来看，吓得从地上跳起来，满手的血迹！再低头看绊倒自己的东西——一条手臂！！！他眼前一黑，又要摔过去，马三这次扶住他了。
    “这是怎么回事？”唐秋颤抖着声音问。
    “敢伤我的左手，我就拿他的整条右手偿还。”子青的声音依旧温婉，却是让唐秋毛骨悚然的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