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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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六,戚斋主早早就派马车过来接刘夏,唐秋整理好老先生出行的必备物品:教板、大狐衣、小算盘、麻豆糕……
尽管戚斋主放了厚厚的垫子,一路上还是颠颠簸簸,车马一颠,刘夏抱怨出一句,唐秋的耳朵饱受双重折磨,还不如直接下地行走。
总算,到了,最终的招待地还是文瀚楼,吴主事远远迎接,唐秋扶着刘夏下车后,其实自己也快不行了。正被车外的阳光刺得晕乎乎,就有一只手扶住他,并且一杯清茶递到他面前,“这是解晕茶,喝了人会清楚很多。”
碰到马三,唐秋不意外,接过茶,一点也不客气地喝掉,道谢都没有,看到先生已经和吴主事进去,快步跟上去。马三无奈笑一声,也进去了。
闲卧斋财大气粗,文瀚楼的一楼和二楼都被包下来,来往的有锦缎华衣的南水商贾,也有头戴方巾,衣着简朴的秀才举人,王庸、诸葛濂等也来了。
唐秋比较乖,随着刘夏的脚步,不断作揖。刘夏已经有近十年不进南水城,很多旧时说过一句话的人都前来说几句话,唐秋第一次发现原来除了落草学堂那块地,刘老先生还有别的地方可走。
唐秋虽然不像秦雪般自作清高,但看那一张张缺少笑意的笑脸飘过眼前,他也觉得劳累。此时,一个小厮走过来,扯扯他的袖子,说是在后院有人等她。
唐秋的第一反应是马三有搞什么鬼,但向四周一看,正看得他和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子讲话,注意到唐秋的目光后冲他扬扬嘴角,唐秋瞬间产生被绣球砸到的错觉。
看来不是马三,唐秋好奇,还没问出口,那小厮就退下了,唐秋只能亲自去看看。
后对于后院,唐秋并不陌生,他和马三还在这里住了近一个月,踏进院中,并不见有什么人。唐秋正疑惑,旁边走出一个小丫鬟,对着唐秋道:“小姐请唐相公楼上坐。”
小姐?唐秋猜出应该是戚斋主的女儿,跟着丫鬟往小楼上走,进去的还是以前唐秋和马三批文章的那间房,他心里没由来地郁闷,好像是别人不经允许闯进自己家一样。
隔着一层纱帘,唐秋隐约间看到戚小姐正端坐着,唐秋还来不及问候,小姐就发出声音:“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我也不想娶!唐秋默念,当然也不会直接这样回,“既然小姐不愿,我自然会拒绝这门亲事,戚小姐不必担心。”
“如此便好,唐相公如果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定当相助。”戚小姐的语气温和下来。
虽然自己是不愿意结这门亲,但如此被一个女孩拒绝,也让人不舒服,“若无他事,在下先告辞。”唐秋还是礼貌地做了揖,径直下去。
等唐秋再次回到大堂,不少人已经入座,刘夏还站着等他,一见学生来,哼一句:“一看不紧就乱跑,越来越野了。”
刘夏的声音并不大,旁边不少人却听到了,不禁莞尔,大庭广众之下被说,不是件光荣的事,以前还会有王川替自己圆场,现在他不在,唐秋耳根微微发红。
当然,马三不会没事为唐秋说话,只是过去拍拍他的肩,表示安慰,让这老师养到大,肯定经历过很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再引刘夏入席,唐秋侍坐一边。
除了文友自办的文会,这还是唐秋第一次参加这种商与儒一起的宴会。其实,还是边吃边调侃不在座的人,一群人背后说别人坏话什么的。
戚斋主出现过一次后就不知道陪哪位客人去了,刘夏这边还是吴主事作陪,马三也在此处,酒下肚皮,吴主事对着马三道:“马爷,你媒人做得不好。”
唐秋耳红,哪壶不开提哪壶,马三正准备回答,吴主事又道:“戚斋主都托我为小姐找夫婿,生辰八字我都问来了,最后你马小子管什么?”
唐秋大悟,原来上次问生辰不是真为自己算命的。马三笑着赔罪道:“我对小唐了解深,好说话。”
吴主事哈哈笑了,“俗话说,亲事对不对,媒人一张嘴,你小子懂什么。这样,上次马爷说的不算,我再提一次。”
唐秋借口道:“在下学业未成,不想商议亲事。”
“唐相公此言差矣,古谓先成家,然后立业。再说按现在的考制,有人五十岁还上不了一个秀才,难不成要打一辈子光棍。”座中有人插嘴劝,仿佛不和上几句就吃亏。
“戚小姐荣贵娴淑,我只是山野……”
“小姐是貌色无双,唐相公也是才比子建,二位若在一起,定成一番佳话。”唐秋辩解的话还未说完,吴主事就接口撮合。
“哈哈!”楼梯处传来爽朗的笑声,一华衣中年男子徐徐而下,“吴青山什么时候也做起媒了,当初,青山可是八乡媒婆尽踏门,十里女子不愿闻。”这还是吴主事年轻的时候广有家财,也识墨水,却不要娶亲,说是只有貌色倾城的女子他才会娶,附近的女子他根本看不上眼。
提到自己以前的事,吴主事显出难得的窘态,“杜爷说笑了,都是往事。”
被称为杜爷的是文瀚楼的楼主,也不再为难吴主事,问道:“青山刚才是为谁说亲?”
吴主事指着唐秋道:“戚小姐和这位唐相公。”
杜楼主闻言不悦,骂道:“戚宇这混球,说好以后把女儿许配给我,怎么又负我第二次!”
杜楼主虽说保养好,样貌也不差,但说起来也该是戚斋主的年纪,却想要人家女儿,怪没有分寸。又抬眼打量唐秋,眼神却定住,只是,注意力却不在唐秋身上。
“杜老板光临,戚某不能亲自迎接,实在罪过。”戚斋主从门外一来就先问候杜楼主。
杜楼主挑眉,道:“无妨,我只是来看看你看中的成龙快婿能不能和我比。”
戚斋主拱了拱手,道:“自然不能,光凭脸皮厚一条,就无人能望楼主项背。”
“和戚斋主这般浑身带刺的人相处,还不能不厚。”杜楼主回道。
两人一唱一和,倒似忘了周围的众人,“戚斋主、杜楼主,讲这么多话也该累了,还请入座。”马三听不下去,插口阻止。
杜楼主注意到马三,倒是听了话,坐下,道:“我以为你看上的是马小子,怎么换人了?”
戚斋主坐下了,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话,接着听到杜楼主一声叹息,似乎是对着空气说话,“你啊,就是太小心了,错过了很多。”
斋主脸色微变,楼主转而问唐秋:“你怎么看,戚长卿可不是容易伺候的丈人。”长卿,戚宇的字。
唐秋虽然不喜欢他,却还是礼貌回答:“在下殊无建树,实不敢攀上这门亲事。”
“哦?”杜楼主却变了脸色,“像你这样掉书袋的落魄书生,还装着清高拒绝别人,也不怕孔老二笑话。”
唐秋有点生气,耳朵发烫,什么人啊这是?见到别人就蛰一口,又没得罪他。
“杜楼主还是留点口德,姻亲双方都还没说,你一个局外人发什么牢骚。”见到他这样说唐秋,马三也不开心了。
被一个后辈这样说,还是马三,杜楼主稍稍吃惊,道:“奇了,难得看到你替别人说话。”
“还不是见你乱咬人,看不下去了。”戚楼主替马三回答。
杜楼主眼里露出怒色,“我还不是怕你被人咬。”说完,起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