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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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三邀请,唐秋别扭转头。
见这边有热闹看,众人的注意力从卖伞人转到马爷和唐相公。唐秋果断慌乱了。
马三也不顾唐秋如何,直接伸手拉人走。
等等,光天化日,你还有没有王法了?唐秋在心里强烈抗议,但是外表只能平和,免得惹来更多目光。
等二人走进雨中,众人才重新回到伞的问题上。经这么一折腾,知府地命令这一条确实重,只能展出笑脸,将价格降到七钱。
另外一头的唐秋郁闷了,可能是先前习惯了听他的话,这次也就不自觉地跟他走,所以说奴性这东西想摆脱很难的。
一把伞,两个大男人显然太小了,那人握住自己的手腕的手已经松开,但雨已经把二人固定在伞下的一方地。雨势还是很大,唐秋的右手感到湿意,不禁往马三那边靠了靠。
马三察觉,又把伞倾向唐秋这边。唐秋再看看马三的左手,那边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马三笑笑,道:“我们还是走快一点,早点到当铺洗洗换衣,免得着凉。”
尽管唐秋还有一肚子的气,面对马三的笑脸也发不出什么火,默默地跟着往前走。
踩着水花赶到当铺,两人已经湿了半身,马三吩咐好下人烧水,一番忙活后,二人总算收拾妥当。
房内,喝着姜汤的唐秋无聊到感受马三为他准备的衣服是什么材质的,应该是棉的,却又有滑滑的感觉,不小心就出神了。
“小秋,在想什么?”马三拍他的肩问。
唐秋惊奇抬头,马三含笑看他,头发依旧散落,双目有神,可能洗澡的时候加了什么东西,竟然还有淡淡的香气,唐秋在心里默默鄙夷一下,再看他的样子,说道:“总觉得你很熟悉。”
马三失笑:“难道你和我还不熟悉?”
唐秋眯着眼想了半刻,才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你和麻县城外五里处的庙中,有一座洪武大帝像,你和那像倒是相似。”
马三脸色一滞,随即不屑道:“洪武帝哪里有我好看?”
唐秋略略无语,但也不自觉地点头,朱元璋好像是长得不怎么样……
二人只穿里衣,一个坐着,一个站在旁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虽然前段时间也经常这样,但是今天这样安静的氛围却有点怪。
唐秋打破沉默,“你怎么会出现在城门口?”
“找你啊。”马三回答。
“我不信,如果找我的话,在下雨后不久就该来了,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唐秋一语点破。
“还不是你留下一个烂摊子,我说一句就跑,当然要替你安抚那些客人。”马三解释。
唐秋一时也无法反驳,但从内心觉得肯定不是这样的。其实实际情况也是确实还要留在那一桌上论事,不过是谈其他生意。只是唐秋这样一闹,其他人的骄傲劲也被带起来了,说起来费劲。
又是相对沉默半天,唐秋忍不住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卖落草的地的?”
马三想了想,道:“其实我们厂很早就决定搬迁了,斋主托我选地的时候我就看重落草这地方。比我见到你还早。”
唐秋领悟,“所以你就借我先生出书的机会抬高价格,好以此买地。”
马三失笑,“我怎么会这么做?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不会给你机会补足出书的费用。”
唐秋想这也有道理,“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马三又摸摸唐秋的头,刚沐浴完,方巾还没戴上,头发只是随意地束起,微微的湿,“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更何况像你这样的书生,还怕没有还上的一天?”
“朋友……”唐秋默念,他真的想和自己做朋友?虽然不大相信他,但听上去还是暖暖的,不过,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那落草的地你还要吗?”
“按斋主的性格,他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那你就是他的爪牙。”
“当然不是,只是当初来南水城的时候,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唐秋又陷入思考,他还是外地来的?确实,没见他有其他家人和亲属,想到这里,唐秋甚至有点怜悯他。
“不过,我还是认为你们完全可以转出那片地,斋主补偿给你的完全可以供你专心科考十几年。那群孩子一定很难教吧。”马三又想起那天在学堂看到的,不禁笑出声来。
唐秋辩解道:“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调皮了一点,以后就会好的。那些孩子家也没有足够的钱财请先生坐馆,只能到大私塾上课,如果连落草都没了,还有什么地方能容忍他们?”
马三点点头,又问道:“你们连女孩也招?”
唐秋道:“八岁以下的女孩我们也收,其实学堂有时候就跟看孩子一样,也只是教他们认字,不会有谁反对。”
马三也认同像落草一样的私塾存在,“可是,你们换一个地开私塾也一样的。”
“先生认地,不敢迁。”唐秋断然回答。
马三也不再勉强什么,内心却不大高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自己对唐秋算是非常好了,怎么着家伙还是对自己这么陌生,不就是一块地,但见到他一脸正气的小表情,却不知道该生什么气,只是转移话题道:“中午你还没吃饱就走了,现在一定饿了,我们早点吃晚饭。”
唐秋其实还没有饥饿的感觉,既然马三这样说了,也就跟着他走了。
各自还是怀着心事的,马三当初让唐秋做自己的助手时,说是想要施恩于人也不算不是,或者说,他是想让唐秋成为自己这一边的人,帮他说服刘夏,只是照现在来看是适得其反,这个书生好像对自己的印象极差。
唐秋也是不舒服,刘先生以前再三嘱咐自己要小心马三,能污染书生的只有科场与官场,若一个书生在商场里被带坏就太不合算了。唐秋是不太能理解刘夏的话,但也尽量听话,不过,好像马三是个不知道该如何小心的人。
两个人相对而食,虽然没什么话,胃口却出奇地好,听着对方吃东西的声音,自己也吃着,莫名的和谐,一顿下来,马三就自责自己竟然堕落到享受吃饭的过程。
雨还在下着,也就不能出去逛,也不想早早地二人一起闷在房里。
“听说秦淮有名的舞师随云来到南水游技馆交流献技,你要不要去看看?”马三突然想到这件事,刘这样问他。
“不,先生说我不能再接触这些糜败的生活了。”唐秋振振有词。
“你也都是当先生的人了,还这么听话……不过,刘老为什么会觉得你接触‘糜败’的生活?”马三皱眉。
“我……因为,因为我把和你在一起的几天生活告诉先生,先生就……就说像这样逛秦楼楚馆的就不该发生在我们这些未入仕的人身上。”唐秋老实回答。
马三哭笑不得,还真是听话,什么都和家里说,“我还没带你逛赌场呢,刘老对你管太严了,要不你再到我这里住几天。”
“不了,再住下去你就该嫌我了,朋友与朋友间,如果不能交心,还是少来往的好。既招烦,有会带来说不清的关系。”
马三再度不能接话,这么薄凉的话,倒不像以前的他会说的,仅仅是中个秀才,身上就长刺了?
“不然我们去下一局棋?”马三又提议,既然口谈不对,那就手谈看看。
唐秋黑子,马三白子,几子下来,马三竟被逼得形势窘迫,“小秋看上去没有心机,到了棋盘上倒会布局?”
唐秋带着三分得意,“这是天生的,以前裘老棋手就要我拜他为师,说一定能把我培养成国手。”
“那你为什么不去?”
“刘先生说科考才是正道,棋艺这类末流根本不值得花时间。”唐秋略有遗憾。
马三不知道是该安慰他,还是该替他庆幸,所以只能默默地把棋盘上的旗子都收起来,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唐秋看着被收拾好的棋桌,再次鄙视他,明明我就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