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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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秋讨钱,马三无奈望天,伸手摸银票,半天,掏出两张,放进唐秋手中,说道:“给,这就算是落草学堂的定金。”
唐秋大惊,忙把钱塞回去,只是,马三并不接,唐秋慌了。
“先生,你们在做什么?”一孩童赶早来上下午的课。
唐秋尴尬了,把银票往马三衣袖一塞,转身跑了。马三非常担忧,还为人师表,完全孩子样。
一顿之乎者也下来,又是一天,当先生的日子也不算太坏,考个秀才,也就非常有资格转为正式老师。唐秋的理想和刘夏差不多,边教书边应考,考得上举人,就走上仕途,考不上,就呆在小地方教书。
没错,自己要比先生有出息,至少还要娶一房媳妇,老实人家就好,长相不要求太好,端正过得去就行。然后生几个小孩,教他们读书写字,男孩就和老爹一起教书科考,女孩就嫁给读书人,再和岳父一起科考。这样的人生,有理想。
马三曾经说读书都是醉心功名,唐秋辩解,按照刘夏的说法,科考也不见得就是冲着功名而去的,很多时候,只是把这个当做读书人比做的一件事,停下来反而不适应。大明开朝以来就这样了,顺着时代走总不会错。
作为一个非常有信用的秀才,唐秋见完学里老师,拒绝在学府里深造后和留下用饭后就出来造访马三。
文瀚楼外的伙计异常热情,说是马爷已经安排好他出来迎接唐相公。唐秋很受用“唐相公”这一称呼,不计较什么,跟了伙计进去。
伙计推开二楼包房的门,唐秋吓了一跳,除了马三,还坐了一桌子的人,其中竟然还包括刚才见过的老师,虚伪的人类啊。
马三引唐秋入席,待与众人做过揖后,一一介绍席上人给他,唐秋当时还真没心思记这些,除了老师,印象最深的就是闲卧斋的寨主,一个双耳兜风的中年男子;魏吾微,马三的同行,南水的另一个选家;还有一个满脸麻子的少年男子,好像是斋主的侄子;还有是极为俊俏的戏子,作为作陪。
唐秋有赴鸿门宴的感觉,但至少刘邦还有张良和韩信在旁,自己可是独身单刀赴会,特别有视死如归的气魄,因此下箸也特别豪迈,弄得筷子和碗铮铮作响。
虽然声音不大,但马三差不多知道这人肯定又是哪里不对了,夹一块竹笋给他,提醒他注意。唐秋不客气地答谢一记白眼,并还他一筷子咸菜,意为你少管闲事。
这次的筵席还真是斋主亲自安排的,当然,主要目的还是落草的那块地。第一眼看到唐秋的样子,他心里也就明白个七八分,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书,等席上关系缓和,斋主道:“唐相公,我比不得文士,说话迂雅,我就直说了。落草的地,我们斋确实很想要,而且价格绝对划算,为了表达谢意,相公今后的乡试会试我们也愿助一臂之力。”
唐秋还未说话旁边一人接话,“君子有成人之美,想必唐相公不会吝啬。”
“看唐相公才貌异常,肯定不止秀才先生,将来若学成立言,也有个印刻坊为你宣传。”
“是啊是啊,先古有孔子、孟子,近古有程子、朱子,兴许接下来就有唐子了。”
唐秋……这帽子戴得真高。
“学堂是家师所爱,学生不敢定夺。”唐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说一句。
“谁不知道相公是刘老先生的门内弟子,老先生身体不适,一切不还是您说了算。”又一人反驳。
唐秋无语,和这群无赖真没什么好说的,但为了自己以后的生存,又不能负气离开,只能低头夹菜装思考。
马三叹口气,对众人道:“小唐行事谨慎,还要再考虑考虑。”
他这话原想是替唐秋开脱的,哪知此刻饱受委屈的唐秋觉得些人也是把自己往那条道上逼,而且还是今日引自己入局的罪魁祸首,想起来就感到莫名的心酸。
也不顾场合,站起来对马三道:“没什么好考虑的,落草是我们的根,如何能迁能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离开文瀚楼,再次听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阴沉的天,他才清醒过来,自己恐怕又得罪人了。
明明没做错什么,却有麻烦事惹上身,唐秋边走边气,将要到城门的时候,天上突然一声雷响,随后,雨滴砸了下来。
唐秋慌忙跑到城门下避雨,都怪自己出门不带伞,看这阵势,雨一时半会还不会停。
渐渐地,门口避雨的人也多了起来,在附近种地的农民戴着斗笠跑进来,卖瓦糕的摊贩直接推着车来避雨,沿街的小乞丐也迅速占据城门角。
唐秋好歹也是个戴方巾秀才,刚开始旁人也非常尊敬地为他留了一点空隙,后来人多了,也顾不得什么,就是人挤着人。
过了半个时辰,雨还在下,而且一点也没有减小的趋势,大家的心里都有些急。不过,南水城毕竟是个交易大城,正当人们着急时,就有人推着小半车的伞来了。
有人立马上去问这伞价格,卖伞人答:“十钱,不还价。”
“平时都是七钱,怎么涨价了?”有人质疑。
“就是这个价,客人不要就算了,这伞数量也不多。”确实,和人比起来,这伞不算多。
又是奸商,唐秋在心里默默鄙夷,怪不得士农工商要把商排在最后。
一位在城中久居的人,大概也看惯了这些,要上前买伞,那问价的客人却拦住他,不让他买。
“客人,你自己不买就算了,怎么能不让别人做生意?”卖伞的气愤道。
阻止的人也有三分理,“这种坐地起价的事就不该发生,便宜了你这一次,日后只会更猖狂。”
“猖狂?我只是做着小本生意,也不碍着别人什么,倒是客人你这样强人,有违王法。”生意人毕竟还有张嘴皮子。
“我还就碍着你们这些贪图小利的事了。”
“你怎么不讲理?”
“因为你毫无道理!”
双方争执不下,看着热闹的众人注意到是知识分子的唐秋,提议还是让在场的相公说说理。
唐秋略为难,你们难道都没听说过“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俗话?不过,大众竟然将这难题交给自己,还是有淡淡的成就感。
于是,唐秋对那卖伞人道:“你如此抬价欠妥,即使这次多挣到钱,也不利于今后的发展,有悖于经商之道。”又转头对向阻止的人道:“你这样强行阻止,只会延长众人滞留的时间,没有益处。”
“那这位相公,你说怎么解决。”众人见他说得不差,就问他实际解决办法。
唐秋又闻卖伞者:“这位伞商可愿意降价?”
卖伞人看今天还有点麻烦,只能退让,“既然这位相公都这么说了,我就降到九钱。”
众人嘘声一片,唐秋又道:“这样也是五十步笑百步,无意义。”
“这位相公的意思是我还是定十钱好?”
唐秋一时语塞。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这不是马爷来了?”
唐秋循声望去,就见马三撑着一把素伞往城门这里走来,月白长衫,融于雨色。
可能大家觉得和马三比唐秋更具权威,纷纷向马三请教。唐秋就郁闷了,马三也是商,这不是请狈给狼主持公道?
马三眼光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等见到唐秋,定了定神。未等众人把情况说清楚,他就淡淡说道:“知府在去年九月就颁令禁止趁危抬价。”
“我这也不是趁危,就几个钱,你说……”卖伞者还早辩解,马三却不理他,径直走向唐秋,说道:“这种天气,就算有伞也不一定赶得回去,跟我回去先在城里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