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 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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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于小白恢复意识时,鼻尖蹭了蹭温暖的枕头,很久都没有睡过这么温暖的被窝了。在使劲蹭了蹭,才意识到被窝虽然温暖,但有些硬,而且想起自己昨晚好像是在林子里。睁眼才发现,自己是睡在昨晚那人的怀里,耳边还有木材烧断的声音,于小白脑子转了一圈,见那人似乎要和自己说话,便立刻把眼睛闭上,双手还拽着那人的衣襟,脑袋在蹭了蹭,咕噜了两句,表示自己还没醒,刚才一切都是假象,继续赖在那人身上,继续睡。
鬼阳看着这样的于小白,无言了,却笑了笑,继续抱着他,让他睡。鬼阳想等他醒来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不急,反正时间有的是,等他睡熟了,动作不大的在往火堆里添了些木材。
树林里的清晨雾气是非常浓的,也非常的寒冷,只是一直不断燃烧的柴火,驱散了这一方的寒冷,噼啪断裂的木柴声,更添了这一方的温暖和安然,于小白从未睡得如此安心。
雾气逐渐散去,阳光渗透了进来,照在两人的身上。
于小白不想醒,可是他饿了,饿让他的意识清楚,但是他就是不想睁开眼睛,这里好舒服,他想多躺躺。鬼阳明显感觉到了他呼吸的变化,小东西的肚子都在叫了,他笑了笑,把人放下来自己坐着,于小白的双手还死挂着他脖子上,不肯松手。
鬼阳无奈拍了拍他的后背,“乖,放手”。
于小白听话的放开了手,鬼阳看着他那样意识完全清醒了,便拍了拍他,说了几句,转身离开了。于小白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收拾自己的竹篓,又开始赶路,扑灭剩下的火苗,于小白往北方的木丛中走去,进木丛的时候他回过身看了看刚才自己呆的地方,吸了口气,转身没入了木丛中。
闷着头走了大半天,也没走出木丛,他有些烦躁,这是从未有过的情绪,他很想逃出这片树林,更想逃出心里的那股闷气,树枝把他身上脸上扫出了不少痕迹,刮出些红痕,他也不管不顾,只是闷着头一直走。突然腰部多了点力量,把他提了起来,眼睛看到的东西都成了掠影,等终于停下来,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条水流边,已经走了的人又回来了,抱着自己,好像用衣袖沾湿了水,再给自己擦拭脸,冰凉的水触到温暖的皮肤,于小白瑟缩了一下,心里酸酸的,想流泪。
鬼阳给他清理好脸上的脏污,看着那几道红痕握了握拳头,在把刚去摘的果子放进于小白手里,才抱起他跳离水边,放他在石头上坐下,在生了堆火,又跃回水面,不多时就抓了两条鱼。回到岸边处理起鱼来,后来看着岸边还有些香草和甘果,还摘了些放在鱼肚子里,这才拎了两条鱼回来放在火上烤。
昨晚鬼阳一直看着于小白的睡容,一夜的时间,如果先前自己一直不清楚,为什么在回营把匪首扔给副将之后要追过来,沿着足迹找到了人,却站在树丛中看了他两个时辰,也不知为何。那么昨晚这人睡着,他怕这人摔到地上,下意识的接住这人歪倒的身子,暖软的身子抱在自己怀里,那一刻就不想放手的决然,震动得他的心,纵使面对万马千军,也不曾如此跳动过。听着这人肚子饿,去给他摘完野果回来的时候,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只留一堆尚有余温的灰烬,那瞬间收紧的心,让他知道,这个人,他要。
至于怎么要,他不知道,且不管他愿不愿意。
这样的感觉来得如此突然而浓烈,鬼阳猝不及防,却欣然接受。
折腾了半天,鬼阳见于小白还傻傻的拿着那个果子,命令他把手里的果子吃掉,于小白便把果子放进嘴里咬起来,听到那人又叫他离火堆近一点,便又挪了挪自己。
一句命令一个动作,对于鬼阳的话如此合作的于小白,实则让鬼阳很是生气,也无可奈何,鬼阳现在只知道,无论这人心里在想什么,他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他身边。
于小白咬着不怎好吃带点涩味的果子,时不时的偷偷瞄两眼身边这个庞然大物,直到确定这是个真实的物体,直到确定刚刚这人抱着自己洗脸时的触感也是真实的时候,于小白站起来,走到鬼阳面前。鬼阳莫名,于小白蹲下身,自然而然的倚进了他怀里,鬼阳紧绷的皮,这下子龟裂了,差点拿不稳手里的鱼。几番呼吸,才力持镇定,心无旁骛,专心看那两条鱼。
鱼烤好了递给于小白,于小白看了看鱼,接着又看了看他,然后摇了摇头。
“不喜欢吃鱼?”
继续摇摇脑袋。
“太烫了?”
脑袋在晃晃。
鬼阳的脸色开始变黑了。
“不想吃我烤的鱼,是吧?”
结果继续脑袋晃晃。
就这样,两个人就这么互看,也不说话。好像很久之后,这场持久战,在于小白那脆生生的嗓音发出“有刺,麻烦”时,鬼阳无奈。
却是转个身就很开心的把鱼往地上一插,顺手轻易的把于小白换了个姿势拢在怀里。从鱼身上剥下鱼肉,直接喂进了怀中人的嘴里,于小白对这样的动作不是排斥,反而是很安然的接受了。白嫩的鱼肉喂进嫣红的嘴里,有些粗粝的手指磨着软滑的唇舌,在拿出来的时候,还有条滑溜的小舌头似不舍似的舔舔那手指尖,鬼阳觉得,他想吃了那张嘴,更想吃了那条小舌。
等一条半鱼进了于小白的肚子,于小白也吃饱了,而且从未这么饱过,他一向吃的很少,半个馒头,不饿就行了,不是不想吃,他觉得做什么都累,包括吃东西。如果不是鬼阳这样抱着他吃,他也不会吃,今天,于小白想通了一个道理,原来吃的方式不同,自己也是可以吃很多的。
吃完了,鬼阳没有放下他,他自然也没有从鬼阳怀里跑出来,只是看着他还想继续喂的动作,晃了晃头。
“你不吃吗?”
鬼阳看着他,揉了揉他的肚子,有些圆滚,笑了。
“吃饱了。”
“恩。”
鬼阳把想喂进他嘴里的鱼转个弯向上放进了自己嘴里,一会儿功夫就把剩下半条鱼吃完了。于小白看他一点放下自己,再去抓鱼的意思都没有,有些疑惑他怎么吃那么少。
于是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也去揉揉他的肚子,结果他的肉一块一块硬邦邦的根本摸不出来。鬼阳懂了他的意思,便笑道,“打仗的时候,也常常好几天不吃饭,不会饿的。”现在抱着怀里的人太过柔软,他是一刻都舍不得放手,吃不饱一点都不是问题。
鬼阳原是想他吃饱之后,休息一下,就离开这座林子,林子里一切都没有,夜晚寒气又重,于小白这身子早离开早好,以他的脚程,大概一天之内就能走出去。只是天不从人愿,自古皆是,休息没一会儿,天际已经灰蒙一片,大雨顷刻而至,鬼阳皱了皱眉,只好抱着于小白往回退,他在找于小白的来路上看到有个山洞可以避雨。一路上鬼阳用内力暖和于小白的身子,速度行得快,倒也没淋湿多少。到了他发现的那处山洞后,他便放下于小白靠坐在山洞壁上,看看有无可以燃烧的柴火。
于小白的视线由他东摸西找的背影换到山洞外面的雨幕,雨吓得太大,打在地上都起了水雾,连绵到看不清外面的天地,太大的雨声也遮盖住了外面所有的声音,风吹雨骤里他站在这一方小天地,身后轻微的动静声居然能传到耳朵里,可是他好像是应该呆在外面的人。鬼阳左右看了也没看到能用的东西,只好收拾一块干净的地方给于小白休息,哪知才弄好转过身,于小白几乎快半个身子都走进大雨里,他惊得飞速上前把于小白扯进怀里。
“你在做什么,不知道外面正在下雨吗?”
鬼阳用的力过猛,于小白被他拉回来的时候,鼻子直接撞上了他的胸膛。等了半天,见自己都气得胸膛起伏,怀里的人也没半点动静,只是把刚撞疼的鼻子在他身上蹭了蹭,眼眸似闭非闭,一眨一眨的就要睡过去,鬼阳泄气了,抱着他往里走,在于小白完全睡过去之前,他说,“我叫鬼阳,鬼魅的鬼,烈阳的阳。”
“于少白。”
安安静静的说了自己的名字,安安静静的睡了过去。
这样的于小白,让鬼阳产生了个错误的思维,他觉得,于小白很爱睡觉,所以他决定以后要把他们的床弄得无比舒适,让于小白多睡睡,睡醒了在多吃吃,他是很有打算把于小白当猪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