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墓  第八章 龙王爷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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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团巨大的黑影很快消失在水中,我看不清那是什么,只依稀见到那东西有条颇长的尾巴。倘若此刻船翻了,那玩意又吃人的话,咱们几个给它当牙签都未必够格。
    五鸣和拓跋弧脸色亦很不好,显见他们也看见了那团游过去的巨大的黑影。五鸣面色凝重,立刻疾步奔下船舱大喊:“船家!船家!靠岸!”
    那船夫还在订船板,听见五鸣的呼喊一脸茫然的拿着铁敲子从里面走出来:“客官何事惊慌?”
    这本是句能叫我笑出声来的话,然此刻我却笑不出来,也连忙奔过去道:“师傅你快靠岸罢,方才你没感觉到船震了一震么?”
    那船夫又扭头茫然的看着我,心领神会的嘿嘿一笑道:“莫慌,大约是暗流,江里头常有的。”
    我心里骂了一声娘,暗流你个头啊暗流,却还是不得不急急解释道:“不,不是暗流,方才有那么一大个东西游过去,撞到咱们船了!那么大”说着还比划了一下。
    那船夫的脸色原本晒得黑亮而红润,看我比划完后忽的一下变白,仿佛给人泼了一盆白浆漆,煞是有意思。他喃喃道:“这,这是给龙王爷盯上了啊!”
    我亦呆了一呆:“甚么是龙王爷?”
    那船家已然有些痴痴呆呆,几乎要坐到船板上。拓跋弧深吸一口气对我道:“我并不很清楚龙王爷,大约是种很大的鱼,一般在江底极少出现,一下便足以撞散一艘船——就像方才那样大的,亦可能不是极少出现,因为遇到它活下来的人,用指头都数的清——还用不上脚趾。”
    我的脸色也白了,五鸣一把拉起瘫在地上的船夫:“快靠岸,这船经不住撞的。”
    船家几乎哭出来:“没用的,给龙王爷盯上了,就出不去了,要不你们该圆房的圆房,该写遗书的写遗书,该吃吃该喝喝做个饱鬼,心愿了了便能投胎的了。”
    他还没说完,忽然间船身又是猛的一晃,我一下没站稳跌到地上,船下翻起两波巨浪,轰的一声拍在船板上。这下原本在船舱里的石破源和王老师傅也探了出来。
    “拓跋弧你搞甚么,我在洗脚!差点喝了自己洗脚水!”石破源破口大骂道。
    拓跋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有没点脑子,这阵仗是老子弄得出来的么?”话还没说完船底又给剧烈的一撞,几个人顿时七晕八素的撞做一堆。
    五鸣拎起瘫软在一旁哆哆嗦嗦的船家把他往船头推:“掌舵!快!靠岸!”
    我甚艰难的爬起来,又甚艰难的稳住了身形,却忽然看见一条巨大的黑色扇形尾巴从船舷边拓跋弧身后悄无声息升起来。
    那条尾巴是一个巨大的扇形,说不上鱼尾,因连着尾巴的是一条极其长的条状物体,上头还罩着一层一层刻着古怪花纹可以活动的青铜铠,大约长时间生活在水中已经生了许多水藓和铜绿。
    这尾巴升起有十来尺高,不晓得那龙王爷是如何将这套着厚重鳞铠的尾巴抬起来的,看起来臀部肌肉应该十分了得,不过这一下拍下来,此船必散无疑,拓跋弧要变拓跋圆。
    我顾不得其他,冲拓跋弧大叫一声:“闪开——”拓跋弧反应很灵敏,现看来大约是个练家子,他没回头看,当即凭感觉灵活的往船中心一滚。轰的一声巨响,船身狂震,那巨大的鳞铠结结实实砸到了船板上,一时间木板横飞,带着巨大的浪花噼里啪啦落下。
    船没散架,那船家总算靠谱了一回,眼看自个儿赖以吃饭的船要给一尾巴拍散了便毫不犹豫的下了吃奶的劲来转舵,在砸下来的那刻将船身硬是斜了一把,然那龙王爷一击终究不是盖的,船没散也垮了半边,再也挨不住另外一击。
    石破源和王师傅彻底变了脸色,拓跋弧歪七扭八的从船板上爬起来,抓起一支船桨狠狠啐了一声:“都上家伙!干它娘的!”
    话音才落,那条巨大的尾巴又无声无息的从五鸣背后升起来,黑影几乎遮住了月光,我这才看清那鳞甲上几乎全是尖锐的倒刺。五鸣比拓跋弧得劲许多,当即警觉的一回头,足尖用力连踏几步船身的护板,凌空翻了个跟头高高跃起,在那尾巴还未拍下之际便一剑插入鱼尾之中。
    鱼尾受了五鸣深深一剑,吃痛在空中甩了几把,竟然毫无征兆的重重拍歪在了五鸣站着的船板上,那玩意在水底下的部分很大,这条披着青铜铠甲的尾巴分量极其沉,船身顿时又散了一大半,顺带着五鸣毫无征兆的掉进了水里。
    “五鸣!”我急的几欲哭出来,甚无形象的迅速跑过去趴到船边伸手往水里捞,却被拓跋弧一把拎起来扔回去老远撞在船杆上,他道:“行了,你那相好的死不了,看哥哥我干死它娘的!”
    我趔趄着站起来冲他哭道:“甚么龙王爷,人家龙王爷是长这个样儿的么?我看就是你随便认条破鱼叫龙王,人家龙王不乐意了便要整治你,你想干它娘先问问人家爹答应不答应!”
    “得了啊你这小丫头还赖我头上了,你看这么着,一会要是甚么五鸣还是五仁的情哥哥还不上来,我便跳下去救他,成不?”(作者恶趣味:不好意思俺不是故意要黑五仁的)
    他这话说的信誓旦旦很是讲义气,听起来受用的很,我不得已将满腔急火生生给压了回去,包着泪花点点头,心道若是再过一会儿五鸣还不上来,我便将这一江水全冻成冰,再凿冰救他上来。
    石破源头发给浪打湿,抓着一块木板一步一歪也冲到船头替船夫掌着舵,一面回头大喊:“东边,东边有岸!我看见了!”
    我顾不得岸不岸了,用力甩甩湿透的长发,跑到船板上和拓跋弧一道凝视注视着翻腾的江水。底下不断涌起波涛,一浪一浪打在船身上,似乎还有血水从深不见底的黑水中泛上来,我再无耐心,心道拓跋弧这老小子靠不住,正要屏息抬手,却突然看见汹涌的江面泛起几串气泡,五鸣哗啦一声从水里翻了起来,气喘吁吁的落在船上,身上明显豁了好几个深深的口子,正在不断淌血,不知道是不是鳞甲上的倒刺刮的。
    我一把扒开他衣裳,正要看他伤的如何,他喘了几口摆摆手,头发还在不断滴水:“快上岸,那玩意的目的好像不是吃人。”
    “不是吃人那是甚么?”
    五鸣摇头:“我不知道,若是想吃人我上不了船,快走,没时间了。”说罢倚着剑稳稳站起来环视了一眼,最后对我道:“你自己到空中去,其他几个都轻功上岸。”
    那船家死死的抓着船舵,面如死灰的结结巴巴道:“这位公子,小的就是个划船的,轻,轻功不会``````”
    五鸣微微一怔,急道:“这里几个人会的?”
    只有拓跋弧会。
    然也容不得多想了,船身忽然又颠簸了一下,拓跋弧不容置疑的一手抓住一个,王师傅在中间,五鸣同时抓住王师傅,另一手抓住船家,两人使劲全力往船板上一踏,五人便向东边江岸掠去。
    这船几乎已经散了架,方才船家订了一半的木板亦早就落了下来,江里浪花一浪高过一浪,船身剧烈摇晃,眼看着那怪物大约要预备从船底最后一击,我摇摇晃晃跌在稀烂的船板上,浑身湿透,奋力爬到那个洞口,伸手往里头一捞,手掌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体,也来不及仔细瞧,立即爬起来直直往上飞。
    才飞不了多高,便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凌厉的水花合着破碎的船身四溅,那龙王爷竟直直用脑袋顶穿了船,本还颇大的船只完全散成了木片,再无接好的可能。
    我这才瞧见那龙王爷的本尊面目,那是一条尖头的鱼,身子却出奇的扁圆,周身遍布尖刺,还有着一块一块黄色的斑,粘液不断滴回水中,因夜色浓重我看不大清楚,只瞧见它的脑袋似鸟喙那么尖,和尾巴上一样套着青铜的鳞铠,在月光下闪耀青色的光芒,它对着我似乎极其愤怒的长开嘴发出一声嚎啸,嘴里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牙,一股浓重的鱼腥臭扑鼻而来,不晓得是不是错觉,连它的喉咙口里也闪着青色的光。
    我险些给那股味道熏的从空中掉下来,心道不晓得龙王爷之间亲吻不亲吻,大约亲一下那味道能将人半条命捎了去。
    我将那盒子迅速收入衣袖,正要往岸上飞,却忽然周围一黑,月光被挡住了。
    我心下大骇,闭眼迅速顺势一侧身,就果然一条巨大的尾巴贴着我的脸扫了过去,带起的风刮得我脸生疼,巨尾重重落在水中,激起的水花拍了我一脸。那玩意真不晓得有多大,头在那侧,尾巴竟还能腾出来拍我,我一面飞一面顺道腹诽五鸣,谁道这家伙目标不是人来着?看样子得飞得高才安全。
    我拢着盒子奋力往上飞,它见一击不中,立刻一声怒啸潜入水中。我极害怕它给我来个鲤鱼跃龙门什么的,这么大一只,天晓得它跃起来该有多么的吓人!我极尽可能的飞高,果然不多久,水面一声炸开了花,它全身跃出了水面,仿佛一只套着盔甲的巨大尖头蝙蝠,在空中扭动庞大的身躯闪电般甩着尾巴朝我击来。
    可惜此时我已飞的很高,那尾巴虽长,到底承了一身青铜铠重的很,它跃不高便击不着我,最后一声哀鸣落回了水里。
    五鸣的一身好功夫大约在今日得到了他十多年来最大的用处,到底和拓跋弧将三个人提到了岸边,正趴在岸上看着飞回来的我喘息。
    石破源看着稳稳落下来的我目瞪口呆道:“小妹妹,轻功不错呀。”
    我随意点点头,蹲到五鸣身边,深吸一口气扯开他的衣裳,只见他身上横贯了数道血口子,以腹部一道最深,鲜血正源源不断涌出来,恐伤到了血脉。他拿过我扯开的衣服,用力撕成了布条,咬着牙一道一道缠到腰间扎紧,才面色失血的对我道:“没事,不要担心。”
    没事才有鬼,然哭哭啼啼是不顶甚么用的,我扭头问那船家道:“这是哪里?附近可有医馆?”
    船家还在哆嗦,然还是伸手往鼻梁骨上搭了个棚眺望着道:“大约,大约在零陵附近,走进镇子,恐也是有医馆的。”
    “那就好办,”拓跋弧走过来帮我一道扶起五鸣,试探着扶他走几步道:“先扎紧伤口,不耽误时间能撑到的。”
    五鸣失血过多,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看似很瘦实则肌肉匀称沉得很,只能在我和拓跋弧的搀扶下走着。此地是江岸,里镇子不远,待我们快到镇口时,拓跋弧忽然对我道:“卿卿,你那不是轻功罢?”
    虽是疑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我不厚道的思忖了一下,觉得大约瞒不住他,便点点头道:“不是,我告诉你件事,但你不许告诉别人。”
    他微微一怔,沉声道:“我是你大哥,自然不会害自家妹子。”
    我酝酿了一番,使劲扶着五鸣,很缓慢道:“我告诉你的可能有些奇怪,然确确实实是真的,你得信我。”
    他叹了口气道:“老子在西域活了这么些年,加起来见到的怪事都没这几日多,现在你便是说方才水里那玩意是你爹我都能信。”
    我心道就说真不能和混混交朋友,说的话没一句靠谱的,登时怒道:“你爹才长这样呢!我告诉你,我那不是轻功,那是能飞,我还能将水结成冰,方才若是五鸣迟一些上来,恐怕现在你已经见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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