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锦衣薄幸郎 拾肆、烟花满天,且自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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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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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昱习俗是元宵放烟火,每逢元宵佳节,京城权贵乡绅就会置购一批烟火在善水岸上放。”关月津亲自从马车上往下搬他身为权贵买来的烟火,下人和安湘之流自然也逃不脱劳苦的命运。
“多大的人,竟然凑这热闹。”安湘说。
枸杞使了吃奶的劲,一次抱了一堆,一趟有一趟,他一只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的主子喜欢烟火不是因为幼稚,而是懂得享受生活。
关月津累了,恰着腰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安湘站在河边上眺望河那岸的游玩的姑娘。关月津瘪嘴,再瘪,接着瘪……
“安湘你好兴致,可有看中的,关某拼上玉兔之名也帮你说成。”关月津说话自然是经脑子的,可是当他在想自己有什么名头的时候,过滤了一边发现只有玉兔下凡这个能上台面,尽管他个人厌之恶之。
关于玉兔下凡,馥光太子最有发言权,当年六岁的关月津能识千草,背正本本草纲目,江湖盛传,关家小公子乃是月上广寒宫捣药玉兔下凡,馥光太子曾论关月津说,都说三岁稚子不识人事,可他永生也不会忘记三岁那年被叫成玉兔的关月津深恶痛绝的神情。不过后来关月津又被叫成兔子是因为他身为一个医者,名扬天下。
“看哪个,穿绯色长裙的,后面跟个丫鬟的。”安湘指给他看,被关月津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安湘说:“她八成是有身孕了。”
关月津一愣说:“你么知道?说不定人家还待字闺中。”
“嗯,那就还是个黄花闺女。”
“怎么又黄花闺女了,刚才还说人家有孕呢……”
“我胡说的……哈哈……”安湘转身,仰天大笑,身上的碧蓝的云锦灌了风,飘着,那人整个飘飘欲仙,冬日臃肿的棉衣根本不影响他随风而去的气质。
关月津有种被欺辱的感觉……
抓了忙完的枸杞手里的火树银花的烟火,愤然插在安湘的发冠上,还没正经的出言调戏:“安美人,相公替你戴的钗可好?”
幸好安湘眼疾手快,要不一头青丝可就成灰了!
“关月津,就你那虚弱的身子敢跟我闹?枸杞,点火!”安湘伸手向一旁对自己主子出格行为无奈的枸杞,枸杞二话没说就听了这个客人的话,这是对主人多年怨念的爆发,反正怎么着也有安公子担着。
安湘面具低下是一个逞凶者得手的笑容,一手钳住关月津的腰,一手烟火放在关月津的头发旁边,邪笑着问:“关太医没怎么着,你说烧一绺然后引燃一头,还是直接都点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能毁坏!”
“哦,那你不老实点?”
元宵佳节,本来宫里是有元宵家宴的,馥光太子说要亲自去跟他武学师父张振张将军去送元宵,以示对其多年教导的感恩之意。在将军家里浅谈一会儿,就算张将军百般相留,秦裕拉着安郁婉拒的跑走了,弄得人家在家想了好大一会儿是不是哪里招待不周了?
从将军家出来后
秦裕拉着安郁的胳膊往前拽:“郁儿,咱们去河边吧,那里现在热闹,还有闹到深夜的烟花看。”
“馥光太子不专心朝政,每日就这么想着玩乐,实非贤德。”安郁眼见甩不开,就出话激他。
“安公子,你看那边。”秦裕对他的话不加理睬,自顾自的接着玩,漂亮手毫不吝啬拿出来对那边的人指指点点。
人圈外。
秦裕对着这两个扭打的人说:“郁儿,看吧出宫是对的,你不知道在大昱只有关月津欺负人的份,看他被人欺负真是神清气爽,心情舒畅呀。”
于是就撞见这一幕。
两个身形文雅男人动作粗暴得扭打在一起,再仔细一瞧,那个被治住的人不就是连馥光太子都敢打的关月津么,安郁微笑,默默看着贴身欺负关月津的男人。再看身边的秦裕,笑的癫狂,恨不得在地上打滚来表现他现在有多高兴。
带着面具的男人看那关月津被欺负的可怜,干脆就放开算了,关月津一身衣服都皱巴巴,面含怒火,关月津扯着自己的袖子,发现真的扯不平了之后,干脆放狠话:“安湘,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关月津跟你你个姓。”
安湘刚想回他的话,就听馥光太子勾着安郁的脖子说:“安……月津,好名字!”
关月津顿时火冒三丈,怒发冲冠!
馥光太子拍着手大笑,嘴角快咧到耳根。
安郁拧眉,看着安湘。
安湘眉头拧的比安郁纠结,看着安郁。
这种场面应该怎么形容?暗香公子跟浣世阁主一个人勾搭了一个宿敌,然后尴尬也不尴尬,悲愤也不悲愤,欢愉也不欢愉的又聚首了?就当这几个人开始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河岸上又有人要加入了这诡异的圈子了。
秦可倾盘着高高的发髻,只带了朵鬓花,眉色如黛,妆容自然典雅,如出水芙蓉,闭月之容。羞花之貌,鹅黄的长褂上暗绣着牡丹,绯色的裙摆及地,旁边跟着两个穿绿衣的侍女,在两旁替她提灯。
“月津!”她在堤上挥手,青丝绯裙漾在风里,声音里带着少女的软腻。
关月津循声而望,笑着挥手回应。
“这才是郎情妾意,天作之合。”秦裕对安郁说。
安郁点头说:“嗯,好一对璧人。”
只有安湘在一边傻傻的多问了一句:“这是那个泼皮的情人?”
关月津小跑上河堤,安湘无趣,去和安郁理论,不想安郁上来就腻腻歪歪的叫了声哥。把安湘吓得嘴角抽搐了,以前不是居高临下冷冰冰的叫名字吗?
馥光太子哑然失笑,这样还装不知道?还装的下去么?
安郁笑靥如花,月光下的脸庞像一块白玉,“太子有所不知,浣世阁主娇纵,自然不喜欢东西自己拿着受累,像华音琴,是祁国最好的歌姬歌萍儿带着,一曰抱琴歌萍儿,风隐剑有挂剑的人,清明玦有怀玉的人,怀玉是暗香公子。”
安湘看着眼前的人,真想死也不用拉自己陪葬吧,自己为了他可是差点跟梅繁那个女人掐起来。
五个人分成两拨闲谈到大半夜以后。
“郡主,更深露重,着了风寒不好,你先王府吧。”关月津看看烟花散尽剩下的纸屑,笑着跟秦可倾说。
秦可倾应声带着随从离开了。
纸屑堆里。
“你真的是暗香公子?”秦裕坏笑。
“是。”安湘仰躺着。
“那你把清明玦给我吧,别的我什么都不追究。”秦裕伸手。
安湘看着他说:“没有,被西图的人抢走了,我还挨了好几刀,险些丧命。”
安郁神情微微动容。
“那清明宴上你要替我作证说清明玦在西图。”秦裕说道,
“用什么身份?”安郁问。
“暗香公子。”
“暗香公子带着面具,谁知道这是真是假?说不定还能趁机咬着你说造假。”安郁手里还剩几根烟花,百无聊赖的点燃,看它燃烧到根部,再点。
秦裕颓然:“当初谁指使你干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呀,太坏了!”
关月津迷茫的看着这几个人说:“安湘这崽子有干什么了?看吧秦裕气的。”
秦裕哑然,安郁不语,安湘说:“咱们怎么也是学富五车,满腹诗书一介文人,崽子这样的话通常出自市井泼妇,关大人切勿染俗!”
关月津洒脱一笑,“你个小兔崽子今天真长本事了!”
说话声音如雷贯耳,响彻九霄。
看关月津暴躁的小摸样,馥光太子由心的觉得,一物降一物,孙猴子蹦跶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呀。
安郁手里烟火烧完了,打了个哈欠说:“秦裕,你要回宫么?我累了。”
秦裕体贴,说:“好。”又跟另外两个缠斗在一起的人说:“你们两个也别在这儿晃了,早些回去吧。”
秦裕刚走,关月津就说:“早就听说太子带回来的人长得漂亮了,上回没好好看算我的损失,看着样子要是个女的,天下第一美人梅繁也甘拜下风呀。”
“你见过梅繁?”安湘语气淡淡的。
“没有,听我父亲说过,倾国倾城。”关月津说。
“那你还说安郁比她漂亮。”
“他要是想,只怕倾倒的整个天下,一国一城算得了什么。”
冬夜有风,冰凉彻骨,拂面时清爽冷冽。
“怎么之前没见你这么有眼力呢。”安湘眼睛里带着笑意,衣服飘在风里。
关月津抬头,对上他的眼睛,说:“在来历不明的人面前,还是要藏拙的好,至少能留个自保的能力,我可不想叫人吃干净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的眼睛在笑,里面的光干干净净,像是块宝石嵌在眼眶里,宝石里里映着安湘的笑意,于是关月津也跟着在笑,笑的如同繁华开遍天涯。
“真是乖巧,跟兔子一样。”安湘拉着关月津,“回家了,回家了,更深露重,着了风寒不好,回去吧回去。”
“好你个兔崽子,敢取笑我。”关月津伸着爪子就去抓他。
安湘见状,立刻拔腿,关月津竭力追,他逃之余还不忘出言挑衅,听起来更像是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