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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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役,各国权贵更加确定沈静宸与阎溟二人留不得。
一个宛如杀神般孤身抵挡百万兵马,那气势如同地狱使者;另一个则在守卫森严的联军引种来去自由,一如自家后院般自在,联军的兵火库以及粮仓都受到严重的损失,只因阎溟来了一趟一把给火烧了。
明知双方势力对比悬殊,但沈静宸与阎溟两人却是越战越勇,与四国联军打了个旗鼓相当,甚至还占了上风;短短的几个月内两方交战无数,联军的兵马被两人击垮了近一半之多,死伤无数,潼关军在图宁朗平原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辉煌战绩。
潼关设计的大型弓弩更是在战场上所向无敌,击杀了不少的将领,气得各国权贵急红了眼眶,跺地成坑。
要说一个都已经够难对付,更何况是双雄。
他们怕了这两人,也正因为怕这两人,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这两人。沈静宸和阎溟不死,四国权贵寝食难安。
潼关军在图宁朗平原纵横驰骋,消灭的联军不计其数,然而消灭了一批又换上新的一批,联盟的军力源源不断。相反,潼关的兵力则越来越少,朝廷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派兵增援。
图宁朗平原战役,无论是兵力、粮食都是潼关自给自足,用仅少的粮食生生的维持着…
帅帐内隐隐还有灯火摇曳。
阎溟在塔利多美那里索来了伤药,来寻沈静宸。
掀开帐帘,沈静宸正在翻看经书。
沈静辰熟习经文。
朗诵心经,不仅能使人心神安宁,忘记烦恼,更重要的是能够洗涤心灵,消除杂念,做到无欲无求。
沈静辰不信天命之人,却经常诵读经文。
某次,阎溟问为什么。得到的是,‘沈某在为潼关将领们诵念经文,以减轻杀孽罪过,若有来生,不要在上战场…’
不信佛,不信命,却能够诵念经文,为得是让死去的灵魂安息,生者能够静心…
‘若真有来生,我愿生生世世与静宸一起,无论上到山下火海。’
‘我杀孽过重,身上杀气太烈。’
杀戮深者,死后入地狱。
阎溟微微一笑,双眸凝视他,认真道。‘没关系,反正静宸在哪,我就去哪,哪怕是十八层地狱我都会追随你…总之,无论是今生来世,静宸都别想甩开我!’
微弱的灯光承着他愈加瘦弱,阎溟心一紧,快步上前,“静宸——”
嗓音轻轻的,却带着点涩涩的感觉。
沈静宸随声抬头,眸中一片清明,没有了让他揪心的迷惘。
每当忆起当他在血泊中找到沈静宸的那个模样,心就隐隐作疼,像是丢了一样重要的东西般。
他喜欢的静宸不是那样的,虽然表情不多,但也足够令他着迷。
“帮我上药。”
阎溟自动将伤药放在沈静宸手中,脱掉内衫,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俯卧在软榻上,等待着某人为他服务。
结实的背肌上,无数道大大小小的伤痕,当中有道渗着血丝的狰狞疤痕最为显眼。这道应该是今日被砍伤的吧。
沈静宸无语,抚上那丑陋的疤痕,他是怎样才弄上这条伤痕的。
早前,两人商议,轮流上战场,理由是由此联军趁着两人不在营中,竟然率兵袭击营地,企图直接冲往潼关城,一举夺下潼关…
今日,是他。明日,便是自己。
沈静宸的眸子微微一黯,明日应该是最后一役了。
历经半年多的战争,会在明天化为句号。
感受着冰冷纤长的手指在自己的肌肤上移动摩挲,呼吸微微有点急促。压下心中燥热感,阎溟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开口询问,“静宸,上完药我们去观星。”
来时他发现今晚的夜色晴朗,实属观星的好时机。更重要的是,今夜他想陪着他。
自从与四国开战以来,每晚他都寻个借口来找隐公子,之后更是赖着不走,脸皮已经厚的连刀剑都无法割破。
沈静宸平静淡然,“好。”
寂静的夜色中,皎月繁星悬挂,数以万计的星辰璀璨与星际,映照苍穹,蓝黑的夜空华丽而尊贵。
沈静宸负手伫立在星空下,大漠的夜色虽比梁都逊色,却也尤其独特的一面。
月光所到之处,皆是洁白无瑕,就连细滑的嫩沙也一样,通透无比,像是透着白光的宝物。沐浴在此光华下,宛如书中所写般,集日月精华于一身…
“不错吧!”阎溟立在他身边。
在夜空星河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最后两条影子紧紧的纠缠在一起,直至两者融为一体。
沈静宸由衷而发:“有生之年能够目睹美景,也不枉来尘世间一趟!”
此等美景,今夜方才知晓,真是浪费啊!
自掌管潼关城后,他便极少有兴致赏月,更别说是能够像今如此舒坦的享受,许是知道大战即将结束,心情有所放松吧。
阎溟垂放两侧的手指微微抖了下,搭上隐公子的肩膀,“将来,我会与静宸一同游遍天下美景。”
闻言,沈静宸微微一笑,应声道:“好啊。”
没有了以往的顾忌,徘徊在生死关头的人,对待以往抗拒的事物,竟然能够如此轻松。
是的。
沈静宸对阎溟无时无刻的亲昵,感到很大的压力。他不知道阎溟是开玩笑,还是寻他开心。但他一直都有意无意的躲避着他,然而只要他没有踩到他的底线,他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隐公子有时会自嘲,难道是太孤单了,所以才会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底线…
阎溟嘴角微微翘起,待在沈静宸身边这么久,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能清晰感应到,甚至能够知道其含义。此刻,他能够感觉到,他似乎有那么一点接受自己。
这个认知让阎溟很是兴奋,证明他侵食隐公子的计划没错。
早在察觉出自己对沈静宸抱有情感时,他就开始计划着,如何才能让他接受自己,从而爱上自己。
为了实施这个计划,他开始从细节出来,每日亲手准备的糕点,到穿衣打杂,再到冲锋陷阵,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沈静宸。
自己对沈静宸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尘世一般的依赖眷恋。
当他第一眼见到那笑得温和的容颜时,就知道此生他再也无法欣赏他人了,此生他便是他的唯一。
他的静宸,七年前的失误是不会再延续的。
他将会生生世世的站在他身边,哪怕要遭受天雷之灾,抑或是锥心之苦,这些都比不上与他分开…
“静宸,能听你说会话吗?”虽然知道他在两人分开以后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想要亲耳倾听。就像儿时般,大哥哥的他经常会给他讲外面的世界如何。
沈静宸稍稍迟疑了下,却在阎溟露出渴求的眼神后,才点点头。
那夜,沈静宸说了许多,童年时的往事,少年时的孤独,家族的排挤…
阎溟的肩膀依着沈静宸的,他安静地听着沈静宸说话,澄澈的眼眸泛着淡淡的光华。眸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那双明眸,那张容颜,就如很久以前,两人彼此依偎一起。
他知道此生再也无法忘记今夜。
说到后来,两人都沉默了。
夜未央,夜如昼。
巨大的皎洁的盘月静静地挂在半空,将两人笼在一起。从远处看,那两抹依在一处的身影,仿佛是月空人物般。
沈静宸没有继续倾诉。
说完后,隐公子才猛然察觉,原来他的童年,除却与煜儿一起的时光,全都是不愉快的回忆!
这一年,因为有他的陪伴,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煜儿了,几乎是没有。
他说不出此刻的心境是什么,只是好像有点抗拒,被他摆在心尖上的一定是煜儿,绝不会是他人!
星空下,两名少年彼此相对凝视。
听风拂过衣物的声音,掠过发梢的动静,听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看那白衣紫衫的弧度,在月光下闪着怎样的绝代光华。
图宁朗平原的一处高波上,两个绝世少年,白衣紫衫,相互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