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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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不足四日,战号的声音再次吹响。
联军对此一役势在必行,几乎倾国之力来对付大墨。
然而,等了足足有四天,四国才敢出击,怕得就是前方等待他们的未知的陷阱。
四国将领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他们未曾想过沈静辰竟然能在短时间内埋设如此之多的陷阱,且环环相扣,杀人于无形中。幸好他们及时处理掉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恐是比三日前的残况更加惨烈。
与此同时,他们对于沈静辰的这个隐患也愈加憎恶,计谋加紧除掉这个阻碍他们前程之人。
十多年前挖掘的密道此刻真正派上了用场。囤积粮仓,运输兵器以致躲避联军侦察。此刻用来突击联军就是最好的途径。
同时隐公子也在赌,赌李杨文惠不会将密道之事告知旬丽国王。不为什么,只因他是大墨的皇子。
当日在掳获旬丽太子之时,杨文惠是以大墨皇子身份命令沈静辰放他前行,沈静宸答应并且实行跪拜之礼。既然他还当自己是大墨人,那么沈静辰自然也就不会为难他。。。
事以致此,希望他没有辜负隐公子的一片心意。
开战之日。
沈静宸与阎溟各自负责两支队伍,这是经过场无声讨论后的结果,隐公子带领大军直接对上联军队伍,而阎溟则是把握时机直接窜掉联军的主营,并且烧掉联军的粮仓,双管齐下。
铁骑铿锵,骑兵风驰电掣般的奔在前方,阎溟意味深长的望向那抹冷贵白袍,眼底下的却是无奈,直至消失在视野之外,他才收回眸光。轻轻叹了口气,耳畔似乎仍旧有把声音在素绕,
‘沈某乃潼关统帅,理所以身作则,披帅上阵。’
‘难道你觉得沈某人不够资格?’
……
黄沙,午阳,战鼓雷鸣,铁骑纵横,刀光剑影,决战沙场。首次亲自上阵的隐公子,却有着名将应具的气势、风度。
两军将领相对,各自眼眶发红。
随着战旗的挥动,千军呼啸,万马奔腾,隆隆的马蹄声犹如数道雷鸣般击落,惊得大地为之战栗。
黄沙池上,尘土纷扬,击得脸颊发疼。可这些都比不上刀剑的光影,利器碰撞的轰隆,马匹嘶叫的惶恐。两军对垒,帅将与帅将,潼关军与联军的激烈碰撞,一如流星对流星般凄厉而炫美。血珠宛如碎石般垂地,留下的是灼热的温度。
生于这苍茫乱世,能够保家卫国,即便是血染大地,支离破碎,也在所不辞,更别说是使用些小小的技俩。若成功,他日也足以名垂青史,若失败,也不过是漫漫关流中的一员。
沙场上,兵马交戎,昏天暗地,厮杀吼叫声连连响起。
纵使潼关军在英勇骁战,也抵不过联军宛如洪水般不息的兵马。
一批批的兵马就像是斩杀不尽的流水,很快便有下一批顶上,车轮战的结果很快便揭晓。
潼关军力有不逮,气焰逐步下降,联军则步步逼近,不给予潼关军喘气的时间。
白皙、秀气、坚定的手指紧握的剑锋上,已斩杀无数名敌军,却依旧‘兵不血刃’,能够做到这样的名剑,世上只有那么一把,那就是被封为开国国公的连家世代相传的家传宝剑——宵练剑!
这把在沈静宸手中沉浸多年的名剑,此刻正式出现在世间。
——此剑杀气太深,并非一般人能够驾驭。若非不得已,莫出动此剑。
——切忌、切忌。
宵练剑在与沈静宸生死与共的时刻,竟意外的产生共鸣。
能与刀剑共鸣者,乃战神也。
看着身边的将领士兵一个个倒在眼前,杀红眼的沈静宸却一如往日的高贵美艳,脚踏尸骨,血染全身,蓦然间,却有一种某名的、由衷的伤感、凄厉、炫耀。似是沉沦在火焰的美玉,耀眼而灼目,凄切而绚丽,温和而凶狠…
见到这一幕,某名的让人有种心酸的感觉。
是谁让那位宛如神祗的少年轮落为撒旦般的黯黑,精美雕塑的脸上不复以往的平淡,反倒带着嗜血的甜美,白袍沾满鲜血,纯白无暇的色彩染上了刺目的深红。在层层叠叠的尸骨上,愈加愈暗红…
如此截然不同的前后两人,却在他身上表露无遗。
战场上,雪衣红艳之将帅是如此的引人注目。华丽、狠绝的招式,是从一位温文尔雅的少年表现出来,前后的差异着实令人惊讶。
此刻的沈静宸宛如是为战场而生的,只有战场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阵风吹袭,撩起他的一角衣玦,夕阳西下,像是一幅画,一幅凄婉壮丽的战争图。
各国统帅心中絮絮,如此人物日后定成为一大阻碍,此时都已能阻挡,更何况是日后,决不能让他壮大,定要将他扼杀于萌芽中…
等阎溟见到沈静辰,后者跪在血坡上,双目无神、空洞的凝望着潼关城方向。
明明是笔直挺拔的身形,却让人感到如伛偻暮年之龄一样的年迈,沧桑的仿若是历遍人世间万般苦涩的悲伧老者…
狂风暴袭后,留下的是一片狼籍。映入眼帘的是成堆成片的尸山血海,扑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碎尸残肢铺满一地,有些残肢甚至还在蠕动着,似乎在挣扎着,呼叫着…没有开膛破肚般的恶心,却有着生啃人体的战栗。
堆积成山丘的尸首讲述了这里曾发生过场多么惨烈的战争,在这次激烈的厮杀中,死伤无数…
死者的灵魂将在这土地回荡,见证历史的洪流。千百年后,他们或许会以不同的姿态再次出现,那时应该不会再有战争了吧。
经历过凄烈的战争,便知晓和平的可贵。无论是亲身体验过的将领士兵,抑或是在城内饱受战乱煎熬的百姓,甚至是相隔千万里的城镇,当中亦没有所谓的贫贱之分,他们向往的均是和平美满的生活,而不是终日在彷徨恐惧中的日子。。。
沈静辰的唇瓣一上一下、缓慢地蠕动着,没有声响的语言,像是个虔诚的信奉者,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然而就连隐公子都不知道他此时说出口的是什么。。。
少年的外袍以致一身的甲胄已被鲜血染成了赤红,没有了之前的色泽,粘稠的血液在夕阳下闪着诡异的艳红,哒哒的往下滴落。围绕着少年的是潺潺流淌的血溪,身边躺着砍去半边身躯的年轻士兵,年轻稚嫩的脸庞,可以看出他日后的辉煌。
如今却是毫不生气的躺在沈静辰脚边,血红的色泽将他团团围住,脑浆、血浆,甚至内脏无一完缺,瞪大的双眸,死不瞑目。
血腥、反胃、窒息、绝望、阴冷…
种种反面情绪都浓浓的充斥着这个战场,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然而
唯有那抹鲜艳依旧雍容华贵,没有沾染一丝的污垢。可靠近观察,却发觉,麻木、冰冷、迷茫、呆滞的仿佛没有灵魂般。
阎溟心一疼,手死死握成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生疼。阖目,让即将夺眶的泪水锁在眸中,他单膝跪在他跟前,柔和的唤了声‘静辰’,迎上了他那缓缓地、糯糯地、迷惘的瞳仁,没有焦距的眼眸却带是水润。
眼前的少年就像是陶瓷娃娃般,没有灵魂,没有知觉。
阎溟小心翼翼地将他拥在怀中,不停地在他耳畔叫唤着他的名字。
围绕着两人的是一汪汩汩流动的血溪,紫衣在血泊中顿时染成得猩红一片,在光线的折射下,像是幽暗的黑色…
他在他耳畔一遍遍的呼唤,一遍遍的述说,直到一句,“静辰,我来了。”
刹那间,混沌的眼睛猛地闪过一抹光亮。
沈静辰愣愣地抬头,凝视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疲惫,“阎溟…你来了。”
阎溟几乎是马上理解了沈静辰的心境。
为了帮他拖延足够的时间,前方的潼关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看着亲近的袍泽一个个的凋零牺牲,在一场毫不悬念的战斗中枯萎,死亡。
“我们会胜利的。”嗓音透着坚定,不容他人怀疑。
他再次将他拥入怀中,橙红色光束映在两人身上,五彩的颜色将两人包围起来,绝美轮奂的场景,却让人不禁掉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