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坠世事 康庄之衢马蹄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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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大地广袤无垠,无论看向任一个角度都是地平线,戈壁路像是通向天国的阶梯,颠簸无比,却又神秘的想让人探索,坐在副驾驶的骆先回忆起以前在黑龙江老家的时候,曾经去过的大庆附近杜尔伯特草原,那里天高地广,又与湿地相伴,美丽的草原让人留恋往返,蒙古同胞们好客无比。在杜尔伯特的蒙古大营里,穿着传统服饰的女孩为他献上哈达,洁白飘逸,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触蒙古的风俗,他为蒙古族女孩的歌声所动容,长调悠扬婉转,呼麦低沉呻吟,那些豪迈高歌的女孩们长像也不同于汉人,眼睛深邃,鼻梁高挺,骆先当时的感觉就是她们长的挺特别的,很有异族的美感。而今天当他正深处蒙古国境内的时候,却倍感陌生。
一周前他接到任务,匆忙的出发,都没来得及跟朋友打声招呼,一行三人先是在哈市坐飞机飞到北京,然后又在北京火车站买了开往乌兰巴托的火车票,这趟火车让骆先异常兴奋,T2国际列车是每周一班从北京出发,终站为莫斯科,每周二发车,是陆路通向欧洲的唯一草原之路。火车在内蒙的边境城市扎门乌德换轨驶入蒙古国境内,车厢破旧不堪,车内设施陈旧,由于国际列车在跨境之后不允许旅客出入,所以憋的人烦闷无比,骆先痛苦的熬到了乌兰巴托。乌兰巴托的火车站堪比国内三线城市的车站,不过这个全世界最稀疏人口的国家确实也用不上多大规模的站台,一行三人在嘈杂的人群中挤出缝隙,大包小提的出了站,接站的中建同事已等了好久。
骆先这次是来负责在蒙古境内接收并检验从中国工厂运输来的地下埋管和相关耗材的,因为之前都是在边境货站卸货后,运输到戈壁工地,再由中建筑路的工作人员负责分发进仓。可是中建集团常常反映说,每个批次的货箱都有缺货、断货的情况。
骆先的公司就很纳闷,每次发货都是足货,为什么一到蒙古就供货不足,这次中建集团又向联塑反映因径500的大型三通接口阀闸少了三个,他们不得不停工半天从别处转运设备的事件。于是联塑总部开始执行一系列的措施,其中一个就是公司决定设立驻蒙古国办事处,骆先就这样来到了蒙古,过程中还发生了很多事件,碍于本文主旨,概不叙述。
三个人刚上了接站的车,40多岁的领队领导就发现自己的相机丢了,应该是下车的时候被偷的,接站的小王说,“你们来之前没听说啊,在这里不注意的话,别说丢东西。。。”,小王停住了话语,因为陪他一起接站的还有一个蒙古国当地的女翻译,可能是小王觉得这么说,会让翻译难堪。骆先很想知道小王后面的话是说什么,即使他已猜的八九不离十。
此刻的骆先对蒙古是抱有敌意的,其实在来蒙古之前他做了一些功课,知道蒙古人仇视中国人,反华,他心想,“妈的,小破穷国家,野蛮人,大中华早晚灭了你们”,这个时候的他是没接触过蒙古的他,心中满怀了愤青似的激情,民族主义爆棚。可是三年后,就当骆先结束蒙古生活,离开蒙古的时候,发生了骇人听闻的中国内蒙古籍收购羊毛商人被入室抢劫并杀害,以及中国游客在蒙古登山时被要求下跪的案件,但那个时候的他,如此平淡,他甚至和中国的同事反驳,这是少数人的个案,因为那时的他已深入的了解了一个民族一种文化,一个国家的现状,这似乎是他不曾想到过的。对待事务的观感亦是如此,吹毛求疵的,刻薄世事的,往往都是管窥蠡测,当真正深入,并全面的设身处地之后,往往能给出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这周的周末,徐桦驾车带着哥哥徐烨去接宋晓哲和继静,徐桦贷款买了新车,买车的首付是家里给出的,徐爸爸对继静也是非常满意,甚至还催促着徐桦说,我看继静不错,俩人好好处着,感觉差不多就去看房子,赶紧结婚吧。
昨夜徐桦是回家住的,哥俩在一个房间,聊到深夜。
徐桦躺在床上一边玩手机一边说,“哥,上周我又涨工资了,多开了100多,我在网上买了一个新榨汁机,以后回家你可以榨汁喝”。
徐烨在床上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别乱花钱,你现在该攒钱了”。
“诶,哥,你也太虎了,喝多了往别人家里跑,继静跟我说,给我都惊呆了,我最开始真都不信,哈哈”徐桦一边玩酷跑,一边说。
“唉,别提了,都说了几遍啦。对了,昨下午我去你单位找你,你隔壁有个挺帅的,看我在外面等,还给我倒了杯水,他谁啊”。
“哦,宋振辉,他家辽宁的,在公司工作了三年又考的公务员,他人挺好的,也喜欢踢足球,我们单位踢比赛,我俩搭档左边路,无敌啊”徐桦一边节奏性的跟着手机游戏摇着头,一边抑扬顿挫的说着。
“哦,看他体型挺好的,好像比咱俩还高点吧,你没事多跟同事一起活动就对了,买水果的时候多买点,给同事分分”。
“知道了,哥”。
第二天清晨,徐烨起的很早,可能最近他都睡不好,心里有事,有压力,不轻松,只有他自己感受得到。
中午四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起聚餐吃饭,徐烨请客。
宋晓哲说起小时候的事,那次琴课,徐烨感觉自己的琴架太高了,就跟当时比他高一点的宋晓哲换了琴架用,第二天宋晓哲的桌子上就多了一块巧克力,徐烨送的。继静一听笑说,“大哥还挺有心啊,那么早就会追女孩啦,哈哈”。
徐烨苦笑,“是啊,当时,她在我们琴班是班长,他舅舅教我们学琴,我可崇拜她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就奉承一下呗,哈哈,后来,我琴学的最好,大家都开始崇拜我了。老师还经常让我演奏乐段,给大家做示范,然后她在我班就没威信了,呵呵”。
“别拽了,我可不崇拜你”宋晓哲一撇嘴说,“你那天吐的,快恶心死了,喝那么多,吐的衣服上都是,怕你没衣服穿,还得我给你洗。”
继静一听就笑着说“姐姐,哈哈,你还给他洗衣服了啊,这感情可是不一般啊,不行就快点在一起吧”,徐桦也跟着笑说,“我哥挺好的,真的,多才多艺的”。
宋晓哲顿时脸红了起来,“你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送你们三个字,一边去”。
哥哥徐烨接茬笑着说,“这样的女人,我可不敢要,哈哈”。
“你不想混啦”宋一边说,一边把一块雪糕抹在徐烨的脸上。
徐烨弯着身躲闪,“你看你看”,四个人笑作一团。
郭军峰这两天公司没事,晚上回家都比较早,近日他一直没有使用过厨房,最近一次使用厨房还是上次出国前。
现在污垢斑斑,郭开始清扫厨房。
郭用洗洁粉嚓嚓地刷着水槽,擦净了煤气灶台,洗了微波炉的盘子,把全部的抹布洗出来漂净,放进干燥机里。他看着干燥机呼呼地转动,察觉到心里变得充实有力。
娜塔莎和安菲萨是9月上旬来到哈尔滨的,她们在东北林业大学做交换生,郭去机场接机将她们送进学校,办理入住手续,并请安菲萨在周末来公司帮忙。刚刚他们还在公司的食堂愉快的吃饭来着。
郭军峰从小在富有的家庭长大,在同龄人还在努力拼搏,积攒人生,过着普通的工薪阶层生活的时候,他已小有成就,并不用为钱发愁。但他缺少一种爱,这种爱如同镌刻在灵魂记忆中的遥远憧憬,他的生母早早的不在人世了。
时间匆匆流去,这几周里,安菲萨经常把经济环境课和经贸汉语课的作业题带给郭军峰,让他帮忙,郭俊峰也细心的在网上帮她查找,刚帮她找了资源禀赋的定义,又开始找俄罗斯和中国的双边贸易情况。郭军峰想,这个我在行啊,我就是干这个的。于是他借题发挥,大书特书。
这半个月来他好像集中学习了经济理论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脑袋里细胞繁殖增多的感觉,叫郭难以忘怀。他买来了基础、理论、应用诸类的书,一一啃了一遍。在公司和沙发床上读理论篇,背诵了投资风险、贸易流程、跟单方法、日常俄语。然后只要有时间,就在论坛上搜索俄罗斯人的民俗,性格等。他有时感觉自己简直疯了,嘿,我真像疯子一样,整个秋天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学个不停,查个不停。他质疑过自己,为什么开始如此热衷于俄罗斯,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在做俄罗斯的生意,身边有个需要帮忙的国际友人吗,还是被那个爱笑,做事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的安菲萨所吸引,想要快点走进她的内心,了解她的思维呢,他也迷茫了,觉的自己有这样的想法简直不可思议。
日久生情真的不是一种说辞,郭觉得太不正常,就连性格都截然改变,即使通宵达旦工作,也不觉得痛苦,强迫自己回到过去的坚毅果敢,其实只是欺骗自己而已,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生意上了。
郭军峰觉得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存死亡的意识,否则就没有生存的感觉。人生更是如此,在黑暗之中,胆战心惊地走在刀削陡立的山崖边上,走到康庄大道上时,才能舒一口气。
郭来到窗前,怀着充满犹疑的心情举头仰望,明亮的月光沁入心脾,那美妙体验让他久久难忘。他拿起手机向安菲萨发了一条短信,从此他的人生开始转向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