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开门的声音，白苗其实有些紧张，照顾小孩什么的，完全不擅长啊！
    段明瑞的怀里抱着小小一只。
    “额，你好。”白苗立正站好，板正地问好。
    段明瑞被逗乐了，“你不要这么紧张好吗，放松放松。我们小洛是个好孩子，是不是。来宝贝，这个是白叔叔。”
    “明明是哥哥！”白苗严重抗议。
    “那不是差辈了。”段明瑞皱眉。
    “哪里差辈了？”
    一直把头埋在段明瑞肩膀上的小朋友抬起脑袋，巴掌大的小脸盯着白苗看了一会儿，怯怯开口，叫了声“哥哥”。
    段明瑞不觉吃惊，这孩子从小就认生，话少的可怜，又因为父母的关系，几乎安静到有些自闭的程度，除了三四个特定的人外，几乎没有跟别人说过一句话。
    “咦？这不是小洛吗？”白苗认出这孩子正是前些天在路上遇到的孩子，他先前还以为只是重名呢。
    “你认识他？”
    白苗点点头，“前些天在路上碰到过。啊，这么说起来的话，小洛外公不就是你父亲吗？”
    段明瑞瞬间变了脸色，他沉下脸，敏感的小洛觉察到他不悦的心情，立刻低下头，恢复刚进门时的状态。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白苗抿了抿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来转换话题。
    “抱歉。”段明瑞道声歉，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地上，轻声对小洛说，“舅舅今天有事要做，白叔叔会照顾你的，小洛要听话。”
    小洛认真的点点头。
    “麻烦你了。”
    白苗连忙摆手，笑得有些僵硬，“没事的。”
    送走了段明瑞，白苗有些消沉，还是第一次看到段明瑞这么生气，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相比于暴躁的喷火龙，沉着脸不说话的段明瑞更恐怖。
    段明瑞站在楼下抽了根烟，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家里的阳台。他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好，但在听到白苗提起那个人的一瞬间还是失态了。
    小洛走丢的事情成了压倒段明薇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弟弟的劝说下，她终于拿出鱼死网破的气势，和梁起源离了婚。看着梁老太太洋洋得意的嘴脸，她第一次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感到后悔莫及。
    “关于财产处理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头发盘起的女人显得有些憔悴，但至少，眼睛里有了一丝解脱。
    “小洛这段时间要麻烦你了。爸爸最近身体不好，我实在没有办法几头一起照顾。”
    “放心吧，小洛很喜欢他。”想起白苗，段明瑞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段明薇见状，心里也稍稍安稳，于是试探着问：“阿瑞，你要不要去看看爸爸？”
    “不必了，”段明瑞反射性地从怀里掏出烟，想起这里禁止抽烟，又烦躁地塞了回去。
    “阿瑞，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无法原谅他吗？”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姐，我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
    段明薇猛地红了眼眶，“你叫我怎么能不管！你和爸爸这样，小洛又有问题！”
    段明瑞沉下脸，“段明薇，姓梁的胡说，你是她妈，怎么也跟着胡扯，小洛好好的，哪来的问题！”
    “你不明白，”一向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哪怕在夫家受尽委屈也不曾低头的女人，因为自己的女儿趴在桌上哭得泣不成声。
    “我也不想这样，我真的很怕，她每天总是不声不响，除了你和爸爸，她甚至连我都不愿意说一句话。每当她盯着一个地方看的时候，我都会浑身发冷，生怕一回头就会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我也是个人！段明瑞！哪怕我是她妈！可我也是个人，我真的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啊！”
    段明瑞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姐姐的手背，像小时候她握着他的手一样，握住她的手，“姐，你冷静一点。我不会勉强你的，如果你暂时无法接受小洛，可以先把她放在我这里。但是姐，无论我做的多好，都没办法替代你给她的母爱。”
    “我知道。”段明薇抬起头，哽咽着说，“你给我一点时间。阿瑞，我是爱她的，她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怎么会不爱她？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白苗看着小洛，发现小女孩也正在看他，两双无辜的眼睛互相瞅瞅，让他不禁觉得任重而道远。
    白苗把小朋友抱到沙发上，然后打开电视，一边按台一边问她，“你喜欢看什么？动画片怎么样？这个……喜羊羊和灰太狼？还有……光头强……”
    小洛奶声奶气的回答，“外公说，会脑残的，小洛不要脑残。”
    白苗满头黑线，老人家你这样教小孩子真的没问题吗？他把**塞到小洛手里，让她自己来选。
    画面跳了跳，最后停在一部历史剧上，里面的皇上把一叠奏折甩到地上，指着大臣的鼻子大声斥责。
    “舅舅。”
    “啊？”
    “像。”
    白苗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仔细想想，不禁捧腹大笑。
    像是找到知音，小洛继续出卖她舅舅的黑历史，“舅舅吼，声音好大，耳朵痛痛。”
    白苗不禁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不止啊，你舅舅的大皮鞋更恐怖！想当初他踹我一脚，我屁股青了足足两个月！”
    电视里的大臣被拖了下去，老头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暴君”！
    小洛点点头，“暴君。”
    白苗泪奔，瑞哥回来发现孩子变成这样，会不会真的变成暴君？
    中午饭是从饭店订座的，听说是小洛妈妈送来的，正好，白苗还在担心自己的手艺会不会把小孩吃坏了。中午美美睡了一觉，下午阳光正好，白苗决定带小孩去外面走走，多晒晒太阳。
    天气越来越暖，应该把冬天的衣服收起来了，白苗正这么想着，怀里的小孩扭了扭身体，圆嘟嘟的脸蛋粉扑扑的。
    “热了？”
    小洛点点头。
    白苗把小孩放到地上，让她自己慢慢走，自己放慢脚步跟在她身边。有路过的行人看到这一幕会心一笑，该是想起了家中的宝贝。
    “累了吗？我们去前面坐会儿吧。”
    白苗刚抱起小朋友，她突然浑身发抖，脸色煞白。白苗吓了一跳，以为孩子病了，手忙脚乱的探探她的额头，“小洛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孩用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身体抖得像筛子。
    “孩子怎么了？”有个女人走过来问他。
    白苗急坏了，“我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
    女人想伸手摸摸她，白苗却发现小洛抖得更厉害了，想起段明瑞说她很怕生，于是暗暗挪了挪身体。
    女人见状只好作罢，她幽幽地看着白苗，“小孩子要好好照顾，有孩子是福气啊。”
    女人转身的动作十分僵硬，她的身体有些前倾，手里还拖着一个特大号的行李箱。白苗看着女人吃力的走远，一低头，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的液体。
    晚上给小洛蒸了一个鸡蛋羹，白苗热了点中午的剩饭凑合一下，他现在没什么胃口。下午带孩子去社区医院看病，大夫说她身体很健康，只是受到了惊吓，因为孩子还小，没有开什么药。只说如果还有问题的话再来看。
    白苗帮小朋友洗漱完毕，把她领到段明瑞的卧室。这间房子他不怎么进来，却超级喜欢中间那张超尺寸的大床，感觉可以无限制的翻滚，想睡什么姿势就睡什么姿势。
    “你舅舅可能要稍晚一些回来，小洛先乖乖睡觉觉，明天一睁眼睛就可以看到他了。如果你害怕的话，哥哥给你留一盏灯。”
    帮小孩掖好被角，白苗正打算离开，一只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怎么了？”
    小洛不说话，一对毛嘟嘟的大眼睛直直看着他。
    “你这是犯规啊！”白苗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一大一小头挨头睡在一起。
    “哥哥，你喜欢舅舅吗？”小孩突然问道。
    “当然喜欢。”
    “那你以后就是我的舅妈吗？”
    白苗的脸刷地红了，连忙否认，“当然不是。”
    “可是你说喜欢舅舅。”
    “可我是男人啊，而且喜欢和喜欢是不一样的。”
    小洛迷茫地蹭蹭白苗，“外婆说，她喜欢外公，所以就变成了外婆，你喜欢舅舅，为什么不是舅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