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洛阳才绝祁佑寒  第三章,为子筹谋子不知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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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路,祁佑寒走的怒意横生,似好像谁和他闹了别扭,而并没有发现公子有异样的情况下,莹儿自顾自的说着,“那群人一点都不像是结伴而行。总像是围绕首座的男子在说着话,真是奇怪。”
    祁佑寒忽然站定,“今年科考我一定要去,不过既然要考状元,也不能那么容易就遂了旁人心愿。但入幕之宾已经没兴趣了!”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画舫十三弦,我今年去两弦。”莹儿愣了片刻,不过看着公子忽然轻松下来的神气,到也暗自放心了。
    祁鸣一虽在中书省任职,又位居侍郎之位,除了中书令之外,就数侍郎职位最大。虽这个责拟天子诏令之部门并无于朝堂政事有多大关系,可因了他那儿子,所以如今这也算个热门的地方。不过到此也都十年有余了,再大的风浪还能激起些什么呢。许是因为即将要开科选考,当年那句,断袖君焉能上朝堂又被人提及。也就闹了一阵子。
    不过这不影响到祁鸣一大人。他的才学也是朝廷百官肯定的,才能在中书省任居要职。能在中书省任命,皆是一流学士文人、在文坛上负有盛名。只是惋惜了他那儿子,好在十来年都过去了,一切皆也是烟消云散了吧。只是不知其性子,现下又得几分安稳。
    祁鸣一在先帝遗诏中被特赐为顾命大臣之一,同另外四位,称他们为“五福永禄臣”。他行事颇有风度,不趋近小人,也不与人结怨,在朝野上声誉颇好,与各同僚也是有几分交情的。加上从不借以私交去图龌龊勾当,也不因职权去行私便之事,所以更为同僚所拥护敬重,让人乐于结交,纵使他长年均已编纂典籍,归档卷宗文案,也并不是说他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如当今尚书省的执掌主事肖华便是他难得几位至交好友。其因科考中了进士后,便立即被先帝委以重任,又因先后提出的治国之策,成效颇佳。在此上府书院也便是其为一众朝臣家眷子弟所办,更是以培育后人为目标,当然他也被选了先帝特诏的顾命大臣之一。如今这几个顾命大臣里,算他年纪最轻,也最得当今圣上的敬重。在朝之上,言辞得理,亲厚待人,更是清洁廉明,为众臣之榜样。
    君子之交实因淡如水,义重于心,情为辅,护佑矣。这是祁鸣一处世原则。所以当自己撑着厚脸皮前来求助他人时,一颗心先下就已思讨了多日,直到今日上门,他依然觉得极为不好意思。
    这话还不是要说回十来年前上府书院的惊天语录里。他的孽子给他带来的种种麻烦,语出惊人死不休。在进上府书院的时候,其才其貌已令学者老究赞叹不已,一直都说其是可造之材,说祁鸣一生了个好儿子。
    然事情皆因祁佑寒某日不悦于众人对他才情和容貌的讽刺,皆以女相男身,便不知今后谁为其举案齐眉,能宽衣解带,嫁娶媒妁之言,皆会被如此面貌娇美之君而自行惭愧,自卑枉顾恩爱诸如此般玩闹笑话着。皆因一众学子的荤话和娇笑,弄的祁佑寒尴尬而又愤愤,便遂了结了他们的意,举座皆惊。如此传成了“佳话”。
    “祁老弟,你有话就直说了吧!咱们几十年的交情,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肖华开门见山,代老友开了场,希望能令他放松些。他精练的眼光怎会看不出来老友正有求于他,并且为此还不知怎生的开口。
    祁鸣一叹着口气:
    “我这不是一来拿不准又希望有所成么。”他真不知道还要为这儿子操劳多少,这头发还跟着要白到何等地步。
    “莫非是,”肖华心中一动:“是为了天子十月开科选考一事?”
    祁鸣一搁不住老脸,羞愧地点头:
    “我那小儿,您老也是知道的,自十四岁闹了那样的事后,再无建树。我听得这次皇帝开科选考也是广纳贤才之士。不知小儿能否有资格参加。”
    “选考一事倒是无碍,令郎才情要真能上到殿试,我只怕当年那话会不会让皇上有所顾虑,下不了台。毕竟皇太子当年一句戏言却也是一道圣旨印在了众人心头。”肖华皱起眉头。
    祁鸣一摇头,起身走近老友,道:
    “我是想,到时如若能得几位顾命大臣赞许陈词一二,如若小儿真是可塑之才,我想当年的无心之词,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年少,难免会有些狂妄。可以理解吧。”
    “祁老弟行事向来恭谨,连这事怕也是再三思考,权衡了利弊,才来找愚兄的吧?”肖华微叹:“要说这事,当年皇上也有错。那一句戏言脱口而出,误了令郎好大光辉前程。不过最错的还莫过于当年令郎的话。解百忧,解百愁,不死不休。暗里不正好说的是入幕之宾之意。皇上的幕僚之选。这一层委实太过暧昧,也轻浮的紧。”
    “不敢、不敢。是小儿口出狂言,这些年均被我关在了别院林苑去了。自省其身。”
    肖华扶住他做揖的手,“这事我会向洛阳诸位官员知会,在报名时便不会有任何为难处。老弟就放心吧。”
    几句话,敲定此事,祁鸣一终于舒了口气。悬下的心放了下来。
    再说画舫十三弦,便是民间一乐事。
    尚兰轩还在洛阳郊外应着壮丽直驱而入的翰江流,划了水域,每晚便有一船船佳丽上了船,吟诗喝酒,作曲作赋。而所谓画舫十三弦,便是十三条大船,每一船均有每一船的样貌,又以十三乐器为代表,划分开,分别是楠竹箫,横萍笛,销然勋,管木竽,七姬琴,天运琵琶,青鄄二胡等各式样的乐器。
    所以每晚均有曼妙的歌曲飘荡于整个洛阳城,热闹非凡。而每船的坐镇之人也是年年要重新评选一次。并非一尘不变。所持何乐器弹何曲目,功力又如何皆由在座文人墨客来评判。当然,尚兰轩所开展的这些活动,却因了其雅致,不可不说参与的人甚多。皆已不算于下流或者淫词艳曲之列,连有些为官当道的才学之士都会来。所以此间,比之十月的科考,今年的画舫十三弦,也算作另一层面有才之士的试炼场。怎么能错过。不说其他,就这能坐镇一船之人,得有多么令人羡慕的。怕连皇帝那座位都没此刻来的令人满足。沉于百姓间的欢乐,才算真欢乐。
    且说近年来,这画舫十三的首弦第一人,便是一位翩翩贵公子,柳甘逸,字扶苏。人称扶苏公子。其人出身不详,也不知这尚兰轩从哪里觅得此人。才情了得,更是弹的一手好琴。若说女子弹琴多为流水之音,汩汩清泉。以柔美意境里的温软见长。那么此人弹的却有磅礴的气势却清冷异常。总是在那些跳跃而一张一合的音色里听得更多的是自持冷静之意,如久而干涸的大地,虽下的是暴雨,滴滴丰润,然用到实处,却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吝啬。如见其人,淡在笔墨纸砚间的画绢里,即使他和你说话,自是有一高一低的参差感,似永远近不得他身,窥探不得他心中所想。正如人所言,君子相交淡如水,似水,流过无痕。也有人以为那是故作姿态罢了,但只要同他说过话,谈过天,你才知那人心中真无一物,清清浅浅的胸襟,看的是明明白白,想的也便浮在眼底,却总是给人一种自然的疏离。说不清道不明。
    流于烟花之地的男子,大抵还是给很多人以卖弄才情的下作之姿所诟病的,他也不恼,倒是前年出了件事,给人多了敬畏之情。事情是这样的,某家商贾之家的长公子,想着要请他柳扶苏上门做教习先生。才学有为之士终归是有人想收为已用,多是门客用意。自是今后衣食无忧。更可能借此飞黄腾达也是不一定的。一举数得,甚好。
    不想却被柳甘逸多次婉拒。这日,此人依然如常来邀请柳扶苏。也许是这柳扶苏终于被恼到了,只见那白衣胜雪的柳公子,撩拨着琴音有一下没一下的音符穿插其间,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说道,
    “如若你用八抬大轿来娶我,我便随你入府,如何?”声音里不见任何情感,却听出了极为隐忍的怒意和讥讽,见对方不做声,继续道,“扶苏听闻贵公子府上乃妻妾成群,男娈众多,你若不休个一干二净,我便是不同你好的。”
    众人愕然,我便是不同你好的。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说了出来。本想到这几句极为狎腻的话竟是出自画舫十三人之首口中,众人具是诧异,然柳扶苏仍然在等对方说话,片刻不见声音,换了种口气,厉言道,“如此猥亵之人也能入我画舫,你当我扶苏是何人?别说你那些宅院龌龊之事旁人不知,岂瞒的住我,喜好男风,你让我当教习先生,你家可有人需要授课?授男欢床弟之事?授娈童亵靡之事?你果真胆大!”柳甘逸遂戳着其人眉骨,“我多次拒绝,便是明里给了你面子,不想你竟三番两次来扰,当众被揭了,如今滋味倒是不错,对吧。”
    原这商贾的长公子竟是这样一个人物。人不可貌相也,平日里到也看不出,话说此人举手投足间皆是有礼的很,却不想骨子里也是那等淫匿的。又不禁想起多年前祁家大公子,可不知又养成了何等面目。只是此刻对这柳扶苏,倒是刮目相看,别说他向来的好脾气,戳起人来居然如此狠辣霸道。
    洛阳首弦柳扶苏,当真是君子,不染世俗之气,自成一方清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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