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洛阳才绝祁佑寒  第二章,暮霭心绪多少情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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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酒过几旬意,落霞日暮西。
    祁佑寒整了整衣,放下酒杯,走出凉亭。初夏氤氲在空气里的热度,飒飒的林间竹风,人间极致美景。
    望着林风滴翠后面的山丘,沉吟了许久:
    “那边是接临了朔侯王府的念情山庄?听说他大抵现在还不会来此居住,不如我们去观赏片刻。”祁佑寒摇着摺扇,自顾走在了前面。
    “公子,皇上要在十月中旬开科选考了!”身为官宦之家的丫鬟,自然是注意着服侍之人所在意的东西,比如这次的开科选考,便是重中之重。公子一定会去,只是报名的时候会不会遇到麻烦,实在是因为当年那句金口玉言,真是令人为难。
    祁佑寒漫过竹林,淡淡地应道:
    “你是想问我会不会去考,当然是要去的。也定能入选并参加殿试,到时候我可是要向皇帝讨一句话。”
    见身后人刚想开口问什么,祁佑寒忙打断,“这就不告诉你了。”
    她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公子一方面想要进朝堂,一方面又不屑于功名利禄。这种匪夷所思,矛盾的心理。在谈话间更多了不屑一顾的轻慢之气。
    “公子,你就不担心老爷会阻着你么?”
    “不可能。他不会。”祁佑寒迎风而立,夕阳暮霭下,景色如画。
    “念情,也不知这朔侯王爷牧楚浔到底心念着谁,话说他寻仙问道也有大段年月了,空了这座山庄,真是可惜。”祁佑寒散漫在林间而行,进了山庄,只道是无人,大大咧咧走上客道,一路随着曲廊,来到了正厅门前。似山庄并不因无人居住而少了日常打扫,干干净净的雕花楼门,近在眼前。门厅上写了几个大字“捻情思”。祁佑寒笑了,这字都看了许多年,此刻依然觉得好笑。这庄主真是孩子心性,捻情思还能寻仙问道,看来一点都不洒脱。
    “牧楚浔啊牧楚浔,自我搬入别院林苑也已多年,彼时还能见几面。如今,您这倒是云游成仙,也不来把我渡了去。那不如把这山庄留给我罢。”摺扇径自摇着,揶揄着笑,就此立在厅前。想了想吟道,“与君交杯饮,愁君不解情。感此意阑珊,已无君身影。”
    “莹儿,去同传下陈老伯,大抵是人家的地方,贸然进去也是不好的。”待莹儿转身离去时,祁佑寒便推门而入,谁知此刻正有人从里面把门推了出来,祁佑寒诧异不解。却听得一个豪放爽朗的声音突兀的乍起,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祁府被禁足的大公子啊。”面前这人已是满头白发,面色红润,声如洪钟,且喝过酒,吹拂出的气息带了几分酒气。
    “咦,朔侯王爷怎么会在山庄?”这人便是那牧楚浔,此刻也不知道刚才那些话他听了多少去,祁佑寒看了来人的面色,温和的笑,看来心情好的很。
    “今日陪几位朋友来这山庄游赏的,所以就回了。”
    “子寒实属不该擅自入了山庄,请朔侯王爷多多保函,既然您请了朋友,我便不打扰了,就此别过。”祁佑寒欲转身要走。
    “来了便也不用见外,进来吧。”老者示意祁佑寒入内。
    才见这一行四五人,除了两个仆人模样打扮的小厮,其他几人分着坐在了偏厅。阴凉的宅内,偏窗后面一池的荷,才刚露了花苞却可预见数日后盛莲熠熠的模样。
    “在下子寒,见过各位,误入念情山庄,请多海涵。”祁佑寒朝着众人浮云过海般匆匆一瞥,便字字清润的说着,不经意藏了自己的名讳,却难掩话语里沉和清韵的味道,顿时令众人眼前一亮。
    于是便在朔侯王爷的安排下入了座。祁佑寒一摺扇掩了三分之一的面容,淡淡的看过去。一眼便是那首座的男子,风姿俊朗,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连带身侧的另外两个,一个多了粗狂而天生因练武所特有的警觉之气,多少有些格格不入这雅致风景的意思。另一个以穿着上的硬朗特意遮去了那一身的阴柔之气,怎么看怎样怪异。
    当然这几人此刻也正打量着祁佑寒,一袭灰白长衫虽没任何修饰,但是领口和袖口依然秀着暗纹图腾,素雅天成。不束冠,似乎常年均是以这样的长发及到腰间,松散着系了带而已。眉目在淡然间自成了风流多情,掩在摺扇间的嘴角却有着说不出的风情。
    各自都没有打算说话,便是一室的静谧,凉风徐徐,包括朔侯王爷在内,除了主位坐着那人不露声色,其余人皆是又再次打量起他们来。更可能说这种打量已经明显猜出了用意,似是要比一个高低。祁佑寒心想,果然,容貌不在于女子,身在官宦皇亲国戚之中,这貌也当是一份荣耀。
    于是当祁佑寒与上座的男子四目相对时,双方均是一怔。犹如两潭深泉,波澜不惊却暗自卷浮了起来。不过须臾间,祁佑寒便先撇开了眼。微微侧了下身。仍然不减笑意,对自己的面容丝毫也不自卑。倒是弄的对方一干人等却忽然不知如何再开口。连同此刻欣赏夏时风景的闲情逸致都走上了歧路。
    没错这人便是那自诩断袖君的祁佑寒。然如此两人一对比,却忽然生出怪异的念头,一个风流难掩,眉目生的妖异而多情,令一个则如同神祗般,面容上多了纵横天下的无言掌控。两人虽异却并没有任何的不协调。相反有一种肃煞的气息溢了出来。一个多情却孤傲,一个内敛却霸气。
    祁佑寒心下想着,估计这行人不识自己的怕就这上座的人了。只是他既不开口说话,倒也无人多嘴。祁佑寒思讨着,怕是自己的名讳均有亵渎天下男儿之意,那不做介绍就不介绍。尴尬的沉默,多少是没了享乐自然之意的。
    “刚才且听得子寒兄自吟的诗句,倒是有几分才学,今年十月的科考,不知是否要去考取功名。”那人暂且看来也就比自己大了一、二岁,却永是用着命令的口气在说话,怕是皇亲国戚本有的习惯。音色里有着平和的声调,却显得极为的沉倦。
    “只不过是几句胡话罢了。各位莫要笑话。”祁佑寒未正面谈及科考之事,语气太过自然,反而不好接着再问。
    接下来众人自是饮酒赏玩,谈天说地。谈笑间均以首座男子为中心,应和着他所有出口的句子,神色间的恭谨仅是上下阶层之分;虽在服饰上极力扮得相同质材,但肢体语言上却难以瞒过祁佑寒的眼睛。
    还是同他并肩而坐的朔侯王爷,侃侃而谈着所经历的见闻,倒是有趣的很。只是这一切,怎样看都成了一种无形中的对峙。俨然成了他,祁佑寒并不待见的那一个外人。了然之意尽收眼底,双眸却流转在了偏窗外,小荷才露尖尖角,晚暮的风光均被染了淡淡的金色,霞光流彩,静谧不暇。
    “真没想到洛阳的念情山庄在暮霭落霞间也能有此等风景,不虚此行。”为首的男子说着,周围几人点头附和。祁佑寒却插话叹道,“风景如画又如何,看得了四时之景么?昙花不过也一瞬,需念的是心意上的景致。”啪的一下,收了扇,他笑,风流成言。
    似是从未被人如此插过话,那男子脸上有一刻的怒容,稍纵即逝,不再搭话。在这种怪异的气氛里,祁佑寒实在失了兴致,便寻了个借口,拜过众人,自顾离去。回身间以扇抵面,竟是轻蔑着笑意盈盈负手而去,好不放肆。
    待他走远,首座的男子温怒地说道,“此间人物,原就是那个自诩断袖君,要做天子的入幕之宾。”众人皆是一愣,最后还是身侧那个粗犷的男人,赵恒赵都统应了声。“我倒是期待的很。”
    夕照渐沉,一行人与朔侯王爷交代了几句,便也离开。回了离洛阳不远的皇城,锦阳。
    锦阳离洛阳也不过半日的路程。更可以说锦阳其实仅仅就是一个皇宫。如果从洛阳西郊这边的念情山庄而去,距离还能更近些。因此洛阳理所当然成了皇城锦阳的附属,更是大臣府邸,达官贵族的聚集地。虽在锦阳也是有一些臣子的府院,比如祁府便是再锦阳,而祁鸣一把自己儿子赶到这里,估计也是怕其在天子脚下闹事。如此别院林苑,近又不在洛阳城内,远又离不开洛阳,真是好的很,不怕其造反搅了天去。而这两座城也有个别称,叫双阳城。相互守望护佑之意。
    话说回来,祁鸣一虽有不忍,但这又何妨,新皇初登没几年,一切有的是机会筹谋。让他如隐世这般,更是令其敛了性子,总会一朝得所用的。然这或许仅仅是他祁大人一厢所愿罢了,祁佑寒那张逐渐趋于沉静的脸,掩盖着太多的心思,遗世独立还是满腹计谋,怕是谁都猜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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