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明月不谙离恨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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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过了十日,这些天来平静如常,看不出什么异常,我深知这不过是风暴前的宁静。
这日我在东厢房与贾待诏说话。
经过房昭精心治疗贾待诏的病情缓和了不少,只是长期营养不调身子还十分虚弱。
“为了嫔妾的事让珍良人你如此费心,嫔妾真是过意不去……咳咳……”贾待诏苦涩的笑着,那张脸苍白而无力。
我替她捏好被角,柔声说:“姐姐这是说什么话,这也是你我的缘分不是。现在安心养病,其他的话等以后再说。”
就在谈笑的时候,外面的内监传话进来说丁香嬷嬷带着太后的口谕来了,我立刻吩咐快请丁香嬷嬷进来。
“奴婢给两位小主请安。”丁香嬷嬷正要福身,我上前将嬷嬷扶住,笑道:“嬷嬷真是多礼呢,嬷嬷不是来替太后传口谕的么,要是身受嬷嬷的礼岂不是折了嫔妾的福。嬷嬷先坐下喝杯茶再说吧。”
我扶着丁香嬷嬷在贾待诏休憩的床边坐下,又回身吩咐玉漱准备茶点。
这时房昭刚好从屋外进来,手里拿着贾待诏这个时辰需要服用的汤药。丁香嬷嬷见状神情不快的道,“这些宫女内监又躲起来偷懒了么,怎么能让御医自己端药送来。嫔妃的内室是能随便进来的么。”
房昭因为手里拿着药不便行礼只浅笑道:“微臣给丁香嬷嬷请安,切勿怪他们偷懒,因为小主的病情复杂,所用的药需要在特定时辰服下才有疗效,微臣不放心交给外人怕误了时辰所以只能亲力亲为了。”
“既然如此将药给我吧。”丁香嬷嬷接过房昭手中的药碗,打算亲自给贾待诏喂药。贾待诏自然是受宠若惊不敢喝药,丁香嬷嬷笑道,“傻孩子,太后听说了您的事,可是关心的紧,小主要是不喝岂不是对不起太后的心意。”
贾待诏几乎是含着泪喝下的汤药,语带感激的说:“妾身卑微,能得太后关心实在感激涕零。”
丁香嬷嬷将药碗交给一旁的宫女,清了清嗓子然后站了起来,肃声说道,“传太后口谕。”屋中的众人闻言纷纷跪在地上,“苏茂全渎职失察,以下犯上,纵容属下无端责打宫女,着撤职查办。待诏贾氏晋位顺常,另赐绸缎十匹,珠宝数件,白银五百两,以作安抚。”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嫔妾何德何能……咳咳……”眼见贾待诏要起身,丁香嬷嬷将她按了回去,“小主仔细着凉,太后已经责令太医署好生照看小主的病,所以小主安心养病就好。”丁香嬷嬷又回头对身旁的我说道:“顺常小主病中不宜挪动地方,就有劳珍小主多照看些日子。”
我含了一抹如烟的笑意,“嫔妾谨遵太后的旨意。”
送走了丁香嬷嬷我回到自己的寝宫,丹儿扶着我在床榻上坐下又端来一盏紫竹烟雨予我:“丁香嬷嬷临走时吩咐奴婢转告小主,太后让小主明日辰时到寿安宫一聚。”
我心知太后叫我去做什么只说“知道了。”
因为我连着三日以身体不适婉拒了皇上侍寝的圣旨,随即一些流言蜚语就在宫里流传起来,说我是端着样子钓皇上胃口,故作清高。我自然是不去理会那些话,桐华也吩咐下人不要将那些难听的话带回宫里来。
其间皇上也得空来见过我两次,都是略坐坐就走。言语间并没有受到那些流言的影响,反而很温柔的嘱咐我好生调养,赐了一些名贵的药材和赏玩之物给我,让我权当做调养期间解闷用。皇帝不仅没有惩罚我抗旨不尊,反而越加厚待的举动,让后宫那些人又顺理成章的理解为这一切背后一定跟太后有关。
是夜,用过晚膳后,我遣开了其他人独留桐华陪我在后院中赏月。月光透过回廊上方的藤蔓间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一主一仆就这样静静的在斑驳的画影里走着。走到回廊的尽头有休憩用的石凳,桐华用自己的绢子铺在上面又扶着我坐下,时辰越见深了风也愈加的冷了起来,“夜深露重,小主我们还是回房吧。”
我将桐华拉到身旁,“我还想在这里呆一会,桐华你也坐吧。”
“这宫里说不准在哪就有眼睛盯着小主呢,奴婢不能坏了规矩。”桐华轻描淡写的说着,望着我的双眼,清澈明亮仿佛能看穿一切,“小主不愿承幸,是在惧怕什么吗?”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正是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所以我才觉得可怕。”我露出自嘲的苦笑。
桐华将手按在我的心口:“只要做到这里无心就不再惧怕了,您不是还有心愿未了么。既然当初决定要做一个无心人,就不要轻易的半途放弃。”
深深的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只觉得身体也仿佛跟着冷却下来,“我明白了,扶我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就下起了濛濛细雨,我只做了简单的装扮,带上桐华提前了半个时辰到达了寿安宫。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到寿安宫,但是今日的寿安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氛。平时守在宫外的内监和宫女这会都不见了踪影,迎接我的只有一位看起来眼生的嬷嬷。嬷嬷告诉我太后在佛堂礼佛至少还要一个时辰才能见我,我在寿安宫前的玉道上无声的跪下,静静的等待。
汉白玉铺造的地面在雨水的滋润下蕴着温润的光,膝盖随着时间的推移从最初的疼痛到最后的麻木,冰凉的雨水带着刺骨的寒意一点点沁入骨髓,身体开始摇摇欲睡,桐华几次扶住了险些摔倒的我,我只摇头让她不要担心。继续坚持着感受时间的流逝。
身后突然传来内监尖细的嗓音喊道,“临安王、临安王妃驾到。”
刘暄?!仿佛天灵盖被电击了一般,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该怎么办?我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回头,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我在害怕再看到他的容颜,害怕他和煦如风的微笑,害怕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在那一笑中瓦解。逃!没错,快逃!就好像那天一样,远远的逃走!
“本王当这是谁呢,原来是李姒姑娘,不对,应该叫珍良人才对。”临安王远远的就扬声道,话中暗含着不屑于与讥讽,“今天又是唱得哪一出?苦肉计?”他带着身旁的女子在我身旁停下,轻蔑的目光就好像细薄的刀片从我脸上划过留下看不见的伤痕。
他身旁的女子衣着端雅大方,温婉沉静颇具芙蓉之资,确是一位难得的美人。“王爷,这位是您的故人?为何会雨天跪在这里?”
刘暄冷冷一哼:“谁知道呢,既然选了这条路,想必珍良人也是心甘情愿的。”转首又对身旁的王妃笑道,“想必是做错了事,受到太后责罚吧,你我就不必多此一事了。”
王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暄,虽然疑惑终究没有说出口,转而替他拢好披风,温柔的笑道:“起风了,王爷我们进去等太后吧。”
“多谢爱妃。”他亦回身温柔的替她扶正鬓边的簪花,她满目幸福的为他整理束发的发冠,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的确,当时所有的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是一段流传千年的佳话。我不禁唇角喊了一抹苦笑目送他们进了正殿。
“怎么样?还要坚持那个幼稚的想法吗?”身后传来的声音并不大,却透着无限的威仪,无形中让人无法反驳,“丫头,你在哀家身边多年应该清楚忤逆哀家的心意有什么后果,棋子就要有一个棋子的样子,除了服从不需要太多无谓情感。”太后顿了顿又道,“哀家也想早日看到你们父女团聚。”
父亲!我没有回身,木然的拜服在地,双唇微微哆嗦,“嫔妾知错,请太后责罚。”
太后没有说话,只闻得一阵珠翠碰撞发出的窸窣声从身边掠过,而后,脚步声又停了下来,冷冷的话语随即传来,“虽然古语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哀家希望珍良人记住,错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能改,希望下次良人你不要让哀家失望,跪安吧!”
“谢太后教诲。”良久。我坚持站起僵直酸疼的腿,几次险些摔倒,终在桐华的搀扶下离开了寿安宫。
回到住所没多久,嘉怡就冒雨来了,几乎是衣角带风冲到房里来的,关切的将我上下左右看了一遍,“哪里受伤了,我听奴才说你被太后罚跪在殿外,担心的不行。”
我拉起嘉怡的手一同在床沿坐下,故作轻松的笑道,“我没事,多谢姐姐关心。不过姐姐急急跑来,一点都没有嫔妃该有的矜持呢。”
在我婉拒承幸的这段时间里嘉怡姐姐已经从五品美人晋为正五品嫔,赐封号“襄”。尹怡春也从正五品嫔位晋为从四品芳仪,却仍旧的没有获赐封号。
“亏我担心你,你却拿我取笑,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嘉怡姐姐有些生气的瞥了我一眼。
我心中微暖,转身走到妆台前,将日前皇上悄悄赐给我的紫水晶如意步摇簪到了她的发髻上:“果然很合适呢。”
“这……,”嘉怡姐姐想要拿下发髻上的步摇,被我制止了下来,“姐姐晋封之喜,妹妹身无长物,这步摇就当做妹妹送与姐姐的贺礼吧。”
嘉怡原本就没有对我刚才的玩笑上心,生气也只是表象而已,只语重心长的叹道;“在宫里我们能依靠的除了皇上还有谁呢,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承幸,可是一个男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得有个分寸。”
“多谢姐姐提醒,妹妹记住了。”
两日之后侍寝的旨意再次传到了凝香阁,这次我没有婉拒。沐浴更衣后乘上春风玉露车来到了皇帝的寝宫紫宸殿,兴许是皇帝一早就吩咐过了,伺候的宫人并不多只有春公公候在殿外。
见我走近春公公笑脸相迎,“给珍小主请安,皇上还在批阅奏折,您先到后殿稍后。”
“有劳公公。”
我只身走进了内殿,殿中的宫女见我也只是静静的福身请安,一旁的桌上摆着一样精致的点心和下酒的小菜,而我的目光却停留在了鸳鸯合颈壶上。
春公公看我一直瞧着那酒壶就轻声回道,“回珍小主,这些酒菜都是太后命人送来的。”
我凝神一想已然明白太后的用意,太后果然还是不放心。
“你身子刚好怎么在风口上站着。”身后传来的话语不容许我再出神,我循声回头,他正负手站在殿外。今夜的他不似以往穿着一身明黄,反而换了一件暗红色绣着团云的常服。
我如一个寻常妃子该有的敬畏一般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刘墨渊上前伸手扶住我的肩头将我扶了起来,这是选秀之后第二次与他相距得那么近。他的身体渐渐靠近,一缕缕龙涎香的气味清晰可闻。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不自觉的将身体向后缩了缩。他发觉了我的拘谨,停下动作,扬了扬手,一旁的宫人心领神会的都退了出去,此刻偌大的殿中就只剩下了我和他。
“好了,他们都出去了,你也不用这样拘着了。”刘墨渊含笑的牵着我到桌旁坐下,他的眼神无意的瞟了一眼桌上的那盏酒壶,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似的将酒壶放到了桌面的最远处。
看着一桌的菜肴,心事沉沉的我实在没有食欲,反观皇上却吃得很开心,“正好朕也有些饿了,母后真是送来及时。”他见我始终没有动筷,夹了一块点心放到了我的碗中,关切的问,“是不是这些点心不合胃口,朕马上命人再做些别的送来。”
“不,不是的。臣妾是……”他扬声要喊,我制止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面对他动作从未如此僵硬,我拿起了那壶酒向他走了过去,“皇上,臣妾敬您一杯吧。”
就在我倒酒的瞬间,刘墨渊按住了我的手,他望向我,眉目被烛光染得多了几份温情,“姒儿,你我真是两情相悦,又何必费这酒呢。这些日子你婉拒承幸我都知道是为什么,我之所以一再包容,是因为我要的不仅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这酒你就放那吧,之后的事我自有安排。”
刚才的话语从头至尾他没有自称朕,而是用了‘我’这个字,意味着什么呢?
毫无征兆的,刘墨渊夺过我手中的酒壶,打横将我抱起向内室走去,我惊恐之余他只在我耳畔轻声安抚道,“窗外有耳,不要出声。”
明黄的幔帐放了下来,目及之处皆是一片黄色,我与刘墨渊就这样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像个小孩子捉迷藏一般偶尔掀开幔帐的一角向外偷看。
“皇,皇上……”我小声的唤着,刘墨渊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神情严肃的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许久之后才勉强放松下来,他如释重负的笑道,“好险,刚才丁香嬷嬷就在外面,幸好及时发现,不然让她看出什么端倪,母后又要责罚你了。”
我心中不免一紧,原来那日的事他都知道,那刘暄的事他又知道多少?我很想开口问个明白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刘墨渊将一个软枕扔向了我,我没有在意软枕就砸到了我的头上,我吃痛的捂着被砸到的地方望回去,他却嘴角含笑的和衣躺了下来,慵懒的声音说道,“你也躺会吧,离你回宫还有些时辰。”
宫里一直都有着一个规矩,无论你是多得宠的嫔妃,侍寝之后都不能在皇帝的寝宫过夜,时辰一到值夜的内监就会来将侍寝的嫔妃唤走,为的是让皇帝能静心休息,第二天能有精神专心国事。
我自是无心躺下,靠在床内侧的另一端凝视着刘墨渊逐渐沉沉睡去的容颜,睡着后的表情温和宁静,只是眉心始终微微的皱着。
我向他慢慢靠了过去,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他皱起的眉心上,轻轻的替他舒展眉心。
一个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孩子,在离宫出生,因为生母身份卑微,十一岁时才得以回宫与先帝相认,先帝虽然也接回了他的母亲却下旨禁止他们母子相见。再后来,皇上的生母突然病逝,他也几次险遭人毒害,先帝这才将他托付给了当今的太后抚养。或许正是因为年幼的遭遇,他笑的时候,眼睛没有任何的笑意,不带任何情感甚至还带有一丝的寒意,一如初见他的时候一般。
时间就在这样静默中缓缓流淌,仅余下一片静谧。
幔帐外终于传来了值夜内监的呼唤声,“珍小主,珍小主到时辰回宫了。”
“嗯……”我伪装出仿佛刚刚睡醒般慵懒的回答,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个人,确认自己的动作没有打扰到他的清梦,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掀开幔帐走了出去。
伺候在门外的内监见我出来,恭谨的道,“小主劳累,奴才这就送小主回宫。”
“有劳公公了。”我含了一抹淡淡的笑说道。
回到昭阳宫,刚到宫门前就看到桐华、玉漱还有丹儿竟都站在门外等着我。桐华捧着披风上前来予我披上,丹儿和玉漱则是一左一右搀扶着我,我不禁笑道,“只是侍寝,你们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玉漱笑道,“今天是小主第一次侍寝自然要隆重一些了,我们已经在房里备好了热水小主请移驾梳洗。”
就这样四个人说笑着回到了凝香阁,我心想着今夜发生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们,毕竟那个人说过他自有安排。
晨昏定省是作为嫔妃可不或缺一件事,如今皇后深居简出后宫诸事都由宸妃、玉妃协理,加上宸妃代掌凤印所以晨昏定省的地点理所当然就定在了宸妃的寝宫衍庆宫,因着这是我第一次“侍寝”后的请安,我特意早早的来到了衍庆宫。
初雪后的晨光懒洋洋的洒在衍庆宫的琉璃瓦上流淌下耀目的金光,天色还早,宫人们还在打扫着庭院里的积雪,冷玉打了帘子出来与我撞个正好,忙见礼道,“小主来得真早,娘娘正在梳妆呢,请进去先坐坐吧。”
在宾厅落座小宫女奉上热茶就出去了,放眼看去宸妃宫中的陈设一切如旧,就如我第一次来时那样简单朴素。除却妃位应有的陈设物品外几乎是找不到一件奢靡的器物,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精美的玉器,殿中所用的熏香也只是最普通的檀香罢了。
闻得身后环佩泠泠,我福身行礼:“宸妃娘娘金安。”
宸妃升座于主位之上,语中含笑道,“妹妹昨日才刚刚侍寝,今天又来得这样早真是有心了,快坐吧。”
“向娘娘请安是嫔妾分内的事,不敢忘怀。”我抬头,见宸妃今日穿着粉霞锦金线绣百子榴通袖长衣,金线绣制的石榴子颗颗浑圆在光照之下似真物一般。简单的平髻梳得油光水滑,只簪了一支小巧的金镶玉凤凰对翅步摇,同样玉石所制的玉石耳坠将一切都衬得相得益彰。
宸妃望着我,眸中尽是温和的笑意,“这些日子珍良人你过得可好?前段时间听闻你身体不适,本该前去探望的,本宫实在无暇抽身,照顾不到地方良人还要多担待。”
位居正二品的妃子竟然向一位位居末位的低等嫔妃说出这样谦和的话来,在我听来甚是不解,急忙起身跪下道,“嫔妾惶恐,娘娘的话嫔妾担待不起。”
宸妃意外的笑出声来道,“只是姐妹间的家常叙话而已,珍良人如此拘谨倒是生分了。”又转首对身旁的冷玉道,“不长眼睛的奴才,还不快把良人扶起来。”
我在冷玉的搀扶下重新落座,深深的看了一眼主位之上的这个女子,温然亲切的面容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一张脸,一点也看不透。
没过多久请安的嫔妃就一一到来,但是却只有寥寥几人,敬贵嫔绾秋翎、容华邱彤月、芳仪薛蓉蓉、采女司徒鸳、才人顾婉兮、官女子梅氏以及我与嘉怡姐姐。玉妃一如往常缺席,郦嫔及尹怡春只遣了身边的奴才来回话说身体不适。
然而这一切并不影响宸妃的心情,似乎她已经料到如此,没有多问,只与到来的嫔妃的谈笑家常。
就在临近尾声时殿外传来只闻内监唱到,“皇上驾到——”
一屋女眷闻言无不欢欣,个个笑面如花盈盈拜倒,恭迎圣驾。
我伏在地上,不一会就见明黄龙袍的身影从眼前走过。刘墨渊坐上主位之后,大手一挥,“众位爱妃免礼,都起来吧。今日早朝散得早,朕就过来了,不打扰爱妃们叙话家常吧。”
“哪里,臣妾想请皇上来坐坐都来不及呢。”宸妃淡淡一笑望着刘墨渊,那神情只像是一个恋慕自己丈夫的女子一般。转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含笑道,“皇上,宫里规矩新晋嫔妃侍寝之后都要晋一晋位份,昨日珍良人侍寝是否依老规矩晋为采女?”
我怔了一怔,隐隐觉得宸妃在这个时候提起晋位的事有不妥,不禁向御座上的那个人投去目光,没想到刘墨渊听后也向我这边看来,薄唇紧抿,目光深邃闪着异样的光芒,沉静片刻后,他带着帝王威仪的语气说道,“良人李氏,温恭和顺,性娴礼教,晋位从三品昭仪,居昭阳宫主位。下月十六行册封礼。”又对身旁的宸妃道,“册封礼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吧,你比玉妃办事更沉稳一些,快到年下了别处什么乱子惹母后不高兴。”
刘墨渊说的声音并不大却将在场的所有嫔妃都震住了,从来新晋嫔妃侍寝之后也不过循例晋位一级,若是为表恩宠跃两级已是相当难得的事。而如今我竟一朝成为昭仪,这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一时间猜测的,嫉妒的,不解的目光统统向我袭来。
我愣在那,刘墨渊望着我温和的笑道,“怎么高兴傻了,连谢恩也忘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屈膝谢恩,到底宸妃沉稳很快过神来,笑吟吟道,“臣妾遵旨。”复又笑道,“真是前所未有的大喜,妹妹得圣上青眼有加,臣妾一会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后去。”
宸妃语出,屋中的其他嫔妃也一一上前来表示祝贺,我都微笑着逐个谢过,再向御座上的那个人看去时,他只向我投来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