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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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你的恋人主动投怀送抱吗?想要享受令人心跳的恋爱时光吗?那就立刻向鬼屋出发吧!——《约会圣地指南》
俊会……主动投怀送抱吗?嗷嗷嗷!
关俊奇怪地看着关逸,怀疑自己的视觉系统是不是受损了。不然为什么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会看见主人变成了眼睛会冒绿光的某生物呢?
关逸兴高采烈地买了票回来的时候,关俊刚刚结束了自我检测,没有检测出任何问题,但关俊认为还是向主人报备一声比较好。
“什么!视觉系统受损?”关逸紧张起来,“严重到什么程度?”
“很轻微。目前对视力几乎无影响,也没有检测到病毒侵入。可能是使用时间过长导致部分零件开始老化。”
关逸放下心来,以为关俊对此会感到不安,于是安慰说:“这不要紧,零件用久了自然会老化,换个新的上去就好。放心吧,家里有很多备用零件,都是按着你的型号配置的,不用担心没得换。这里器具不足,问题不严重的话还是回去再仔细检查的好。要不,我们这就回去吧。不查清楚了,我也不放心。”
不得不说关逸实在是关心过度了,以关俊身上的零件配置之好,哪怕高负荷运作呢,用个百十年也完全不是问题,更何况现在这点强度的消耗呢?简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关逸拉起关俊的手就要向停车场走去,可是一拉之下,居然没拉动。
“俊?”
“不是什么大问题,早一些晚一些检查并没有差别。而且您不是很期待今天的约会吗?”
关逸有些意外地笑笑,说:“约会什么的,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你的身体比较重要。”
关俊沉默半响,然后说:“我也很期待。”
关逸慢半拍才明白过来关俊说了什么,惊得连呼吸都屏住了,仿佛他一喘气就会把这句话吹跑似的。然后,关逸跳起来,一把抱住关俊,不断地亲吻着他,喃喃道:“俊,我真高兴,我真高兴……”
路人纷纷侧目,不过并没有引起轰动。游乐场本来就是情侣聚集地,而且关俊的脖子上也没有戴机器人该戴的身份牌。不过是两个当众拥吻的男性情侣而已,在这个年代简直太平常了。因为曾经的人口爆炸对地球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一度频发严重的自然灾害,但是政府却又不能直接把多余的人口杀死,否则就等着国民暴动吧。于是,各国都开始提倡少生优生,并相继承认了同性婚姻的合法性。人们笑着说几句恭喜之类的祝福之后,就散去了。
“两张票收到,”金属合成的女声,“祝两位游戏愉快。”
关逸满心欢喜地拉着关俊进了鬼屋,视野一下子黑下来。鬼呢?鬼呢?鬼呢?鬼在哪里?
没走多远,关逸就找到了一只白色的半透明状的鬼在飘荡。等那只鬼飘近了。关逸用颤音说:“俊,俊……”
“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关俊被关逸的反应吓到了。
“左、左边!”
关俊向左一扭头,立刻和白色的鬼脸面对面,白色的鬼的嘴裂开到耳根,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关俊和白色的鬼对视了一会,然后很疑惑地转回来看着关逸问:“左边怎么了?”
“左边怎么了……左边有鬼啊!俊,你的眼睛,天哪,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吗?”关逸比刚才更紧张了。
“鬼?迷信的?不祥的?不可见的?”关俊纳闷地说,“连人类都看不见的东西,您为什么会认为我应该看得见?”
“呃,我是说,你左边那东西……”
“这是立体投影。”关俊怕关逸不信似的,还特地指着一个装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投影机说,“看,投影机在这里。”
关逸:“……”
“那飘着的蓝色是鬼火哦。”
“那是灯。”关俊道。
“……你就不能当它是鬼火吗?”
“但它不是鬼火,它是灯。”关俊认真地说。
“跳着跳着过来的是僵尸。”关逸笑容微僵。
“那是加装了弹跳装置的人偶。接下来,我们去医院吧。”关俊说。
关逸不解地眨眨眼:“啊?”
“挂眼科。”
……
去他的约会圣地指南!回头就撕了它!
“喲小哥儿,脸这么黑,在鬼屋里吓得不轻吧。哈哈。”鬼屋出口处开着雪糕车的小贩热情地招呼着,“那位金色发的帅哥,来卖个雪糕给你家情人定定惊吧。甜蜜度会飙升哦。”
车上装着个大大的招牌——甜蜜蜜雪糕车。
关俊看看关逸的脸,果然黑的可以,于是问关逸:“您要吃吗?”
关逸黑着脸说:“来两个特大雪球。”
“好嘞!要什么口味的?”
“俊喜欢的青苹果和我的……嗯?烤肉?”
小贩爽朗地大笑:“哈哈!不错吧?烤肉味雪球,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哦。”
关逸无语地想,烤肉味的雪球,真的能吃吗?不过,算了,刚好他也需要一点新鲜东西来转换下心情。
“青苹果和烤肉,谢谢。”
关逸狐疑地捧着烤肉味雪球,不知道怎么下口,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关逸的眼睛亮了起来,味道居然很好。
关逸一抬头,就见关俊一勺接一勺地吃着青苹果味雪球,眉眼间的弧度都比平时要柔软一些。足以让关逸知道,关俊此时心情愉悦。
关逸也跟着高兴起来,说:“俊,给我尝尝你的。”
关俊放下勺子,说:“请。”
关逸就着关俊吃过的勺子挖了一块雪糕吃掉,惊艳了:“真好吃呢。来,俊也尝尝我的。”说着不等关俊回答,就挖了一勺烤肉味雪糕,直接喂到关俊嘴里。
关逸笑眯眯地说:“还不错吧?”
关俊点点头:“居然很好吃。”
“居然?俊刚才以为我在吃什么口味怪异的东西吗?”关逸嘴角抽搐。
关俊毫不掩饰地说:“是的。”
小贩呵呵笑着:“小两口感情真好。”
“我们感情当然很好。”关逸愉快地说,“老板的雪糕也很好。固定摊位在这里吗?我们以后也会常来哦。”
小贩自豪的说:“欢迎欢迎。本店的雪糕纯手工制作,新鲜果汁和肉酱,没有添加任何防腐剂或食用色素。”
关逸有些惊讶:“没想到还有人会这样做雪糕来卖。”
因为机械越来越发达的缘故,成本也在降低,像雪糕之类的食品制作基本都是由食品工厂机械制作,然后批发出来。批发的价钱比手工制作的成本还低,而且更省事。
“个人兴趣而已,我自己也喜欢嘛。”
兴趣吗?关俊默默地吃着雪糕。身为一个机器人,他大概永远也无法体会其中的乐趣。
“老板,四个巧克力雪球。”耳朵上穿了一溜耳绳的青年点单。
“来啰。四个巧克力,请慢用。”小贩笑呵呵地奉上雪球。
两个青年三两口就吃完了雪球,用手背一擦嘴角,说:“味道还行。”
小贩见他们还没有给钱的意思,于是提醒说:“你们还没有付账呢。”
“付账?这样够了吗?”青年邪气地咧嘴一笑,把一张通缉令拍到桌上——通缉已损坏的叛逃机器人EX28-366,原民用机器人,危险等级C级。上面的头像赫然就是小贩的脸。
小贩皱起眉,不高兴地说:“你们认错人了,先生。”
其中一个青年抬起手,指着自己戴在手腕上的信号器说:“这是追踪部统一配备的信号器,如果不是通缉犯……”青年把信号器指向关逸,信号器没有任何反应。然后青年又把信号器指向小贩,立刻警报声大作。
在小贩惊愕的同时,两青年一左一右飞扑上去,干脆利落地用特制的手铐反铐住了小贩的双手。青年朝关俊和关逸眨眨眼说:“我们是不会乱抓良善市民的。”
关逸虽然皱着眉,但是他随即拉着关俊退开到一边,表示不会妨碍他们的抓捕。
小贩挣扎着大叫:“我是人!不是机器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投诉你们,这些混蛋!”
青年踢了小贩一脚,不耐烦地说:“闭嘴。你要是没在里面被销毁再来说什么投诉不投诉吧。你跟我投诉个毛啊。”
关俊对青年说:“他是人。机器人只能模拟感情,本身却不会拥有感情。”
青年笑笑说:“所以他既不是人,也不是机器人,他是‘已损坏’的机器人啊。”
小贩还在大叫:“我是人!不是机器人!我为什么不是人?不是人……是机器人……是人……不是……”小贩的声音渐渐变得像跳针坏掉的唱片机一样,断断续续地发出古怪的,不连贯的声音。
然后他的眼球暴突,肢体开始扭曲,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电光噼啪乱窜。
两青年立刻训练有素地一人一个把关俊和关逸扑倒。
小贩的身体发生爆炸,碎片乱飞,热浪翻滚着扩散开来。
青年爬起来,对关俊和关逸教训说:“以后见到这种事,就要躲得远远的,不要站在旁边发呆。”
关俊无声地看着小贩的残骸。
关逸紧紧地握住关俊的手,然后向青年道了谢。
青年拖着EX28-366的残骸走了。雪糕车被遗弃在路边,失去了驾驭的雪糕车一下子没有了生气,被飞散的碎片打坏了的招牌上仍然大大的写着“甜蜜蜜雪糕车”,非常刺眼。
被这么一搅和,两人都没有了继续游玩的兴致,关逸于是拉着关俊的手,一路散步似的慢慢向停车场走去。虽然关俊在EX28-366爆炸之后就一直在沉默令关逸有些担心,但是他觉得,这种时候还是适当地留出空间让关俊慢慢理清思路的好,而且……
关逸紧了紧握住关俊的手。万一关俊真的发生程序矛盾产生混乱,他会赶在他发疯之前强制关机。
关俊察觉到关逸加大力气的动作,关俊低头看了自己被握住的手一会,突然问:“您以前一直说可以忽略的问题,是指今天这种状况吗?”
关逸抿了抿唇,然后说:“包括这种。”
“您早就知道……”关俊淡淡一笑。
对了,他想起来了。平常只要他的机体发生一点小问题,主人都会紧张不已,但同时却很矛盾地告诉他,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可以忽略,而不是立刻进厂维修。那是因为主人知道,一旦进去了,就很可能被判定为已损坏,而当场进行销毁。就像今天的EX28-366一样,他们不需要证据,不需要提审,只要判定为已损坏,就立即销毁。
已损坏的机器人是危险的,没有价值的。
关逸看着关俊难得的笑容,突然感到强烈的不安,他立刻紧紧地抱住关俊,害怕他消失般紧紧的,急促地说着:“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绝对不会!相信我!俊!我保证!”这是对关俊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