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 释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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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二人的关系似乎有了质的飞越,云闲常常拿了好酒来这断琴阁,连如月也常常沏了好茶等待那人的到来。唯一不变的是那连如月的身子依旧不见起色,日日面色苍白,连走路也显得蹒跚极了,纵那云闲如何恳求请他去看看别的大夫,甚至为了他,可以去向皇帝求情,请来御医帮他医治,可都被那倔强的人以自己就是大夫,可以医好自己为理由拒绝,次次如此,那云闲便只好死了这条心,只是时常带些滋补的名贵药材来此,叮嘱那人好好照顾自己,能做到的似乎也只剩这些了。
这日,醉仙楼似乎又来了位不速之客,正正是那已然得罪云小王爷的户部侍郎李少文,可这日,那李少文一脸的歉疚,一脸的哀痛,硬生生闯进断琴阁,正看到那连如月与云闲相谈甚欢,便直直跪了下去,口中连连念着抱歉。
“李大人这又是何故?可生生折煞了我二人。”那云闲和往常一样得理不饶人,一出口便极尽讽刺。
“下官不敢,当日是下官混账了,不该对连先生这般无礼,不敢求得二位原谅。只是下官有一事相求,此后便任凭二位处置。”那李少文语气哀求。
“李大人神通广大,还有什么事情是李大人办不了的,非得来求我们。这断琴阁小的很,容不下大人这尊大佛,大人请便吧。”云闲依旧不肯让步。
“小王爷…………我我…………”李少文被噎得说不出半句话。
“云闲,别这样,不妨听听他有什么苦衷?”反倒是一向冷如冰霜的连如月语气柔和了许多。
“你总是……”难道以往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皆是伪装不成,明明是这般善良,“罢了罢了,你就说说看……”云闲也只得顺着这让他揪心的人。
“是是是,下官与那谭家庄的谭瑛本是一见钟情,无奈那谭瑛乃一介村妇,家中无甚钱财,父亲便嫌弃村中妇人穷苦,我与那谭瑛早已偷偷私定终身,父亲却从中百般阻拦,如今,她已卧病于床,父亲却买通了所有的大夫不许为她看病,我无奈之下我来求连先生,却遭连先生冷言相对,这才犯了糊涂,现今那谭瑛已起身不得,还望先生网开一面,救救她吧,下官感激不尽。”此言说得恳切,那李少文似乎带了哭腔。
连如月这才惊觉,这李少文也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之人,自己身为大夫,身担救死扶伤的责任,却这般不分青红皂白,险些害了人命,当真是妄称医者之名。这便起身急急扶起还跪在地上的李少文。
“李大人莫急,一切错都在连某,大人快引连某去见见病人,莫耽误病情才好。”怎奈自己也是有病在身,险些摔倒在地。
“你先顾好你自己,乱担心别人做什么。”云闲也是一脸不解扶住少年孱弱的身子。这人,该说是傻,还是善良好呢?
“医者仁心,人命关天之事,连某岂能坐视不理。我乃习武之人,又是大夫,这点小病没什么要紧,去看看病人才是要紧的大事。”那脸上的担忧神情是掩饰不了的,如今看来,这善良才是他的天性吧。
“谢谢连先生,谢谢小王爷,下官,下官,感激不尽,当做牛做马,报答两位恩公。”那李少文连连叩首,语气中是掩饰不了的喜悦。
“这等闲话,待我医好病人再说不迟,带我前去……”
三人步入一家客栈厢房,只见一女子躺于床榻之上,连连咳嗽,痛苦极了。
连如月诊脉之后,回过身责怪地看了一眼李少文,“怎这般糊涂,这姑娘已有孕在身快两个月了,操劳过度又结郁于心,病的这般严重。”
“有孕…………瑛儿,你…………”李少文此刻的表情说不上是惊讶,还是惊喜。
“我开些药,一些用来泡药浴,一些用来口服,应该过些时日便会好转了,只是,李少文!”连如月瞬间提高了音量。
“是,先生有何指教?”李少文此刻变得恭恭敬敬,哪里还敢有半分忤逆。
“及早给这姑娘些名分,才是要紧的事情。”姑娘家一向将名誉看得极重,肯这般放下身段,必是爱这个男人极深,而这李少文肯为这姑娘不顾身份到这个程度,想也是爱极了这姑娘。
“是是是,一定,我这便回府与父亲商量。”有了孩子,父亲怕是也要妥协了。“先生当真是少文的救命恩人,恩人当受少文一拜。”说罢,便在地上种种地磕了三个头。“少文对先生做了那禽兽不如之事,愿受先生责罚。”
“这是不必,好好照料你的妻子便是,连某就当前些日子的事情未发生,李大人不必在意。”上前扶起那李少文,笑容爬上脸颊,幸是未伤了一条人命,也免了自己的愧疚。“云闲,我们这便回吧。”那云闲早已在一旁看那如花的笑靥,呆了许久,听闻此言才回过神来。
将连如月送回断琴阁,云闲便匆匆回了王府。这一夜,辗转反侧,狠狠提醒自己,不该对自己的好友抱有这般龌龊的想法,驱散脑海中的画面,云闲便做了个决定,明日就入宫面圣,承了爹爹的王位,身上多份担子,便可以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对他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
次日,云闲朝圣,得到皇帝的特别召见。向皇帝提出想要继承王位的想法。
“闲儿,你过来,到朕这边来。”少了早朝时的威严,皇帝此时也显得和蔼。拉了云闲的手坐于自己身旁,“闲儿,不是朕不愿将这王位给你,你父王云天鹤是朕一母同胞的亲弟,按理说,这南耀王的位置是你的,可朕念你年纪尚轻,还未经历什么大风大浪,你父王为朕立下的汗马功劳,朕定不忘。可眼下,若直立你为王,未免招来众官员念朕偏袒自家人了。你身为将门虎子,当上战场立下赫赫战功,到时朕再立你为王,即可名正言顺。”
“皇伯父,眼下不正是匈奴叛乱毁约之际,云闲知早朝时皇伯父正苦恼未能又能将出征迎战,云闲可解皇伯父之愁,领兵上战场,特立下生死状,不胜不归!”云闲是将门之后,自是不会畏了眼前的险状,单膝跪地,起誓道。
“好好好,朕就说,皇家没有孬种,闲儿,明日,朕便颁旨,任你为镇国将军,出征塞外,待你凯旋之日,便封你为南耀王,可好。”皇帝的脸上绽开笑容,这云闲果真没令他失望,待到时日,也许可将这深藏了二十七年的秘密公之于众,也未尝不可。
“是,闲儿领命。”两人聊罢公事,便寒暄了起来。
“闲儿,朕可听人说,你最近经常出入烟花之地,可有此事?”此时的云天展仿佛不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知冷知热的平民伯父。
“是,闲儿在那结识了一个好兄弟,才经常找他饮酒赋诗,那人,真真是有才极了。”
“是个烟花之人,也值得闲儿这么上心?”
“皇伯父错解了,那人并不是倌子,只是为他们看病罢了,那人当真是善良,单纯,是个值得深交的良友。”说着,云闲便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云天展见云闲不明所以的笑容,深深地叹了口气,“你有自知之明便好,别陷得太深。朕累了,闲儿,你回去吧,明日来参加早朝便是。”说罢,挥了挥手,意为让云闲出去带上门。
——傍晚,断琴阁——
“出征?”连如月不明所以地询问云闲。
“是,明日皇帝便要颁旨,即日带兵出发,我这一去,短则三月,长则一年,今夜,是来向你辞行的。”此刻,他没有丝毫的伤感,似乎还松了口气,这一走,便不会再见他,不见,便不会想念,自是不会在动他的心思,就可以保住这个好友。“我今日带了好酒,我们…………醉一场吧,就当……为我送行?”从身后拿出那坛埋了好久的佳酿,看向连如月。
“好,我们这便大醉一场,不醉……不归。”连如月点头,取出那对青玉酒杯,“这酒杯,你一只我一只,就当临别礼物,可好?”
云闲接过其中一只,“好兄弟送的,当然要收下了。”天知,说出“兄弟”这两个字时,他有多难受,有多难以出口。
“干了这一杯,祝你早日凯旋!”唇角上扬,瞬间,仿佛连庭院中的花都变成了黑白色的陪衬,“这一杯,祝你出师大捷。”连那嗓音也变得悦耳,“这一杯,祝你旗开得胜。”那上下开闭的唇瓣,似花瓣的颜色,“这一杯,祝……”就这样一杯一杯又一杯,二人不知喝了多少,到最后,云闲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面前佳人的唇在动,眼神迷蒙地凑了过去。
“如月,你好美……”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休得…………胡言,……男子……怎,怎能…………美呢?”那人也是醉的厉害,话已说不清楚。
“真的,…………在我看来…………你很美……”
“是吗?………………”又是毫无意识地一笑,堪称笑靥如花,“那有……如何?”
“那又如何???那便这样…………”说罢,便欺身吻了上去,少年也未反抗,反而青涩的回应着。
这一夜,漫长却又短暂,亦真亦幻,似梦………………
二日一早,云闲醒来时,二人就睡在石桌旁,回忆起前一晚,那唇的触感似乎还若隐若现,不禁脸红,见那人还睡的熟,便轻手轻脚地将那人抱回房间盖上锦被。
“忘了吧,忘了这一夜,从此,我们便只以兄弟相称。”俯身在那人额上印下一吻,转身离去,殊不知,那人已醒,只因羞涩而装睡,这一切,听在了他的耳中,红霞已悄悄攀上面颊。
三个月,好远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