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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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止雍不急不缓的从山坡走下,素白的衣裳飘飞翻舞,仍掩不住这人气度雍容、风华绝代。
迎头处,苏凰邪安坐在轮椅之上,黑色的薄衣被风吹起涟漪,神色安淡,看到君止雍出现,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清清冷冷:“怎么样?”
君止雍雍容一笑:“他不肯放弃,且看着吧。”
苏凰邪身体向后倾去,有些意味不明:“他破开了我与十玥布下的阵势,你可瞧出他长得像谁了不曾?”
君止雍眼神微敛,上前一步推着苏凰邪的轮椅边走边道:“自然是夜笙歌夜姨娘的,只不过思言应该还没有意识到他的父亲极有可能是那个人吧。”
“嗯。”苏凰邪的神色出现几分复杂:“其实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大,毕竟当年此事就传的沸沸扬扬,只不过思言一时应该不曾往这方面想,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雪竹珠和姑姑的身上,一旦这件事过去了,思言反应过来,还不知是个什么情景呢。”
“我估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反应过来,毕竟这些事原本就牵扯在一起,想瞒也瞒不住的,还不如直接说我们的猜想。”君止雍不以为意的建议。
苏凰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君止雍不再开口,推着苏凰邪的轮椅不急不缓的往回走。
屋内,赤非殇与易玉子站在外屋,凤十玥给渫思言身上的伤口涂好药,无奈的耸了耸肩:“外伤倒是不碍事了,就是内伤你得慢慢养喽。”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渫思言神色泱泱的,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模样,凤十玥笑着应了一声:“我出去告诉他们一身,免得赤非殇担心你。”
“十玥!”渫思言的口气微有些重:“我不想见人,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凤十玥无奈的叹气:“好吧,你好好休息。”
轻巧的带上房门,凤十玥无奈叹气,对着赤非殇笑笑:“没事了,她一个人静一静,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赤非殇眉眼平静,一改往日俊朗洒脱模样:“我想见她。”
凤十玥微微有些抱歉的摇头:“我帮不了你,她谁也不想见,你还是再等等她想明白的吧。”
赤非殇却只是微微一笑,眉眼间居然出现几分渫思言神情中常见的散漫的坚定:“你们去吧,我等着。”
易玉子斯文的点头,拽着凤十玥不慌不忙的走了出去,留下赤非殇一个人坐在院外。
君止雍推着苏凰邪回到渫思言院子时看到的就是赤非殇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院子里满脸思考的坐在一处阴凉下。看到两人进来,赤非殇只抬眼瞥了一瞥,就继续回身静坐。
苏凰邪神色清冷的看向君止雍,素来清冷的面上难得浮现一抹调侃的意味,那神情分明是取笑君止雍说了半天也没说动赤非殇放弃渫思言。君止雍回了个我没办法,这人倔强的表情,神色讪讪。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只平静的打开渫思言的房门,然后进去,才刚将门推开,就传来渫思言不悦的声音:“出去,谁都别进来。”
君止雍推着轮椅的手一顿,开口道:“思言,是我。”
屋内传来悉悉唰唰的声音,不一会儿,才听渫思言道:“哥,进来吧。”
君止雍眉目微皱,看向苏凰邪:“师姐。”
苏凰邪平静的自己抓住轮椅,向往回的路退去,君止雍平静的迈进屋内,正瞧见渫思言脸色苍白的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手中的串珠,抬眸微弱的笑着看向君止雍:“哥,坐啊!”
君止雍宠溺的笑着坐下,语气温和:“怎么样?还严重吗?要不要我看看开个方子养养?”
“呵。”渫思言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说没事怕是没用,还是给你瞧瞧免得你说我不爱惜自己。”说着,渫思言伸出自己的手递给君止雍,君止雍宠溺而无奈的笑着弹了下渫思言的脑袋,这才细致的搭在渫思言脉上查看了起来。
连着换了几种手法,君止雍这才松了口气的放开,笑着开玩笑:“还不错,没有丢了师父的脸面啊。”
渫思言歪着头,似乎是想笑,然而终究摇着头什么都没说。
君止雍起身正打算倒一杯水,却在此时,一声嘶哑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君止雍神色冷峻,回身打了个手势示意渫思言小心,整个人飞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甫一出现,一把长剑直袭君止雍胸口,君止雍整个人在半空反身一个后身旋踢夹住剑尖,那人剑势一变,向后微撤,君止雍顺势落地稳住下盘,抽出藏于袖中的短笛,微微亮在手中,神情肃穆。
院中已经打成了一团,十数个黑衣人与赤非殇以及苏凰邪打成一片,满场混乱。另有几人缠住他,一时间小小的院落之内刀光剑影实在眼花缭乱。
恰在此时,渫思言起身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却只觉得身后一阵凉意,几乎是下意识的,渫思言反身避过一击。
眼前,四个蓝衫黑巾蒙面的人分从四个角度快速的攻击,两人攻颈部,一人攻向胸口,一人攻向下盘。渫思言一口真气提不上来,几乎下意识的一把长笛从眼前打出去,左手用软剑挡住了攻向颈部的两把剑。
九死一生的避过一劫,渫思言甚至来不及穿鞋,只着了一件中衣向后硬生生撞碎了窗户,就地一滚,站定在院中,那四人毫无半分迟疑跟上渫思言,招招毙命,渫思言这回可算瞧清了眼前的情况,然而每个人的情况都实在不妙,尤其她和赤非殇,她是先前就受了伤,赤非殇却是功夫一般,围攻他的人却最多。而苏凰邪吃亏在近战无法行走,只有君止雍的情况看上去好一些,不过一时之间也只是平手。
这种不分情况的乱打一团实在是棘手得很,还好四人在最开始的茫然之后很快反应过来,四人紧紧贴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的圈子,这样可以不必担心背后,也可以更好地进行战斗。
这般打斗近两刻钟,仍是没有任何人赶来,几乎是调动了全身全部能动用的力量,四个对二十几个,四人除了没有再严重的伤,每个人身上都多少挂了彩。君止雍和渫思言的血脉之力已经开始凝聚准备破釜沉舟。
君止雍短笛狠狠挡住又一轮攻击,看向渫思言,渫思言一点头,两人手中的极阴之力慢慢凝聚,却在这一时刻,只听一声轰鸣,赤非殇在双手没有武器的情况下,一掌将面前五人同时轰飞出去,其力道之强让人乍舌!
君止雍渫思言以及苏凰邪都是震惊至极,赤非殇却好似毫无感觉一般,上前几步,跨出四人的小圈子,一掌一个,在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又是连着十数声轰鸣声,原本的黑衣人以及渫思言引出来的蓝衣人在赤非殇的掌下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全数击溃。
别说已经呆掉的渫思言君止雍,就是苏凰邪从小至今二十一年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原本赤非殇的功力别说君止雍苏凰邪渫思言,就是他们当中因为年龄小功力最弱的凤十玥也是不如的,可是刚刚那一刹那爆发出来的力量,几人面面相觑,只有一开始就将真气与血脉之极阴力量结合才有可能爆发出来。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单单夜笙歌微弱的血脉之力也很强,就算他的父亲真是那人,极阳之力也不可能一瞬间如此爆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赤非殇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却好像还是不够,回身一掌轰向院中的两颗大树,紧接着,竟是一掌面前的房子,于是在三人目瞪口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整个院子已经毁成了一片废墟。然后,赤非殇松开手,轻轻的往后一倒,晕了!
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莫名其妙,苏凰邪冷淡,渫思言散漫,君止雍雍容,三个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平时练得最好的本事是凡事不动声色、从容以对,可是此时此刻,三个人互相看着另两人,都是一副难得一见的傻眼样子。活生生三个被惊住的呆子。
然而君止雍的练气功夫终究更胜一筹,虽是满脸困惑,但仍然一瞬间接住了赤非殇,微叹口气,君止雍双手用力抗住赤非殇,绕过地上的尸体,朝临近的院落而去。
苏悠看向脸色又惨白了一些的渫思言,也是心中轻叹,这回真是瞒不住了,但是赤非殇身体里的力量…真是越来越发杂了事情。
君止雍倒没有走远,从这里一出去再往外走了几步就到了苏悠的院子,苏悠虽说名声有,但是大多数江湖人都不太认同这种纯粹靠商业在江湖闯出名头而武功上并无建树的人,尤其一个坐着轮椅的残疾女人,在这些人眼中几乎算不得完全的江湖人。因此苏悠的院落离得还真不远,至少在几人能找的人和地方当中,苏悠的住处离被毁的地方已经最近。
将人放在床上,君止雍出了口气,苏悠和渫思言紧随其后跟着在屋内坐下,君止雍抬手搭在赤非殇的脉门,平静了心绪,进行探查。
半响,君止雍抬头,微微无奈:“被封印的力量。”
苏悠平静的看了一眼渫思言,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渫思言一张惨白的脸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来,坐在一旁,淡淡开口:“母亲是雪族渫氏一脉嫡女渫鸾瑛与极阳泠氏一族泠湛所生,所以我的身上亦是承袭了两种血脉,而当年的夜笙歌身上只有部分极阴血脉,赤非殇破开十玥与凰邪师姐的身法时我曾以为只是传承中出现了问题,所以血脉之力强大,原来竟不是。红叶泠氏一族素来与霜雪渫氏一族不对付,可是当年夜笙歌与红叶王泠箫为情不惜叛家出国无人不知,我只道那不过是传闻,原来是我弄错了,破开阵法的力量是男女皆可传承的极阳之力,而夜笙歌已死,赤非殇体内的力量在刚刚一瞬间爆发,除非是已臻化境的内力被某个女人在生育之时强行以秘法传到孩子体内才有可能不伤害到本人,也就是说赤非殇生下来的那一日夜笙歌就用秘法将内力悉数灌入,而夜笙歌早在当年就死了。我竟才想到,果真是笨了。”
渫思言的语气平静,平静的让人害怕。君止雍皱眉看向自己的妹妹:“思言,我们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趁着机会回去看看吧。”
“回去?”渫思言抬眸看向君止雍:“哥哥你说的真是轻松,我们翻天覆地的折腾了,他的身份暴露了,如今各个势力都开始追查当年之事,你觉得他的身份还能瞒多久,追查出来了别说当今的邺氏一族那些人,就是与我族相关的人与红叶泠氏一族相关的人能有几个放过他?或者哥哥觉得告诉他他的身世和处境然后自以为救世主一样将人带回谷就完事了吗?再说,远的不谈,就说说适才的这批人,出手之狠辣,对敌之决绝,我不说哥哥也该知道这些人也就那么三两个地方能派的出来。而他一个人,那什么对付这些势力?”
渫思言自嘲的笑,看着君止雍。君止雍并没有因为渫思言这一番冷嘲热讽的话而生气,却在听到内容后长叹了一口气,不过就是一起走了一个多月,素来散漫不羁天性薄良的妹妹居然就对一个人动了这么深的感情。也许别人觉得这不算多深的感情,连身份来历都瞒着,怎么会深?可是君止雍却清楚的知道这简直是害人不浅的情意。从小青梅竹马的玉九和她分开,也不过换她一声哦,然后淡淡的恭喜。他们这么多人,诸如玉九、凤七、凤十玥以及他等等还有一部分的内谷弟子,能真正得到她的认同的不过寥寥,一个赤非殇,究竟哪里好的能让她这般相待,考虑的如此长远。
别说以赤绍对夜笙歌的感情肯这么多年抚养一个不是自己儿子的人,就是这江湖如今也不全是没有他们的人,怎么可能看着他出现问题。
可偏偏渫思言就关心这么个人,连他也无法阻止,渫思言这个人平素是最散漫的,别人说什么都好像挺无所谓的,可是一旦她认准的事情,君止雍还真是拦不住,别说君止雍,恐怕还真没人能拦住,先是发现母亲病重需要一味药,不惜跑到皇宫里去盗,差点被人发现。接着发现母亲忧心当年最好的表妹,所以不惜以身犯险闯进沙漠找机会与赤非殇相识,再有发现名医山庄有问题,就真的跑来探查,现在好了,意识到赤非殇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不肯离开如今危机四伏的名医山庄了,真是让人没有办法。
君止雍自知自己是没有本事劝动自己的这个妹妹的,只好苦笑。他来这里只是因为前阵子和谷内通信时父亲说母亲身体不太好,来通知妹妹回去。他自己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不可能守在名医山庄陪着,只好看向苏悠。
苏悠微微摇头,江湖第一青楼的名头也不是好守住的,她一样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回去处理,而且这一次虽然知道了赤非殇的身份也查出了一些夜笙歌当年失踪的隐秘,却还是没有查到她和苏晋的父母是被什么人杀的。她作为师姐,爱护师妹是一回事,可是将自己的事情全放开只顾着师妹的事就不是一回事了。
君止雍和苏悠都担心的很,却也都不可能一直陪着渫思言。渫思言的神情实在不好看,但仍是淡淡道:“没事,十玥暂时不会走,而且过一阵子凤七不是也要过来嘛,你们不必担心,轻易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也不一定什么事情都会最坏,好歹相信我不会那么窝囊随便就挂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