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朝初创  第五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灾难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85  更新时间:14-12-08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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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刘鋹的离去,岭南的百姓们一点都不悲伤,他们像往常一样生活着,除了那些永远交不完的税,其他的没有太大的变化。南汉的散兵游勇们在各地进行复国的计划,劫杀州县无恶不作,但也只能干些打杂的勾当,潘美、尹崇珂带领南下的宋军驻守番禺,局势暂时得到了安抚。

    远在京师的赵匡胤这时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南汉的事终于算是了结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没有想到的一个角落里,恶果已然种下。话说这年即将到来的夏天有点颇不寻常,雨水一天天的增多,黄河下游的河南、河北各地雨水充沛的过了头,大有决堤之势。

    六月份,洪水先是在郑州东北部的原武决口,接着,汴河在宋州谷熟决口。七月份,宋城又决开一个口子。

    还没等各地官员过喘气,开封北部的重镇澶州也被冲裂了一个巨大口子,河水向北边低洼处的南乐、大名府漫去。雨势接连暴涨,波涌的河水似乎永无止境,久而不能宣泄的洪水继续从黄河故道向山东各地蔓延,接下来的后果更为严重,东江、濮州、郓州(宋江老家)接连决口,洪水源源不断的汇聚在濮州、郓城一带,梁山泊变的越发充实。

    洪水所到之处一片汪洋,千里良田被淹,房屋早已倾塌,屋顶的茅草漂浮在水面上,百姓们流离失所,拖家带口的挣扎在滩於地里,有甚者淹死在洪水淤泥中,举目远望场景惨不忍睹。

    俗话说,天灾人祸,每有灾情,大多是三分天灾七分人祸。雨水是多了点,可要是各级官吏筑堤浚河,也不至于这么多地方受灾,奔腾的河水如摧古拉朽一般,摧朽了河堤,也摧垮了帝国的基石。

    眼下当务之急为赈灾、重新修筑河道,各地常平仓和开封附近的粮仓开始调集粮食,运往受灾各地。皇帝钦派修筑河道的曹翰、安守忠在各地加紧抢修,一定要在年底完成,不然来年将会有更大的麻烦。

    疏于河务的澶州知州杜审肇(国舅)被免职,通判姚恕失踪,几天后,有人混沌的河水上找到了他的尸体,官杀、他杀、仇杀不得而知,反正是死了一了百了。

    不过,但凡混迹京师的京官们都知道,姚恕跟赵普有点过节,说是过节,其实也不算。姚恕曾有幸参加了赵普主持的一个饭局,可赵大人实在太忙了,公务缠身不说,外加应酬太多,把身为开封府判官姚恕凉在了一边,等到赵普空闲了,姚恕早已打道回府。

    姚恕很气愤,后果一点也不严重,他压根就不是赵普的对手,可奇怪的是,这一次赵普居然自降身价,主动去邀请姚大人。

    赵普感觉确实有些过意不去,派人去请姚恕,这位开封府的办事员这次神气了,死活就是不去,不识抬举几个字都快写上额头了。赵普气急败坏,给脸不要脸,仗着开封府,居然不把宰相放在眼里。等着瞧吧,有你好看的。

    没过多久,机会来了,杜审肇要出知澶州,可是苦无副手,经赵普推荐,姚恕顺利成了澶州通判,可不到两年就死于非命,怎么说赵普也脱不了干系。

    姚恕到底为谁所杀,该不该死?姑且不论。洪水确实不一般,派去修河堤的人也不是很专业,除了加固河堤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冲出的淤泥成了两岸的淤田,没有冲出的泥沙在河道里愈积愈厚,雨水一多必然决堤。

    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养育了华夏儿女,成就了灿烂的华夏文明。可是,慈祥的母亲偶尔也有发怒的时候,正如藏地密宗所言,菩萨有慈悲相,也有怒目相。

    不过这也不全怪母亲河,黄河在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脉北麓的玛曲发源,玛曲的意思为孔雀河,这条细细的河流缓慢的在高原上流淌,经过星宿海、扎陵湖、鄂陵湖,水流不断增多,但水质依然清澈。

    特别是在星宿海,四千多米的海拔上,几乎与天相接,每当夜幕降临,水面上就会呈现出一幅繁星点点的苍穹图,可一睹星空的奥妙。

    在青、甘、川交界的玛曲县,西北偏东南走向的河水拐了一个180度的大弯,向西北流去,又在龙羊峡做90度转弯,向东流去。过刘家峡、兰州,进入黄土高原,千沟万壑的高原上到处都是黄土,这种土质少有红土的黏性,遇水即溶,河流变的浑浊不堪。接而流向贺兰山与六盘山间的一块西南偏东北的狭长地带,在这里出现了第一块冲击平原。

    从平原北流而来的河水被拦截在阴山南麓,冲击出第二块平原——河套平原,还形成了那个颇有名气的乌梁素海。从玛曲到这里,河道没有太大的变化,或者说更本谈不上河道,黄土高坡上的沟壑将其牢牢锁定在山沟里,只有在平原上才有冲撞的可能。

    在河套地区,河水折了个“几”字形,而后向南流去,在潼关又汇入了渭河和泾河,流向再次改为向东。在陇上,渭河流经秦州,人们习惯的称其为禹河,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好像跟大禹治水有关,从汾河到渭河,大禹的足迹可谓遍布各地。

    别急,在河南、河北也有大禹的治水足迹,河水从孟津到滑州,北折过漯川入大陆泽的这段也叫做禹河,这条禹河北流到沧州北部入海。这条河道是最早有记录的黄河河道,也是黄河第一次改道,时间在周定王五年(公元前602年),至于更早以前黄河是怎么流的,无人知晓。

    据统计,自第一次改道到花园口被炸的两千多年间,从孟津到入海的这段距离上,黄河改道二十多次,决口无数次,三年一决口,百年一改道,这就是黄河。

    宋初,黄河的流向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自汉武帝元光三年(公元前132年)决口以后,河水南流的趋势已经很明显,北流的河水在滑州、澶州一带改道,经濮阳、濮州、阳谷、聊城、禹城、临邑流向利津入海。

    这条新的河流轨迹一直延续了千年,有时偶尔也会出现决口的偏差,比如郓城梁山的水泊越来越大。河流带着大量的泥沙向南边淹去,一次又一次,经过长久的堆积,南岸河堤的基础越发的牢固,河堤的加固在步步的加高,大有超过北岸河堤的趋势。

    十一月份,京师南郊的祭天大典如期举行,赵匡胤在祭坛上焚香祷告,望苍天降福大宋,保大宋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特别是要风调雨顺。

    祭天、恩赏、宽宥囚犯、普天同庆,这是祭天永远不变的流程,对这个程式赵匡胤早就熟记于心,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可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出了一件事,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赵匡胤眼中这件事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也就是说,他先前努力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打了水漂。

    事情是这样的,在祭天赏赐的过程中,负责皇帝护卫的禁军每人都拿到了赏钱,按说辛苦了一趟,拿点赏钱很正常的。可是其他的禁军闹意见,闹得最凶的就数平日里拿俸禄最高的川班内殿直。

    这些人是赵匡胤从孟昶亲军中选出来的,作为降兵,从来没有为大宋建立尺寸之功,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可他们有点不知足,老感觉自己是后娘养的,也许是孟昶对他们的待遇太好,他们根本不把赵匡胤的那点俸禄放在眼里,几名川班内殿直的军校敲响了宫门外的登闻鼓,想在赵匡胤处讨个说法。

    皇帝被这群人气坏了,这是要挟皇帝?他们凭什么要那么多的赏赐,供养他们是为了让他们效忠的,不是隔三差五讨赏钱的。闹事的四十多人被集体发配,刚组建没多久的川班内殿被永久注销。赵匡胤是个明白人,自己起于兵武,成于兵助,但绝不能毁于兵患。几十年前,一群禁军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相要挟于唐庄宗,所向无敌的后唐军又与地痞无赖何异。

    人的贪婪永无止境,用钱收买人心是行不通的,再多的钱也填不满他们的胃口,官员禁军同样如此。

    这个小插曲使得神圣的祭天如同市井买卖,用收买的人心去换取上天的怜悯,人心不齐势必难成,上苍的回应很直接、也很简单。

    开宝五年(972年)夏季刚到,洪水如期而至,澶州的濮阴决口,河水再次涌向了梁山泊,借泗水河道进入淮河。情形紧迫,如再不加以治理,奔腾的黄河将与大江交汇,更可怕的是,黄河将大量的泥沙带入淮河,一遇大雨,淮河两岸必为千里泽国。

    黄河治理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困扰了华夏民族几千年,身为大宋皇帝,赵匡胤也是束手无策,他派曹翰等人修好的河堤,不到半年时间被再次冲毁。

    他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苦思冥想就是想不出好办法,上游的黄土高原没法挪动,再者说那地方自己也管不着。剩下的就只能疏浚河道,可疏浚河道也非一日之功,长年累月的疏浚,必将劳民伤财。

    不过,赵匡胤相信民间还是有能人的,一纸求贤诏在各地疯传,求访各地治河能人和治河典籍,典籍确实找到了一些,内容无非是因地制宜、顺势而为之类的大道理,然后搬出大禹治水的例子,看上去合情合理,有理有例。

    其实却不然,当皇帝询问谁可去治理河道时,大家都开始装聋作哑了,此一时彼一时,大禹时的黄河跟现在的黄河已经没法相提并论,黄土高坡上的树木越发的稀少,河水中泥沙增加量却是日甚一日。

    这几乎是不能完成的任务,谁也不愿做第二个姚恕,六月到七月间,北至大名府,南至澶州以南,到处洪水泛滥。京师西北不远处的阳武,西边的郑州,东南的南京宋州,洪水闹腾的更是厉害,再如此闹下去,开封就洪水的下一个目标。赵匡胤赶忙征集五万役夫奔赴各地抢修,修一处是一处,必须要赶在秋季到来之前抢修完毕。

    皇帝惶恐不安,莫非是自己为政失德,用人不当才招来老天如此的惩罚,要好好检讨一下。像前几年求雨一样,他准备了贡品,日夜焚香祈祷,希望老天能够明示,给他改过的机会。

    除此之外,他将宫中的宫女放还回家,以期能够感动上苍,就连他最痛恨的贪官们,也给了他们将功赎罪的机会,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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