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天黑格外的早，六点多已经看不清楚什么了，只剩下港口的大灯都开着，灯塔在远处闪耀着，那群人自然不会蠢到刚天黑就来拿货，他们这群人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最好做事的时候是要三四点，人的警觉都低，反应也要开始迟钝起来。
    孟朗之去找沈无常去了，天启带着绒毯过来，盖在若初身上：“城里的人传来消息，那帮人还在城里玩HIGH着呢，估计没三四点才会过来行动，沈无常让人先休息会儿了。”
    然后天启也钻进了绒毯，让若初靠着自己：“少爷，你真的要死了吗？”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绝对的。”若初在天启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笑了笑：“我还记得当年卫平带我去什么山上找一位高僧算命，那人说我命硬，一生当中无论多险都死不了，可惜注定坎坷，要受很多苦。所以没找到尸首之前我都是没有死的，就算找到了尸首，不能确定是我，我就是没有死的。”
    “如果你不见了，我就去找你，找到你的尸首，不能确定是你，我就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找到你为止。”天启在绒毯之下握住若初的手：“少爷，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要活下去，只要你还活着，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你。”
    “如果我还活着，我就在原地等你。”若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一定要来找我，谁告诉你我死了你都不要相信。”
    “好的，少爷。”天启靠在货架上看着只留下几乎看不见余晖的太阳：“休息一会儿吧，少爷。”
    若初醒来的时候已经靠近三点了，绒毯裹在他的身上，孟朗之在旁边架设着枪械，看到若初醒来，也没回头就问：“那小子也对你挺好的，反正沈无常喜欢墨殇小子，我就算支持他好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要跟他对着干。”若初吧毯子叠了塞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那岂不是敖清翰最可怜，都没人支持他。”
    “你忘了章洛从以前就看敖清翰百般顺眼，觉得他能忍够狠，将来能成大气。”孟朗之撑着枪架子笑了笑：“除了矛盾者那个小屁孩之外，倒是凑了个完全。”
    “你既然疼他，我万一要出了什么事情，你可要护着他，别让他随便折腾。”若初站起来抖了抖有些酸麻的身体。
    孟朗之有些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卫若初一番：“你现在可是卫家的宝贝，能出什么事情？”
    “所以我说了万一，如果我这次栽在敖清翰手上，你千万别让天启去杀敖清翰。”
    孟朗之也知道这话他也不会轻易说，然后脸色也冷了下来：“你打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你，你要不想让他碰着把你怎么着了，给敖清翰八条命他都碰不到你一根头发，我本来就觉得你带我和无常来就不对劲，你到底想干嘛？”
    “我出了事情，敖清翰，天启，墨殇都逃不掉，肯定都要疯了，墨殇那变态肯定要死要活，你让无常把人给好好搞着，别给我看残了。天启肯定要去杀了敖清翰，你拦着千万别给去了，让他去找我，你小心点找人照顾着，别让他把自己折腾死了。”若初笑了笑又点了根烟，放在一个靠着自己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至于敖清翰，让章洛看着别死了就成。”
    然后若初抬头看了孟朗之一眼，笑了一下：“你猜我要干什么？”
    孟朗之盯着他，眼神灼灼不说话。
    “前面我跟天启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我带着他在身边那么多年，始终捡到的时候年纪大了点，再怎么调教也是比不上你们这种从小的练家子。”若初师傅没有看孟朗之，就这么平淡的看着远处：“那高僧其实真的挺灵的，他说我命硬是真的，他说我命途坎坷也是真的，可惜他说我一辈子注定没个好归宿，我也觉得挺准的。可惜，我不喜欢这个结局，自然要自己去挣几个好归宿。”
    “你就准备拿自己的命去玩？”孟朗之看着他就等于看到了一个疯子：“墨殇和天启不是很爱你了？”
    “搞笑，你以为墨殇跟无常似的，他家有多少人闹死闹活逼着他结婚生孩子你知道吗，还有天启，他从小是个孤儿所以格外的疼小孩，现在不说等过了十年，他能跟无常似的什么都不说一句？”若初嘲讽似的笑了笑，极为不屑的看了孟朗之一眼：“他们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性子我还不知道。”
    孟朗之被卫若初说的噎住，心里自然知道沈无常为了他牺牲了多少。
    “一年两年，五年六年，然后十年后呢。那时候我一定不好看了，你知道我脾气一直不好，他们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当年候萱死了的时候，欧文斯多喜欢卫平啊，还不是两个人不见了那么多年，到时候我真把墨老爷子逼急了他抹了脖子，墨殇不得一辈子不见我。”
    他们生活的世界本来就很少才有真心，何况又是一辈子，这时间太长，变数太多了，谁信啊。
    “当年你不是一次次生生死死折磨着无常，他到现在看着你跟别人多说一句话都吓死了。”
    孟朗之气的跳脚：“你还准备把他们折腾成沈无常那个变态？！”
    “谁知道？”若初笑了一下：“要是我死了就算我倒霉，我拼着命只是怕他们忘了我而已。”
    “我看你是真的喜欢敖清翰，为了让他欠你已经几次不要命了。”孟朗之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他认识卫若初的时候这人已经是个小变态了，当年沈无常也不是说了好多次会跟他在一辈子，他也是一次都没当真过。
    “他妈杀了我父母，害惨了卫平，我当年声嘶力竭的冲着卫平喊着让他灭了候家，然后候家就真的被灭了。”若初把点完的烟又给灭了：“我也喜欢天启，喜欢墨殇，但是我这么个坏人乱搞的货，要他们就想着我一个，你觉得可能吗，自然只能拿命去博。”
    “你果然是个不怕死的。”
    “我其实挺怕死的，但是我更怕寂寞，怕他们不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