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个……是我吗？”总算是没有阻碍的走出紧急逃生通道，这一次很顺利，没有再发生任何奇怪的事，让路洋有足够的时间反复琢磨刚刚那一幕。
    韩昭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直到置身于炙热的阳光下，才算痛快的喘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从玻璃窗看过去，倒是跟你说的破旧厂房差不多，昏暗暗的。”
    “这次你能看到我？”
    路洋这问题问得没头没脑，韩昭“呃”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可以说两个都看到了，但不确定另一个到底是不是路洋。如果之前自己跑到九层没有看到监视器中的路洋，那么刚刚那个就应该是路洋没错，似乎是时空发生错位。可是，那个路洋怎么会笑得那么让人恶心，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自残？
    “我觉得应该不是吧，除非你真的死过一段时间。”安抚似的单臂环住路洋肩膀，韩昭不太想继续猜测，不可否认，当他想到这个淡漠的男人很有可能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莫名挂掉的时候，有一种几欲抓狂的情绪开始涌动。
    路洋轻扫开搭在肩膀上的手臂，半敛着眼，安静的低头走路。
    好熟悉！这样隐忍又丧气的模样，太熟悉了！胸中浮现强烈的熟悉感直撞得韩昭脑袋嗡嗡作响，这样的背影，自己绝对见过，不仅仅是见过，那是深深刻入骨血的熟悉，甚至连触感都自然而然在手掌心萌生。
    几步跨到路洋身后，伸展双臂从背后拥住眼前这个几乎与自己一边高的男人，沉声安慰道：“别想那么多。”
    身体被突然拥住，耳边还有那么温情的言语攻势，路洋显然也是惊得一愣，没想到韩昭还真跟个小孩子似的，感情线索说变就变，昨晚还因为几句话而幼稚得大吵大闹，今天怎么突然变这么温顺了？不可理解，果然三岁就是一个代沟啊。
    路洋轻笑着拍了拍圈在颈间的双臂，“没事，我什么都没想。”
    只一声淡笑一句话，如同高压电流一样直钻入韩昭内心，曾几何时，这个人用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语言安抚过自己？
    “我绝对见过你！你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韩昭任性的说着。
    挣脱铁臂，路洋无奈的摇头，“怎么可能？你已经丑到让人过目不忘了，要是以前见过，我绝对会记得。”
    “是吗？”韩昭很认真的反问，居然天真的转头去看玻璃上自己的影像，怎么看怎么觉得英气逼人帅气得很，哪就不好看了？再去看路洋，竟看到那淡然的家伙嘴角微微**，似在忍着笑意，顿觉被耍了，这分明是昨晚无心的一句话被路洋反过来用，根本是在调侃自己，“你怎么这么记仇？”
    “君子报仇隔夜不晚。”
    韩昭发誓，玻璃倒映的路洋略带笑意的侧脸，真心让他惊艳到了！那和平时面具似的微笑不同，怎么形容呢？对了，就是如沐春风，那笑意让韩昭觉的心中撇除一切杂念一般畅快无比，连呼吸都变得清新怡人。
    “你觉得那个老太婆会说实话吗？”韩昭问。
    “鬼才知道。”路洋不太认真的回答，右手揣在裤兜里，指尖不经意碰触到那块指甲，直觉告诉他，他必须去做些什么，否则是无法摆脱那个女鬼纠缠的，三番两次想要取自己性命，保不齐哪一次韩昭没有很是时候的出现呢？还是行动起来自我拯救吧，“我更关心该怎么开口问。”
    拍拍路洋的肩膀，韩昭一挑大拇指，“这你就交给我吧。”
    园区主楼建得很气派，高层管理人员的办公室更是铺张得很，韩昭坐在李芬办公桌对面，路洋则安静的猫在一侧的会客沙发上听着。
    李芬堆起一脸的笑意招呼韩昭，并非她多么亲切好客，而是所有园区内部工作人员都知道韩昭的后台是谁，这个后台，她惹不起。
    “小韩，工作还顺心吗？要是太累，给你换个办公室的工作吧？”李芬笑得无比慈爱，眼角纹路皱成一片。
    “不麻烦了，现在这个挺好的。”韩昭婉拒，“我来是想问您件事，您好歹是这园区的元老，问您我比较放心。”
    李芬被韩昭的高帽罩得心花怒放，“这么客气干什么，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咱都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接过秘书端来的花茶推到韩昭面前。
    韩昭脸上的笑意并没有融入眼眸中，锐利的双眸直直望着李芬，“这园区C座办公楼真是旧厂房改建的？”
    “是啊。”李芬正在收回的手明显一顿，但脸上掩饰得极好，“你问这个干什么？”
    “唉，不瞒您说，我跟保安室那群哥们儿聊天时一不小心吹牛吹大了，我说以前那就是个四层高的大厂房，现在我们公司的九楼其实就是以前的四楼呢，他们都不信，说不可能有那么高的厂房。”韩昭指指身后不远处坐着的路洋，“您看，还偏要派个文秘过来监视我，怕我院子里溜达一圈回去接着骗他们。”
    听韩昭这么说，李芬不禁笑出声，“你们这帮秃小子真是闲的难受，这又不算什么秘密，”李芬推了推花镜继续说，“其实还真没有那么高的厂房，本来就三层，后来为了节省占地扩大生产，又加盖了一层。这个赌，倒也不算你输。”
    韩昭装作惊讶，“加盖？那不是违章建筑吗？”
    李芬挥动手掌示意韩昭小声点，随后又笑道：“改建都改建了，也不怕说出来，那时候的确是违章加盖的，正赶上流行针织面料的那几年，工厂没黑没白的加班加点都忙不过来，只能扩建，招工，扩大生产。谁知道扩完没几年，纺织行业就开始落魄了呢。”
    “还真是，现在纺织行业还能立足的没几家了，只棉纺厂就倒闭多少家了，不过工厂倒闭倒霉的都是职工吧，你们这些高管还不是有后路接着呢？”韩昭痞痞的笑着，他对李芬并不陌生，李芬也因为上层的关系，对韩昭早有耳闻，眼下两人聊得很有一副姑侄味道。
    “可不是嘛，不过你可别以为我多好命，我这也就仗着跟郭立成有点交情，沾了点光而已，哪像大厂长似的，捞足了好处摇身一变成为园区建设投资方了。”李芬聊得起劲，被韩昭装出来的亲近唬得浑然不知自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