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每走一步都会更汹涌一些，走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快要像瀑布一样喷涌，还有些零碎的肉块掉落地面，啪啪溅起血花。随着肉块掉落，女人的肚子瘪了下去，路洋看着她停住脚步，吃力的弯下腰捡起碎肉。
    “不会……放过你……孩子也不会放过你……”血红的双手拖着碎肉，女人猛然向路洋的方向扑过去。
    路洋拔腿想跑，可双脚被牢牢禁锢在地面上，浑身皮肉溃烂的未成型婴孩紧紧抱住路洋的腿，缓慢向上攀爬。
    好恶心，不要靠近我！救命，救命！
    钥匙转动锁孔，门开了。脚上施加的力量倏然消失，路洋离弦之箭一样飞奔向刚刚踏入门内的人。
    “魏蓝！魏蓝！”路洋惊魂未定的叫着熟悉的名字。
    “不是魏蓝，是我。”韩昭关好门，轻拍路洋的背脊表示安抚，“魏蓝知道你能看见？”
    “嗯”声音闷闷的有点鼻音。大皮看到最亲的主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不安，半垂着尾巴在路洋身边走来走去，恨不得也能扑过去拥抱一下。
    韩昭推开路洋，不意外的看到路洋一张端正英俊的脸此刻眼眶红红的，失笑，“经常发生这种事？那他知道家里有鬼吗？”
    “知道……”
    “那他还敢住？”
    “他说看不见就没觉得害怕。”
    “呵”韩昭嗤笑出声，“这小子的脑子还真是缺零件。”
    不再多问，韩昭能明白路洋的心思，就算换个地方住也未必就不会看到这些，万一失控的样子再吓到别人可不太好。
    韩昭与路洋不同，对于那些东西，他似乎并不会像路洋一样如此惧怕，看见也就看见了，却很少会被鬼魂侵扰。他天生就带着一股煞气，大多数鬼魂也不敢轻易捉弄或伤害韩昭。
    “明天用不用载你去上班？”心跳平缓下来，路洋一边给大皮清洗，一边询问韩昭。不管再怎么不习惯与这个人相处，可对方有意无意救了自己两三次，总不能太冷漠了。再说，他又是魏蓝的老熟人，关系太僵了会让魏蓝不好做。
    “不用，你是九点上班吧？我七点半就上班，不用管我。”拐进房间，刚好看到之前那条飘来飘去的灰色内裤被路洋收走。
    感受到韩昭的视线，路洋加快收起衣服的动作，尴尬的说着，“以后我的衣服都晾在客厅那边的阳台吧，总在你房间走来走去的不太好。”
    “那边是阴面，不好干吧？”韩昭一直紧盯着挂在路洋臂弯处的灰色内裤，心中不自觉的想象，在灰色内裤的映衬下，路洋的肌肤会散发出怎样的光泽？上帝，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重新在客厅阳台支起衣架，路洋将半干的衣服搭好，“顶多是干得慢些，总会干的。”
    “那好，随便你，如果什么时候有需要快干的，欢迎打扰。”韩昭操着做买卖的调调站在门口笑说着。
    哗啦一声，厨房的方向传来盘子落地碎裂的声音，一直盯着路洋的韩昭明显看到对方正在搭衣服的手抖了一抖，而后装作没听见一样，继续慢条斯理的做着手中的事。
    “不去看看吗？”韩昭问。
    “不了，大概是我没放好掉下来了，白天再说吧，我累了。”路洋心里很清楚，怎么可能没放好，洗干净的碗盘都放在沥水架上稳稳的呆着，绝不可能掉下来，掉也不会只掉一个。这样的事多了去了，只要不去看就没事，一切等白天再说。
    等待路洋抱着睡衣走进浴室之后，韩昭轻声靠近厨房，猛然推开大门。黑漆漆的厨房中，只有碗柜的门是半开的，之前吃饭用过的两碗一盘好好呆在碗架上。
    盘子碎片离半开的碗柜不远，韩昭细心的扫视过窗口，好好的关着，现在还没入夜，就算要入室行窃也太早了些吧。就算真是窃贼，大皮早就扑过来了，大概是没什么恶意的鬼魂作怪吧。
    悄然靠近碗柜，深吸一口气，韩昭不怕但不代表他不会被吓到，形貌可怖的鬼魂很多，若是突然呈现在眼前，再大的胆子也要吓破了。
    “你最好让我看到一张顺眼一点的脸。”韩昭轻声说着，慢慢打开碗柜的门。
    果然，一个身形瘦小的女鬼蜷缩在碗柜里，惊恐的盯着韩昭，嘴里嘟囔着，“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饿”
    怪异的声音没有断句的嘀咕着，让人背脊发凉，好在样貌的确不算可怖。韩昭打量女鬼，一看便知是那些四处流窜的乞讨者，连饿带病死在街头没人管的典型。
    “你经常来这里找吃的？”韩昭瞥了一眼厕所，确保路洋不会听到，低声询问。
    “每天饿每天来每天找。”
    “为什么要扔盘子？”
    “不是故意的每次都不是故意的每次都会掉一个我不知道为什么。”女鬼紧张兮兮的回答，语速更加快得惊人。
    努力分辨出女鬼在说什么，韩昭颇感无奈，“你是不是死前摔了盘子？”
    “你怎么会知道？”
    “猜的。”韩昭皱眉，“很不巧，这边不太容易有剩饭，而且你会吓着我的宝贝儿，最好别再出现，不然放狗咬你。”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想要用宝贝这个词来称呼路洋，口快于心就这么吐露出来，自然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任何不妥。
    “不来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声音随着身影一起淡化，逐渐消失于虚无。
    温热的水冲在身上令人无比舒心，十指插入发间，将柔软的发丝顺向脑后。路洋伸手去抓香皂，香皂太滑，一不小心送手中溜了出去，听声音应该掉得不远。眼前都是洗头时沾到的泡沫，路洋不敢睁眼，只好蹲下身在周围摸索，地方不大，总能摸到的。
    哪知摸了半天都没发现香皂在哪，郁闷的蹲在那里叹气，刚想开口喊韩昭帮忙找一下，指尖就被一个滑滑的东西轻轻碰触，路洋本能反手去接，正是自己一直在找的香皂。
    路洋心情更郁闷了，这么快就帮自己捡过来，这家伙该不会是变态，一直看着自己洗澡吧？但嘴上还是礼貌的说出“谢谢！”
    “路洋？你在跟谁说话？”韩昭的声音由远及近，竟是从厨房的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