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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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云家兄弟二人,冬天可实在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季节。家里的棉被薄得就似一层布,手指捏了都能触到指尖。稍厚一点的给了云天盖着。还有一床腾给了在家里白吃白住,却口道是报恩的灯草。
晚上溜进屋子的贼风直往被子缝里钻,直教人打哆嗦。云舒只缩紧了身子,迫着自己快些入睡,便忘了入骨的寒。
灯草心说,云舒怕也是没人能抱怨。父母过世后又挑起了抚养弟弟的担子。再苦,这家里的顶梁柱也不能喊苦。这种心情灯草只觉得自己不懂几分,自己从小家里当宝,吃穿总从没愁过。心不知是怎么颤了颤,就已经向微蜷着身体的人走去。
云舒感到被子一重,一双臂膀就伸来环着自己,再一具温热的身体便靠了过来。
「取暖。」不等云舒开口,灯草便道。
云舒顿了顿,墨黑的眼却隐在黑暗之中,看不透目中的波澜。
或许两人贴近的身子真的暖和,云舒最终是放松了身子,背微微向后靠在了那人胸膛。
灯草环得更紧了些,心道明明是差不多高的人,却比自己瘦了几圈。搂着似是一臂膀就能环起的腰,看他上世鬼魂的身板子就那么单薄,这辈子竟还这般单薄。
灯草叹了气,又就着墨黑的发丝深深嗅着。确实很好闻的。也许常年药草中来去,身子也有了散不去的清淡香气。教人想握了这发细细闻。
或许是感到身后人的动作,那人声音有些疑惑,有些迟疑「要取暖便好好取暖。」
灯草听了险些要哈哈的笑出来。原来这云公子就算再不通情事,也还是感到灯草这些日子明里暗里的拨挑。是怕他现在下手吧?
「好。」灯草枕了过去,气息要吐在了那人颈窝。却不再动静,给那人一个安稳的觉。
怀中的人不知看没看见,那银眸子里的暖意浓得化不开。
撑开眼帘见到的第一眼,灯草睡眼惺忪地瞥见刚扣了门进来的云舒,眼无波澜的平静的墨色眸子,依旧平整干净得无折痕的青衫。灯草觉得夜里感到的温情,似那被子的余温般消失得找不到痕迹,仿佛昨夜之事一场梦。
可他眼前的真真确确的正是云舒的房间。
「你的亲戚来了。」
话音没落,只见一袭亮眼的红衫跃进了灯草的视线。那人一双分明的浅色眉眼笑得倒是熟悉,这便落落大方地向灯草走来。
「二哥!」
灯草没来得及疑惑,先是脱口而出地喊了。眼前的人儿虽是束着黑发,可那自得的神情,不是丹砂又是谁?
「三弟,这些日子可叫我好找了!」丹砂作势握住灯草的手坐在榻沿,好是一副担心的模样,却又背着云舒向灯草挤挤眉。「你这家伙,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好叫家人担心。」
灯草不知那才计多谋的二哥这又是演哪出,只好顺着接下话来「天有不测风云……一时竟说不清楚,来日方长再慢慢同你叙说。」
「也好也好。」丹砂却挑眉挤眼,扫过了灯草睡的床铺,又努嘴示意了身后的云舒,偷着贼笑。「看你在这儿过得挺好也就放心了。」眉眼来信说“你小子倒真是快。”
灯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误会了。灯草忙用银色的眸子瞪瞪“没这事儿”,口中倒一副感激腔调「还真是多亏了云舒,不然现下我定是露宿街头,风吹日晒,更是要冻死在雪中。当日迷失在林中,我真是好生福气,巧遇了这云公子,一见就觉得他器宇不凡,定是善良之辈……」
云舒见这没谱的主就要吹到天上去了,忙打住道「还没问过你这位二哥怎么称呼。」
「称在下丹砂……」
「莫念!」
两声音一齐发出,床榻上的两人一时无比尴尬。
「咳咳咳。」灯草忙作按胸状咳嗽,缓了半天才装是缓了过来。「我二哥名莫念,自号丹砂……」
「是是是。」丹砂附和道,一旁扬起了笑脸。
云舒顿了一顿,看了咳得涨红了脸的灯草,不忙道「我帮忙打杯水来。」这就转身踏着雪走远了。
见青衫的人确实远去,房内的两人这才松下一大口气。
「怎么换了个黑发出场?」灯草扯了扯丹砂的发验真假,引来丹砂吃痛的叫唤。
「使些法术便看不出本色来了。还真没见过哪个神仙像你这般招摇过市的,披着纯银头发、闪着银色眸子就下人间来了,生怕别人看不出倪端来。」丹砂摇头道。「你什么时候愿意屈膝于这样的庶房内了?」
丹砂摆了摆腰间的系巾,挑眉笑看着一旁愣神的灯草。
灯草却回了神,耸耸肩,盘过了腿,伸手便扯了云袖要给丹砂看「银子丢了叫我上哪儿快活舒坦去?」他这一皱眉耷眼的,银眸子就要滴出水来,倒真似一肚子委屈。
「得得。在别人面前演啊,你还会能唬唬人。在我面前演啊,你就省省吧。」丹砂二话不说揪了他耳朵。「昨日不是飞了只云麻子给你捎来银子嘛,按你性子,昨晚就该跑花楼去抱姑娘了吧?」
「二哥当我这么个好色之徒啊……」灯草作叹气连连,装作无奈模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上人皆知,灯草风流成性,身边从来是美女如云、少年无缺。可身旁人从不会呆过一天,更别说一个月了。照你刚才的说法,刚下凡便呆这儿了吧……你莫不是……」丹砂眯眼靠近。
「不过对凡人有些好奇罢了,哪里来的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灯草侧身躲过,开了扇子掩去了大半张脸。「二哥知道我从来只是由着性子。」
「真的?」
「真的。」
银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灯草却没发现,手中的扇子险些没握稳。
再来,丹砂道说自家是商人出身,这三弟硬是要自己闯,竟没和家里说声自己就跑了。若不是猜到他会往昌州跑,又是捡到了他落在林子的钱囊,才料定他不会走远。还真不会想到他最后落脚在柳镇。又扯到这弟弟从小这般不令人省心,那般调皮惹人哭笑不得。
说到这里丹砂到时来劲儿了,神采奕奕道「灯草幼时总是被老爹罚斋食,这时候兄妹们不忍,会悄悄给他送些鱼肉放在窗台。可这家伙偷吃了还不抹嘴,满嘴油油腻腻就被老爹发现了,还认真的对老爹说:“爹,你捎来的肉真好吃。”我们在一旁想一头撞死南墙上的心都有了。结果他被爹抓起来又是一顿暴打……」
惹来云天捧腹哈哈的仰天笑个不停。
灯草按下咬牙心说“好个二哥可把我的糗事抖出来,看回去怎么算账”,却瞥见云舒也不忍笑了,盈盈墨黑眼底如秋波。
灯草一看便是愣了。不曾看见云舒笑的,不料竟是这般好看!一时忘了了那咒骂一旁抖底得不亦乐乎的人。
丹砂一住也至多两三日,便说家计忙重,实在得回去。灯草则一副还人恩情的嘴脸,怎地都要留在云宅。临别又演了一出依依不舍兄弟戏,好不感人。
丹砂谢过了云舒,留了只金羽玲珑的鸟儿给云天,又暗下塞足了银子及灯草,嘱咐了几遍,直把灯草罗嗦得恨不得去了自己这双耳朵,这才要踏上“回乡”的路。
「清韵就留在你身边照看这些吧。」丹砂凑近灯草耳旁悄声道「是个修为百年多的修道之士,虽然是个小仙可毕竟能帮着些。清韵不是下人,可不得你使唤来使唤去的。」
灯草顺着眼看去,原来几天来时刻跟着丹砂身后的正是清韵说的这玄衣男子。那人不怎么出声,也是总颔首,面带黑纱,看不清面貌,哪里像道家人,灯草原以为是个小厮。转念想想小厮倒不会穿玄衣,更不会带面纱。
见那人倒还算是不惹事的模样,灯草便点头答应了。
「等闲着些就过来看你,或者书信联系。」丹砂朝灯草眨巴两下眼,再向云舒道了谢,便起身入了马车。
雪还没消融完全,地上留下浅浅的一层。两辙印子在雪地上越拖越远,半晌便连棚顶上沿也看不见了。
「快进屋里去吧,别着凉了。」说罢,灯草上前欲环住青衫的人。
那人却上前一步让灯草扑了个空,便独自径直走入屋中。于是灯草也忙跟在后头一并进去了。云天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心想着回屋去逗那丹砂给的金鸟儿,轻快地哼着哨子蹦蹦跳跳地走了。
玄衣的人却站在雪中一动不动,颔下的头此时微微抬起,视线便追随到了屋中一银一墨的两个人,眼中一道不易察觉的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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