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三.苦命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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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关键时刻出来独揽大局的,并不一定是英雄。
……
“我愿意凭借……”
并不是很重的物体的坠落声在绝对寂静的环境里也足够被察觉,更何况,是从言叆正对面的屋顶上落下,落进那户人家门口的杂物堆发出的沉闷的坠音和很是凄惨的惨叫声。
风沙四起。
看起来是因为方才的风契,让本来就不堪重负的屋顶终于寿终正寝了?
弥漫的灰尘里,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形,只听得那人被灰呛得一阵猛咳。
被打搅到的言叆先是浮现出不祥的预感,接着便眼尖地瞥见在额前随主人的咳嗽而晃荡的一簇红发。
……
这是……为什么?
几乎是震惊地看着那一撮惹眼的红毛,言叆打定主意回去以后要去烧个香拜拜祖。
不论是对于童玖的出现还是那一簇永远看不顺眼的红发,言叆都决定举白旗投降了。
其实言叆对于童玖那一撮红毛的执念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因为一旦发色或瞳色不是黑色,就很可能拥有自身契约以外的特殊契约,就比方说上古氏族的最高祝福,就社会背景而言这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特殊的发色中红发所代表的火契是皇族血统的象征,因此很多人也都会特地去染个红头发,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当时,在学生会成员的竞选会上,曾经也有人问过童玖为什么只有一簇头发是红色的,童玖那时无心的回答却让言叆从此和他势不两立。
他说:“啊呀,因为我的红头发太显眼了啦,很容易在上课睡觉的时候被老师看见,实战的时候也不容易隐藏起来,所以我就染了它。”
所以我就染了它,我就染了它,染了它……
久久回响的男性嗓音在言叆的耳朵里像是噩梦的时候妖魔鬼怪的呓语。
感情那头令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头发还比不上上课的时候睡觉来的重要啊!
更何况你要染就干脆全部染掉啊,不是显眼吗,留一簇是什么意思啊,更显眼了知不知道啊,还是说是留着用来炫耀你身上流着皇亲贵族的血啊喂!更何况正常人都是以这样的发色为豪的好吗,染了是什么意思啊,蔑视还是什么,信不信皇家亲卫队明天就来找你喝茶啊!
而且还这么自然地揭露了自己不可小觑的身份,注意场合,是在学生会会员选举日上,投票前啊,于是乎最终的结果就是以压倒性的票数进入了学生会……
几乎要让人怀疑问了这个问题的人是请来的托啊!
当时,言叆的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却瞬间决定了童玖的存在意义。
这家伙绝对是个……闷骚。
回忆到此结束,现在言叆面临着的是更现实的问题。
好不容易从肺部的不适中缓过神来的童玖还来不及打量四周的环境,就立刻感受到了言叆杀人的目光。
童玖知道不妙了,尽管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只不过因为地面上的视野不好,不方便找人,才选了屋顶上的路,被强大的契约所吸引过来的他可是什么都还没做就摔了下来的呀!
而且他可是一片好心地来找走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的“会不会出事的同行者”的。
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刚想开口,却被言叆的一句“请不要说话”顶了回来。
童玖看着言叆一步步向他走来,因为逆着光,加上身后跟着蜜蜂一样的生物,话说这不是子弹吗……把目光从不动的子弹上又扯回言叆身上,只感觉她整个人的气场好像都不一样了,长及脚踝的黑发跟着步伐晃动出好看的波浪,那黑眸闪烁着霞光的旖旎,宛若黑色的水晶摔碎的瞬间,美得惊心动魄,就连皮肤也仿佛更加白皙,明明不是最上乘的相貌,此时看起来也过于艳丽,于是童玖动不了了。
危险警告的小红灯在大脑里转啊转啊,“嘭”的一声就爆了,没法移动一下的童玖就这样被言叆的魔爪揪住后领,一路拖到了军官面前。
“介绍一下,这是我同校的前辈,学生会的干部……”
军官觉得冷汗冒了上来。
“学生会特权里,有一条是学生会成员的立场可以认为是一部分学生的立场,这家伙正好还是高级干部,这样就可以代替至少两百个学生的意见,这样的话,作为担保就没问题了对吧……”
言叆知道,童玖的出现代表她的成功已经势在必得,现在的问题只剩下怎么把舆论和损失降到最低。
“呃……你这是……”刚想问什么,又被言叆一个眼神给吓得放弃了询问的念头,“没,没什么。”
童玖别在领口的金色徽章适合时宜地闪了两下。
“你……”这下军官真的头痛了。
偏偏这种时候出现……
周旋了这么久,结果却是这个样子的啊……这次算是栽大了。
不过,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紧张地看着这里,却又不敢走近,为他们悲惨的未来恐惧,却又无法反抗。
明明没有罪啊,不过是好心收养了一个身世凄惨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罢了,到底是什么人把这样纯粹的举动定义为罪行啊!
明明一开始就知道了,却还是坚持到现在啊……
真是堕落了。
“我明白了,既然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我们就此打道回府,接下来的问题……我们的任务报告书传达总部至少要半个月,相信贵校一定有能力在半个月里解决吧……”
堕落到底吧。
周围的人群开始欢呼,言叆正想问为什么对方要帮忙,飞书给协会的话不是很快么,而且不是有电话……但是杰莉从言叆的身后一把抱住了她,让她的思考暂时中断。
现在是欢呼时间,没必要想太多。
军官瞥了一眼可怜兮兮地坐在地上的童玖,却发现对方也在看他,幽深的瞳里哪里还有刚才的服软和妥协,只剩下赤裸裸的警告,那目光让军官一瞬间有了跪地的冲动。
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赶紧再补一句:“我一定信守承诺。”
言叆不解了一下,杰莉在她身后做着鬼脸:“谁要你们的承诺,赶紧给我滚蛋,永远不要踏进这个村子一步,否则下一次我一定剁了你的脚!”
沿用先前的讲法,一般嘴上大叫着要做什么事的人,基本都不成威胁,真正可怕的是那些从不说这种话的人。
目光小心地下移,却惊异地发现方才狠洌的目光早已不知所踪,那少年的目光亦如最迟一般热情而开朗,要不是冰冷的手脚提醒着他刚才绝对不是幻觉,可怜的军官一定认为自己看错了。
天,学院到底是养了些什么东西出来啊!
不,这种时候还是说这些才是世界的未来比较好。
……
送走浩浩荡荡得来,偷鸡摸狗般得走的军队,言叆坐在杰莉搬到大街上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用一种公堂上审讯的语气说到:“你现在可以说了。”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没有人赶去扶于是继续坐在地上的童玖。
都已经连自己学生会高级干部的特权都毫不客气地借来解决了貌似很不简单的事情,却还是这样的“我就是看你不爽”口气……他可是真的已经面子给足了。
现在应该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人是他好不好。
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也是会生气的吧,而且他童玖自认为脾气一直不怎么好,只是因为是学生会的成员经常要和别人打交道的缘故比较擅长控制而已。
而且以往遇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像眼前的这个人……
真要说哪里不像的话,那就只能说哪里都不像。
就像是白昼如黑夜。
不,停下。
童玖很快就打断了自己的中二幻想。
“你这么久都没回来,我作为理应照顾一下后辈的前辈来看看有什么不对的?”
“哦,那你为什么会在最关键的时刻从屋顶上摔下来?”
“我……这是巧合嘛。”有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
“哦?”不信任地挑眉。
童玖觉得自己碰到了长到这么大第一个完全无法捉摸的人。
明明很弱,却毫不犹豫地挑起事端,明明担心外援的可靠性,却还是要用,明明解决了事件,却还要疑神疑鬼。
童玖苦笑了一下。
克星。
真是克星,和穆少爷不同类型的克星。
唉,这年头英雄果然不好当啊……
而且,恐怕英雄什么的,只是自己的认为吧。
童玖突然想起了出发前某位学长提醒的话。
“啊,原来你要跟小叆一起去啊,那,就做好任劳任怨还要被骂的打算吧。”
当时他还一笑了之了的来着……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