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27.古久杀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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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政谋见我们不理他,气得没法,“我说两位,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和方绝心相互看看,点了点头。
我们三人在回去的路上边走边谈,不知为何,话题竟扯到了诛仙剑诀的头上,王政谋一提此事就对我称赞起来:“薛兄弟就是一座金矿,潜力无限,连诛仙剑诀第十式都能打败。这样的能人在三界都不会超过十个。”
“可是……关筱倩说我是魔鬼。”我皱着眉头说,“说实话,这法术是我急中生智创编出来的,我创编它时什么也没想,根本没料到它会这么可怕。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和这种法术沾边了。”
“你的这个法术叫什么名字?”方绝心问。
“我还没起呢。”我颓唐地说。
“法术载体是什么?”方绝心又问。
“大概是恨吧。”我回答。
“这个法术你应该继续创编下去。”王政谋对我说,“它很可能会是一个里程碑。”
我对这法术早已心生厌恶,“政谋兄,你就别出馊主意了。我是再也不想见到这种法术了。”
“可惜了。”见我意已决,王政谋没有再劝,只是惋惜地叹一句。其实他也不想我过多涉猎这类法术,以怨和恨为载体的法术对自身的伤害是最大的。
我们三人做到诺澌阿姨停歇的客栈前分手了,此时星幻阳从院子里探出头来,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又离开了。
我只当没看见她,与王政谋和方绝心从容道别后来找诺澌阿姨。
诺澌阿姨见到我时还是那样温和地微笑,贴心地安慰,让我感到这个世界很温暖。
世上还是好人多,人间自有真情在。这是我一直的信条。
兔走乌飞,日月如梭,转眼间我们一行人已到了槐安。
但万没料到,我们到槐安的第一天,就有幸目睹了“古久杀猪”的闹剧。
古久是槐安国的一位王爷,约有六十岁,人们都背地里称其为“古久老先生”,至于原因,我至今未查到也更不知道。古久老先生不胖不瘦,拉着一张方脸,走路一步是一步的,那模样就仿佛后来庙里供的玉皇大帝,他走路时也好,站着时也好,总是腰板挺得极直,一动不动,脸上什么表情也无,瞳孔里射出几丝老得发霉的威严。
古久老先生是出了名的“正直”,拼死也要捍卫“传统”,偏偏近日槐安巡游使王政谋上了一份奏章,要求废止休书。这可使古久火冒三丈,在大殿上“义正词严”地驳斥王政谋,王政谋愤然:“食尽皇家千钟粟,凤凰何少尔何多?你不思为国效力,反而阻碍新政!千年边关将士与犬戎苦战,你却在后方一直大叫投降!你简直……”
古久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少跟本王来这套!你不也在后方呆得悠悠然吗?哼!本王若会法术,也早到阵前立功去了!”
王政谋冷嘲热讽:“古王爷,我听说杀猪您尚不敢看,何况上阵亲手杀人?你若去边关,岂不贻误战机?您若是个英雄,回家杀头猪与我看,我王某人就服了你。”
事情就这样闹了起来。
古久起的古铜脸发青,回到古府大发雷霆:“好个王政谋小兔崽子!如此不服我!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本王的厉害!来人!绑头猪来!”
古久手下有个叫刘宁的亲戚,担任“鳖池池官”一职,不过大槐安国人民对他任此职务一事都鸣不平,不是为他,却是为鳖池里的那些王八,因为让这种连王八都不如的败类担任鳖池池官实在是玷污了它们。可怜的王八,你们受苦了!
话说刘宁一听古久此言连忙令手下人到猪圈抓了一头猪捆好。槐安尽人皆知刘宁是个脓包,他认为捆得牢了,其实不然。古旧意气风发地从院中出来,手拿一柄杀猪刀,按照刘宁的指点开始杀猪。
不料一刀下去,非但没将猪杀死,反而使猪因为过分疼痛而挣开绳索掏出了古府大门,两个站在门前的打手谁也没料到会从门中冲出一头猪来,一时间不知所措,忘了拦截。
古久大失颜面,气急败坏之下动员家丁每人拿一柄杀猪刀在后面追赶,于是闹市上出现了这样可笑的一幕:一头猪在前面横冲直撞,一群人在后面举着杀猪刀边喊边追。
那猪见要杀它也急了,拼命地跑将古久众人远远地落在后面,一群人追出了闹市,追进一片田野。那猪一头钻进了玉米地里。
我、诺澌阿姨和伙计们正巧推车路过,只见一群人边叫喊边冲入玉米地中,为首一个老家伙气急败坏地叫道:“快!都上!围住它!今天我非杀了它让那小王八羔子看看不可!”
一伙人钻入玉米地,那猪东逃西窜,见人就咬。古久一伙人被它拖得筋疲力竭,叫苦不迭,于是杀猪成了“众人的事”谁碰到猪就给它一刀,只可惜因为猪又是跑又是咬,往往只伤及皮肉,导致猪被砍了三十来刀后非但没死,反而闹得更欢了。
“古王爷,您这猪倒是杀了没有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远方飘来一缕蓝色,深沉的蓝,正似无边的睿智与机警,蓝色的主人还是那样平易和风趣而又不失执着锋利。
“政谋兄!”见到了他,我喜出望外。
“薛兄弟!”王政谋微笑着跑过来,他还是那副阳刚气十足的铁汉子打扮,“你果然来了!我说你就得今天来,还真叫我说着了!”一边说,一边看向古久那边:“古王爷,我是王政谋,您不会不认得我了吧?我劝你别多忘事,多忘事您也成不了贵人!”
“王政谋!你给我好好看着!今天杀不了它我跟你姓!”古久赌咒发誓,王政谋幽默地“求饶”道:“万望古王爷开恩,这一点政谋实在承受不起,您要归入我们族谱,天下人以后都得以姓王为耻,我们王家就没人了。”
古久气得暴跳如雷,但碍于眼前这头猪兴师动众还未杀死,没时间发作。这些年槐安国收成不是很好,途有饿殍时时引来饥饿的狼群,这头猪被砍得遍体鳞伤,不住流血,狼群闻到血腥味,蜂拥而至。
“嗷——”头狼一声叫,引着众狼迅速奔到猪所在地点,古久此时正在“杀猪”,冷不防面前冲出一头狼来,一口将猪咬住,他那里见过这个,只吓的双腿发抖,屎尿齐流,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向玉米地外跑:“不好了!狼来了!”他手下人见来了狼群各个心惊,见他带头一炮,也跟在他后面一窝蜂似的逃出了玉米地,像一群受惊的鸭子一般边叫喊边向城内跑。
王政谋那句话还真说对了,古久这猪到最终也没杀了。
望着古久一伙人狼狈的背影,王政谋又好气又好笑,负着手弯腰看了他们几眼:“一群狼,至于吗?”
股就是王政谋在槐安的政敌,他不同意女人为官执政,更不同意王政谋当时力主革新的诸多策略,他无能无德,只是凭着世袭王爷的身份胡闹。
我望着古久一伙人仓皇逃窜留下的扬尘只感到了好笑,但我当时万没料到,这个无能的保守殉道者以及这保守派的手下刘宁和这二人的子子孙孙,竟是日后我除冰家之外要对付的更大的敌人之一。
古府。
“哎呀我的妈呀!狼来了!快跑!”古久狼狈不堪地跑进古府,窜入房内,第一件事便是将房门关上,往床底下一藏。
古久有一妻,是皇室成员,姓庞,无才无貌,但论起“三从四德”来却是槐安第一,夫妇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古保守,另一个叫古封建,此时这二人刚从内室出来,见自家父亲吓成这个样子,忙动手将他从床底下扶出来,问个究竟。
古久死活不出来,“狼来了!你当我傻?出去让狼吃了怎么办?”
“王府哪能进来狼?”古保守、古封建面面面相觑,好说歹说,总算把古久从床底下“请”出来了。
“王爷,小人来了!”忽然间传来几声“驴鸣”,紧接着走出一位“龟丞相”一张脸仿佛一个大窝瓜,黄色的底色上洒满了黑色的雀斑,留着两撇羊角胡子,弓着背,弯着腰,一步一颠,谁看了他那姿势定能省了三天的饭钱,肥肥胖胖的猪身材让人一见便能计算出他吃了多少人民的血汗。古保守、古封建一见这令人作呕的家伙,立刻迎了上去,仿佛走狗见到了**一般亲热。
“刘爷,您来得正好!”古保守挤了挤他那双小三角肉泡眼。原来这“龟丞相”非别人,乃是古久手下的刘宁,这人平日坏事做绝,人人恨之入骨,加之他那长相,百姓每提及他时无一不想吐,据说南柯郡人恨他最甚,曾集体暗中请了巫师,愿每人折寿十年以换取他立刻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南柯郡中还流传着一首有关于他的歌谣,足以证明这个人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了:
装鬼逃课又上房,掏鸟上树又爬墙,
闲来无事把街骂,骂跑泼妇排成行,
卅一持刀拦路抢,卅二偷盗草料场,
卅三卅四进大狱,牢房里面恶名杨,
卅五卅六进官场,欺凌百姓手段强,
卅七卅八管御阳(刘宁曾任御阳太守三个月,后因百姓造反被调回),贪赃枉法又栽赃,
昏天黑地南衙门,平民百姓泪成行,
什么刘宁大老爷,简直是个监狱瓤,
哪日老天睁睁眼,劈死这个狗娘养,
帮咱百姓事情小,免这王八丧天良。
但古保守、古封建见了这一肚子坏水的二百五刘宁却如获至宝,古保守喜形于色:“刘爷一来,办法就有了!”
“嘻嘻!小人都知道了,王爷和二位王子放心,小人一定尽全力整整王政谋。王爷,这几天我们槐安不是正在祈雨呢吗?明天上朝您就说王政谋阻碍祈雨,要害死百姓,他王政谋还有好吗?”刘宁一顿驴鸣狗吠,古久三人顿时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对,就这么办了!”
夜晚,槐安丞相府。
王政谋捏着古府传来的情报,眼中闪烁着残酷的冷光,“凭你们这些笨蛋还想整我?好,明天朝上见。”他自言自语,古久,明天你就等着出丑吧!
论官场斗争,王政谋和古久的能力简直判若云泥。
到了槐安,就到了一个短暂的驿站,我也轻松了许多,独自一个人坐在月下欣赏夜色是我最喜欢做的事之一。
月光如雾一般笼罩在呈现出黑色的原野上,有一种让人迷醉的朦胧,偶尔闪亮在原野中的绿色灯盏,是夜枭和过路的狐狸的眼睛,星星的光芒映衬着月光,有一种娇小的柔和,童稚的腼腆,大星们携着自己的伴星在宇宙之中各占一个小位置,过着属于自己的甜美生活。
没有杀戮,没有争夺,没有歧视,没有贪婪。这一切,多好。
但是,我清楚地明白,这一切,根本不可能,或者说,根本没有存在于现实中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