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虞歌叹  第四章 荏苒如歌亦如宿 雨道阙长 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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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花颐惜见花寂云他们要去祠堂祭拜,心下突然心生厌烦,她很讨厌这些繁文缛节,她从小就向往桃源自由自在的生活,希望和自己恩爱的郎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的生活才是她要的,她也讨厌这样拜来拜去,讨厌这个尊称那个贵候,想到这,便乘着没人注意自己,兀自悄悄回房去了,刺绣都比在这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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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凉国皇宫
    冥玄歌身着大红裘袍,移步迈进了琉蓥殿。
    站在殿前,他看着这金碧辉煌的深宫内院,看着正坐在九龙喷火的宝座上批奏折的冥夜,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唏嘘,十四年了,从他母后去世后,他的父皇就不曾再正眼看过他,从他母后去世后,他的父皇一次又一次的挑错,想置他于死地,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命,他付出了绮萝母妃的生命,那个语笑嫣然的女子,对他甚至比他的母后对他还要好,可是他当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要报仇,他要讨回他父皇欠他的,为了自己的一切,他甚至还付出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子,焰寄瑶…他的瑶儿…
    十四岁的她被送到了朝熙和亲,她曾哭着求他,不要这样狠心,可是他无力反抗,只能无力得抱着她,当年的他能做的只有认命!十四年了,他从母后去世,韬光养晦整整十四年了,今天也该是他讨回这一切的时候了,他,冥玄歌定会双倍讨回来的。
    冥夜忽觉有人灼灼的看着他,不禁抬头朝门口望去,看见是冥玄歌,面色颇为不悦,也不放下手中的毛籇,继续批奏折,半晌才冷冷的说道:“皇儿今日怎的进宫,找朕可有事?”
    冥玄歌上前,躬身跪下,眼神掠过一丝伤痛,但很快被遮掩而去,恭声的说:“儿臣只是来看看父皇。”
    冥夜闻言微微变色,凝视他片刻,讥诮道:“朕很好,皇儿不必担心,既然没事,你且退下吧。”
    “是…”冥玄歌起身,波澜不惊的垂首道,转身过后,他的眼中已没有先前的一丝伤痛,多的只是冷漠,他嘴角淡淡弯起一抹浅笑,指力一弹,手中的尖刀已经出鞘向后而去。
    冥玄歌他手法极快,不过一瞬,就在冥夜惊觉一阵强风自面门袭来,正欲躲避的时候,人已经倒在铺着夙金琉璃的石砖上,而腹部刺着一把镂金纹的尖刀。
    冥玄歌此刻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气息,转身一步一步走向,躺在地上抽搐的冥夜,面无表情的说道:“父皇,你当真可好?”
    冥夜手扶着心口,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冥玄歌,须臾才回过神来,愤然的骂道:“好你个逆子!竟敢意谋弑父!来人,给朕杀了这逆子…”
    没有人回应他…琉蓥殿一片安详。
    冥夜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他,厉声呵道:“你…这个逆子,你竟敢擅自调动朕的守卫,你…究竟意在何为?!”话刚尽,一口鲜血喷出,他呼痛的撑住地面,咬牙道:“你…你…果然心狠手辣,竟然在刀尖荼了毒…”
    冥玄歌微微转动着手中的玛瑙扳指,微笑的俯瞰着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父皇,声音却陡地阴冷,道:“心狠手辣?呵呵…儿臣和父皇的狠辣比起来,那可真的是望尘莫及,父皇莫非忘了怎的亲手一杯鸩酒,残害了我那不小心撞破你和姑母,乱/伦苟且之事的母后?母后那天如何求着父皇的,不知父皇可还记得?”
    冥夜猛地一颤,俊脸上一片狰狞,双眸圆瞪的吼道:“你——胡说什么!!给朕来人,朕要杀了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
    “父皇,儿臣劝您还是省省力气吧…不会有人来的,…”冥玄歌轻笑出声,冷眼看着他的震怒,继而嗤笑道道:“父皇,您口口声声的说儿臣大逆不道,是逆子,儿臣不知,太祖爷若是知道,父皇和姑母之间的相合苟且之事,父皇您说,太祖爷会不会作死了,在皇陵里都能醒了过来呢?”冥玄歌话锋一转,忽又说道“况且儿臣现今如此,不也是拜父皇您所赐么?难道父皇已经记不得,儿臣十四岁那年,亲手被父王推进万蟒窟了?当年儿臣又是如何求父皇饶了儿臣的?”冥玄歌语到此处,修长的五指倏地紧紧的掐住了冥夜的脖子,他深深呼吸,过往的点滴片片的在脑里旋转,烧的他恨意蹭蹭,但更多的是惆怅。
    现在看着面前被自己指力,掐的奄奄一息的父皇,冥玄歌凤眸里隐隐闪过些许悲痛和不舍,他站起身来,背对着冥夜继续冷然的说道:“父皇您只是这样冷眼看着儿臣,说,除非儿臣把自小青梅竹马的瑶儿交出来,方才可以放了儿臣,您还说,作为父皇的儿子,一定要心狠手辣,难道父皇您忘了?!”
    冥夜听着以前的种种,清俊的脸上无力的闪过一丝哀恸,他…当年真的真的如此狠心么…
    突然胸口一阵剧痛,他似乎还要说什么,一双手去拉面前的冥玄歌,可是为什么他就是碰不到他呢…
    他只有无力得挣扎着,挣扎着,痛感忽然袭来,眼前一黑。
    最后“碰”的一声…他的手无力的垂落在地,直至寂静无声。
    一阵雷鸣忽的响起,雨唰唰的从天而落,风呼呼的吹进了琉蓥殿…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很浓很浓…像化不开的牵绊,勒的人透不过气来。
    冥玄歌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中,半晌才恢复过来,看着地上已经去了的父皇,他邪魅的脸上终于滑过一滴清泪,两滴,三滴…
    眼泪为何如此蔓延不止…
    恍惚中,冥玄歌好像回到了四岁那年,那时,他父皇刚下朝,听说他病了,就朝他住的凌云殿急急而来,看到他平安无事后,满脸含笑的扶着他的头,这时,母后正好进来为他送饭羹,他的父皇看了看他,温柔的接过绮落手中的饭羹,亲自一口一口喂他吃下,才去处理朝政…
    父皇当年还是爱他的,是么,当年他也曾对他温柔过…为什么母后去世了…他就变了,他就变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霍得站起身,缓缓移步走出殿外。
    一个闪电刹那间朝他劈了下来,他一个心力交瘁,跌倒在地。
    冷,好冷,他觉得这个冬天彻骨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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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喜宴上
    花寂云刚饮下手中的一杯酒,眼神因为醉意,略有虚浮。
    这时,门外的管家急急匆匆走了进来:“老爷…”
    花寂云微含虚迷,口齿稍许不清的,道:“什么事,你且慢慢说。”
    管家刘方支支吾吾道:“宫里传旨…说…皇上…皇上驾崩了…”
    全场哗然。
    花寂云豁然酒醒,道:“你刚才说什么?”
    刘方擦了擦头上的汗滴,只好再次重复一遍,“老爷,宫里传旨,皇上驾崩了…”
    全场又一次哗然。
    “扑通”
    众人望去,绯云长公主的银筷掉在了桌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花寂云疾步走过去,握着她的手,安慰的说道:“云儿,你别着急…”
    绯云还未说话,眼泪已经唰唰的落了下来,她霍得站了起来,奔向门外。
    花寂云也随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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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子时,月淡绯凉,夜影婆娑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滴滴答答的落在屋檐上的声音,甚是叫花颐惜躁恐不安,凌晨下雪,晌午艳阳,午后大雨磅礴,这天气真是诡异的渗人。
    呆在闺房里,就是一个下午,都未曾进食的她,肚子不免有些饥饿,便放下手中的袖品,准备去厨房觅食。
    从廊檐一直走到前院,一路上看到的,就是孤零零在廊檐,飘着的红灯笼,人都不见了,花颐惜四处找了一番,也都没见人,宴席上也空无一人…整个府邸就像是个荒芜的墓地…让她有些恐惧…
    她走进空荡的只剩桌上酒菜的席内,用手随意捏了几块精致的糕点,包进锦帕里,便悻悻的准备回房。
    刚移步,便看到了一个匆匆而过的人影出现在门外。
    她厉声问道:“谁!”
    说话间,她手中已经捻着几根银针,足尖一点,轻盈的追了出去。
    屋外依旧没人,难道是她看花眼了,习武之人耳力眼力都极佳,按理说,不会看错的。
    兴致缺缺的花颐惜正欲转身拿糕点去,一阵琼花的香味朝她包围了过来,她狐疑的脚步停了一停,就在她愣神的刹那,纤腰忽然被身后一股大力一拽,身体随即向后倾倒,正好跌入一个怀里。
    她正欲说话,白衣男子以为他要喊人,低声说道:“是我…”
    是他…真的是他…
    她抬头静静的看着他:“你…”
    抱着她的白衣男子顿了一顿,忽然轻声说道:“你早知道是我对不对?”
    她点了点头,“嗯…闻到了琼花香…”
    白衣男子浅笑道:“白天也是如此知道我在的?”
    花颐惜脸低的更低了,闷声继续点头…
    白衣男子用手勾起怀中小人的下巴,不让她的小脑袋对着他,柔柔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脸红?”
    呃…这个让她怎么答嘛…她该说什么呢…
    花颐惜不语,只是抬眸看着他,忽然不由自主的,纤手轻轻覆上了白衣男子的脸颊,他怎么生的那么美,再配上那白素如雪的衣衫,更衬托他的飘逸,和谪姿,让她…让她很是着迷…
    夜还很长,两个人的感情也随着时间而越变越暧昧。
    “你叫什么名字?”白衣男子的呼吸坠落在她耳边,在月光下形成完美的光晕。
    花颐惜转过头,莞尔一笑:“花颐惜…你呢?”
    “帝宿熙…”
    “同惜为彼熙…”花颐惜看着天边的月亮喃喃自语的说道。
    月光皎暧,一夜无眠…
    翌日
    红月端着手中刚泡好的茶,刚进门就看见花颐惜手里拿着绣品正欲出门:“小姐你这是去哪儿?”
    “姑姑,惜儿就出去逛逛,马上回来…”花颐惜没回答她,撂下一句,就匆匆赶出去了。
    到了琼花苑,花颐惜就看到了站在树下沉思的帝宿熙,她赶紧提裙跑了过去。
    “宿熙…你等很久了么?”花颐惜抱着帝宿熙喘喘的问道。
    帝宿熙拍了拍她的后背,拉着她坐到树下,柔柔的说道:“我刚来…小惜,你跑那么快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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