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虞歌叹 第三章 荏苒如歌亦如宿 两国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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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妆裹容伊相见,淡霞织裳君相逢,轻鸿栖影雪芬寒,夕凉如昨伴冬风。
一年前
冬天一到,千里冰封,朔风凛冽。
这不,刚过子时,天空就泠泠下起了漫天的花瓣雪……
城中家家户户的灯火早早熄灭,百姓在这个时辰也都进入了梦乡。这样寒冷的夜里,没有人会出门,也没有人有闲情逸致的去注意别人家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将自家的门早早的关上,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起来就可以早些去看花将军家的热闹了。
熹微的阳光还未升起,缕香亭台,雪花漫漫,白月旖旎。
着一袭锦红色长袍的男子抚琴而奏,一头墨色青丝在淡月的光晕中随风飘逸,遮住了男子原有的轮廓。不到半晌,飞身而来的青衣男子俯首而跪,垂首答道:“主上,一切准备稳妥,不知何时动手?”
闻言,抚琴男子微微抬起头,雕刻般的俊脸白皙的像施了脂粉似得,眉目疏朗,好一个逸尘之姿,悬胆似的鼻梁轻哼,绯色的嘴角微微上翘,一身红衣笼罩在淡淡红烛的微光下,更加的衬托出他的身材英挺颀长,浑身散发霸气之余更添了些许说不出的妖媚和尊贵。
虽然青醉同为男子,但那绝美的容颜也不禁让面前的他呼吸一滞,更别说站在两边的梓若和吟若了。
男子的目光因为他人的注视而越发清冷,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缓缓游移着,并未回答,琴声依旧,闭目不语。
就在青醉他们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冷冷的像是从地狱飘来的一个字:“等…”
青醉忙躬身答道:“是。”
雪好似更肆虐了…
妖冶立于风间的他,此刻俨然变成了初生的妖孽。
时间一点点的消逝,天空在不知不觉中露出了鱼肚之色,而整座冥瑶城一夜之间也苍茫素素,白雪如覆。
花瓣雪连带着风夹杂着细雨在天空放肆的狂欢着
直到晌午,雨雪停了,天空也乍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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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将军府外
已是十里红装,一阵锣鼓喧天的景象。
今日,花将军娶妾,仅是娶妾,排场也盛况空前,似是因为百姓多日未曾瞻仰,花寂云花将军的威风赫赫,俊朗挺拔的身姿,又或是冥瑶城很久没有发生两国和亲这样的盛事了,所以百姓们一干完活,都匆匆赶到大街上凑热闹,人山人海,整条街被挤得水泄不通,街上的人潮围成了长长的人墙,一直你推挤着我,我推挤着你,送亲的队伍也只能被迫的缓缓而过…
将军府前,身着一袭大红锦袍,英气十足的花寂云,正在府外翘首以待的准备迎接自己的侍妾。
有些未出阁的姑娘们,看到已经为惑之年却如此俊朗的将军,都纷纷羞涩的开始羡慕不已。
“哇,花将军…真的是风流倜傥啊…”一绿衣少女羞红了脸说道。
“为什么奴家没有如此好命啊…”一白衣中年女子轻轻叹息。
“等过几年,我出的水灵了,将军大人肯定看上我。”一红衣女子搔首弄姿的孤芳自赏道。
众人鄙视之。
一个穿淡红色纱衣的女子听着周围的惊羡,叹息之声,也好奇的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花寂云,对着身边的少年,低声的说道:“是挺俊朗的,就是年纪大了点,为人看样子也不错…”
身边手持君子剑的蓝衣少年,不耐的看了看周围的花痴们,嗤鼻道“不过尔尔…跟我们公子比起来也只可喻尘。”
淡红衣女子点了点头附和,不到多时,两人皆随着人流进入了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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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暮天寒,迎春独秀。
花园里,一娇小粉衣女子正低着头,静静得望着面前潺潺河水里交相厮耳的鲤鱼,发着呆。
她默默地看了水面片刻,忽然纤纤手指点了点水波,惊起一波一波的涟漪。
似是自言自语的呢喃道:“你…说鱼儿会哭么?”
白衣男子惊讶的楞了一下,没想到,这女孩竟能察觉到他的存在,不由兴起。
少顷,假山后走出一个容貌绝美的翩翩男子,一身月白色锦炮包裹着颀长的身躯,点点的蟠龙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头青丝随意的束在脑后,剑眉如画,眸如清泉,唇边漾出一丝似有若无地笑意,些许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像是一个披着光晕的谪仙。
只见他移步走到圆桌前,修长的手指缓缓游移,拿起桌沿的的纸张,映入清眸的是一首诗:“昔时双雀喈喈泪,嗟余白头凄凄悴,犹记结发卿相许,怎道相思转薄情。”
清眸主人柔柔一笑:“呵呵,你做的诗真有意思…”
粉衣女子低着头,脸上淡淡的红晕悄悄地覆上了颊涡,葱白的柔荑紧紧绞着衣角,嗫嚅道:“那是我一时兴起所做罢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白衣男子一听,轻笑,慢慢走到她身边,温言的说道:“也许会…”
粉衣女子闻言,顿了一顿,半晌才低低的说道:“那…你说我娘会哭么?”
白衣男子手撑在脑后,倚在树下,抬眸看了看天边的卷云,漫不经心的问道:“换做是你,你会么?”
“我不会…”粉衣女子的声音陡地透出清冷。
白衣男子坐直身子,清眸看着她,语气颇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
粉衣女子的话语渐渐低了下去,颇为感慨,道:“我的愿望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否则,我宁可寂寞幽独而死,也不会为相思,倾白发负年华。”
白衣男子轻轻“哦”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含笑着说道:“放心,纵使天下男子会负你,亦会有一人终不负你。”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粉衣女子一听,立马娇如桃花,羞若红霞…
白衣男子看她娇羞的模样甚是可爱,便朗声笑了起来。
远处隐隐传来的叫声打破了这种暧昧的平静,粉衣女子侧耳一听,似是在叫她。
她微抬俏颜站起身来,一头藻色的青丝熨贴得垂在腰间,发上缀着一株琉璃花水钿修饰,剩余的丝发两侧飘逸,遮住了耳边坠着的银滴耳环,娇嫩的杏颊上梨涡动人,面上略施点点粉黛,淡眉不画而翠,眉眼银星间点着一颗朱砂,如瓣的樱唇下齿若编贝,当看到来人是多年服侍自己的红月姑姑时,随即莞尔一笑,靥颜脱俗,又忽而转身朝身后看去,那白衣男子已经不见了。她心里突然浮起淡淡的晦涩,嘟囔道:“刚才只顾和你聊天,倒忘了寻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怎么找你都不知道…”说完,自己怔了怔,莫非,她喜欢上他了…
此时焦急寻找花颐惜的红月,看到正沐浴阳光下的她时,不由一愣,赶忙朝她赶去,心里却在嘀咕:什么时候,我的小主子竟也长那么美了…
虽在思忖着,脚步却也未停,人已匆匆赶到花颐惜身边,拉着她的纤手,便催促着说道:“我的小姑奶奶啊,你怎的还在这逛呢,姨娘都进门了,夫人让你赶紧去前厅,准备行礼啊”
说着也不等她回答,便急急把她给拽走了。
花颐惜跟着红月,转过青石桥,走进蜿蜒曲折的长廊,一路上,满眼尽是精致的锦澜红灯笼,一个个排列的挂在廊檐上方,风一吹,红影摇晃,让她心里甚是堵得慌。
等她随着红月来到前厅后,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屋外,众人簇拥下的爹爹和那个即将成为自己二娘的女子。
只见那女子一袭蜀锦红色锻衣裹身,内衬红粉罗裙及地,从腰间的红带上垂下几串淡黄色流苏,点点翠玉珠珍隐隐嵌在之间,甚是华美,头上发髻微挽,发间戴着一支银色桃木簪和一支钿金鸳鸯珠子,其余碎碎簪花点缀,更添贵气,嫩如凝脂的面庞上红晕微淡,眉若远山,眸如姝荷、顾盼生姿间…已随着花寂云的搀扶莲步轻移,缓缓走向堂内。
穿着红嫁衣进门的女子,叫召妍,是朝熙国皇帝七年前过后又一次挑选来跟虞凉国交换的和亲之礼,也就是说,虞凉国即将也要还礼,挑选一个女子去朝熙。
召妍她终究也是不幸的女子,不是麽?
先不说她只比花颐惜大两岁,也许她在朝熙的时候,心里早有所属,但皇命难违,所以不得不…
同为女子,她突然很同情她,这个世间,如若自己连自己的心都不能做主,还得要被当成物具…随意指给他人…那不是很可怜么。
越想越郁闷,花颐惜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谁也不能操控我的命运,无论谁!
罢了,她本想给召妍点下马威的,现在看来只要她不欺负自家娘亲,她很愿意相安无事。
思忖半晌,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娘亲,盈盈双眸一转,视线朝坐在堂上的娘亲望去。
昔日美艳天下的长公主绯云,此刻一袭紫色罗黛裙曳地,细腰以云绸约束,更显出娇柔之态,一支七宝芙蓉步摇坠在青丝梳成的华髻间,如水的姱容上眉如新月,双眸盈水。
整整十四年,岁月虽然在绯云公主的身上毫不留情的留下了痕迹,但毫不遮掩她此刻的雍容之态,只是看着眼前璧人的盈水双眸里,因为心底渗出酸涩而有点发红。
花颐惜似是捕捉到自己娘亲的痛,剪眸如水的眼神突然一暗,牵强一笑的朝进门的召妍和花寂云行了个礼:“爹爹,二娘…”
召妍赶忙也对她回了礼,又移步上前向绯云公主行礼,道:“朝熙国召妍见过长公主。”
绯云轻轻颔首,盈盈一笑道:“召妍妹妹无须多礼,以后你我一起好生服侍老爷便是了。”
召妍连忙低头谢了绯云公主。
花寂云隐隐看出绯云眉间的淡淡忧愁,但也不好出言说什么,毕竟是皇帝赐的婚啊,只好讪讪的带着召妍去祠堂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