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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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南宫远刚走到船上最大的那间房间门外就听到了打斗声,他心里一急就去推门,被门口的守卫拦下。
“公子不能进去。”
“你让开——”南宫远着急喊道,“律香川!”
陆灰衣的声音响起,是命令,“请南宫公子进来。”
守卫利落地替南宫远打开门,南宫远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陆灰衣与律香川背对背站着,隔着一刀之遥,陆灰衣已经反手将的刀已经扎进律香川的后肩。鲜血已完全自刀尖滴落,刀锋莹如秋水寒如冰雪。
南宫远好像亲眼看到了锐利的刀锋刺入律香川的后肩时鱼滑入水平滑顺利的画面。他狠狠瞪着陆灰衣。陆灰衣自然感觉到了南宫远充满恨意的目光,他的目光就好象钉子,一钉上就似已钉入骨肉
陆灰衣不拔刀也不动。南宫远这才发觉陆灰衣是不能动,陆灰衣脖子僵硬仿佛己被根绞索套住。“如影随形”这个传说中暗器名字蹦出在南宫远的脑子里,“如影随形”是一根来无影去无踪的绞索,人得肉眼看不见,只有当绞索缠到自己身上时才感觉得到,这种传说用西域尸蚕编织的神物真的存在!律香川两手做着握线的动作,也保持不动,他稍一用力,陆灰衣的人头就会切割落地,而陆灰衣的刀也会横斩他的身体。
南宫远只觉得脸上的肌肉已僵硬,他的声音抖得像绷紧的弓弦紧张而嗽哑,“我数到一,你们两个一起放手。三,二,一!”
律香川手一松,几乎同时,陆灰衣拔回刀。
“真正杀人的人,绝不肯做没有把握的事。你没有把握杀我.所以一旦出手就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陆灰衣脸上露出一丝赞许之色,“律香川,你够狠。”
律香川缓缓道,“是你不想杀我。”
“我想杀你,只是不是现在,大事未成,不是计较私人恩怨的时候。”陆灰衣擦着脖子上血,语气平淡而轻松得很不合时宜,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补充道,“如果没有夏青,我会喜欢你。狼一样冷血的你。”
听到这话南宫远觉得一股血冲到了头顶,不知道自己气什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冷冷笑了几声。
陆灰衣听到南宫远冷笑,不怀好意地上下扫了几眼南宫远,说道,“我可不爱吃白斩鸡。”
南宫远气极,“你才白斩鸡!你白斩鸡、白斩鸭、白斩鹅、白斩你全家!”
本来刀剑弩拔紧张的气氛在南宫远破口大骂中消散,律香川拉走南宫远,临走时对陆灰衣说道,“我就爱吃白斩鸡,皮爽肉滑,白嫩鲜美。”
南宫远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嗽起来,别开羞红的脸,甩手走前面去了。
律香川和南宫远离开后,探子回报陆灰衣,夏青的人马已经达到临安城外。陆灰衣下令正装待发。
夏青,你终于来了。
一个人遇到很大的困难和危险时,往往就会变得很多疑,对每个人都怀疑,觉得世上已没有一个他可以信任的人。
一点也不惊讶陆灰衣轻而易举放行,也不想过问律香川为什么会和陆灰衣打起来,南宫远一直觉得律香川是个很冷静的人,太过冷静,叫人害怕。
如果一个冷面心细的人突然冲动,那一定是无法避免的原因。这个原因就是他的关键、他的软肋!
这个软肋就是夏青。
回南宫府的马车里,南宫远抱膝坐在一角,他受了风寒,时不时地咳嗽。律香川坐在他右手边,神情自若闭目养神,若不是他包扎好的伤口暴露了他刚与人战斗过的事实,估计任谁都会以为他是个疲劳赶路的文人。
南宫远不说话,是不想说话。事情一件件叠加发生,他南宫远也不是傻子。他坐在那里,随着马车一摇一晃,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律香川背叛老伯,却没有死在老伯手里,他是被夏青“毒死”的。夏青为什么要毒死律香川?为钱,他不缺钱。据南宫远调查,他们在一起时,律香川的一切财产都是夏青在管理经营。夏青为钱背叛的理由不成立。为名利?律香川大名鼎鼎,杀了他可以名震江湖,且不说夏青不会武功,光是“背叛者”这个名声就不好听,这个理由更不成立。夏青也不会是被孙玉伯那老家伙威胁,因为事情到了最后,败的人是律香川,孙玉伯完全可以自己动手,没什么比手刃仇敌更痛快的事了。南宫远早就听闻孙玉伯是个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人。
那么,会不会是这样,夏青是主动请缨的呢?
是不是夏青主动找孙玉伯说“我来解决律香川”?
夏青这样的原因是为了给律香川留个全尸还是为了……保全性命?!他是为了救他!
一定是这样,因为命令自己去救律香川的就是陆灰衣。陆灰衣拿来的画画着的就是夏青,陆灰衣刚才在船上还提到了夏青的名字,可见他们是一伙的。
南宫远继续推测,如果是为了救他,那夏青是怎么说服孙玉伯那只老狐狸的呢?律香川“死”后夏青是怎么骗过老狐狸的?又为什么会留在孙府替孙玉伯做事?孙府的攻城图是不是夏青盗出来的?林染月接近孙玉伯又是为了什么?他们这群人究竟要做什么?
疑问层出不穷,南宫远揉揉眉心,看向律香川,律香川眼下都青了,尽显疲惫之态。南宫远长叹一口气。
律香川听到南宫远叹气,闭着眼睛问:“想说什么?”
“陆灰衣喜欢夏青。”南宫远说道。
律香川没有任何表情,原来是怎么样,听完还是怎么样,只是不说话。
南宫远靠过去,凑近了说,“他还对你痴心妄想!”
南宫远想到陆灰衣说过的话就心里疙瘩。
“我不会喜欢他。”律香川说话了。
南宫远扬起嘴角,无声的笑了。
律香川还是面无表情,不冷不热的,又接着说,“我不是断袖。”
笑容凝结在脸上,南宫远肺里一阵干疼,咳嗽几声说道,“你老跟我强调你不是断袖……我又不会喜欢你。”
律香川睁开眼睛看向南宫远。
南宫远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他受不了律香川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于是他马上垂下头避开律香川的眼神。
律香川又恢复了平静如水的样子。
两个人沉默一会,南宫远余光瞟到律香川又闭上眼睛,他轻轻推了推律香川,有个问题他不问不快,“律香川,你……你跟那个夏青……到底是什么关系?”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在南宫远以为律香川不会回答他了时,律香川又出声了。
他还是那不冷不热波澜不惊的语气,“彼此救命,报恩还债。”
先是律香川救了夏青,使他不至于饿死街头,后是夏青报答他救命之恩养育之情,留在他身边十多年,照顾他陪伴他辅佐他。再后来是夏青设计救了他,帮他假死逃过孙府一劫。现在轮到他回报夏青的恩情了。
律香川仍旧记得陆灰衣告诉他“假死”之事时,自己有多震惊多气愤。你试过恨一个人吗?恨之入骨却发现如果不是对方,你根本不能活到现在,这种明明让人觉得被蒙骗、被戏弄的情绪却不得不转变为“感恩戴德”,之前的内疚、怨恨、悔恨与不甘,就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
所以陆灰衣才会说,“现在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律香川,你心知肚明,你欠夏青的实在太多,太多。
欠债还债,天经地义。
“原来你知道……”南宫远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是质问还是安慰,只好学些律香川那般冷静的姿态(实际上他恨透了律香川的“冷静”)。
南宫远说道,“原来你知道是他救了你。”
“陆灰衣告诉我的。”
南宫远“哦”了一声,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心里又马上推翻自己的想法,他凭什么要告诉你呢?南宫远你是他什么人?
想到这些,只觉得心里酸涩不已。
南宫远只好问另一个他想问的问题,“那你究竟知道不知道,夏青他的真实身份。”
“你知道?”律香川认真地看向南宫远,试图找出南宫远脸上任何可疑神情。
“我怎么会知道。”南宫远自嘲,我不过就是为了给南宫家敛财而跑腿的炮灰。
“我也不知道。”律香川是真的不知道,而且他甚至不去思考夏青真正的身份。他不想承认自己在逃避,但事实上他就是在逃避。律香川不是喜欢逃避的人,他敢于面对任何现实,只有面对现实才能打败敌人。但是夏青,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他是“敌人”吗?夏青真实身份最终目的这种“真相”,他承受得起吗?
记得他喝下那杯酒毒发后,他死不瞑目地问夏青,为什么是你。
律香川不想再问夏青一次这个问题。